和离后我嫁给了太子 第39章 何时知

秦怿的眸色深深不见其底，只能寻见无法掩饰的关怀，如同幼时一般。韶仪纵然是再怎么铁石心肠，也受不得这万般的温柔。

“不用。”韶仪答道，一面从他的手中几乎是抢过药碗。

她的心中有一瞬的柔软，倏忽间又想起秦怿的所做所为，一时间拒绝不得，却又不知道应当如何面对他，于是索性便偏过脑袋不去看他。

“鹧鸪你先下去。”秦怿默了默，对站在一旁的鹧鸪低声道。

鹧鸪下意识抬起头来瞧了一眼坐在床榻上的自家主子，正欲开口回话，便见太子侧过身来，只半张脸对着自己。

秦怿：“怎么还不走？有我在这里，你家主子不会有什么事情。”他说罢话音一顿，微一仰首目光便正落在了鹧鸪的身上。

“还是说，你是对孤不放心？”

那话语听起来轻如薄雾，也冷若寒霜。

鹧鸪垂下脑袋，双手交叠于身前，躬身慌忙答道：“奴婢不敢。”

“你退下吧。”一声长叹自韶仪口中脱出，“放心，皇兄难不成还会拿我怎么样不成。”

她说到这里，唇边溢出一抹笑意，只是看在秦怿的眼中，难免有几分肉眼可见的无奈。

鹧鸪退下之后，这不大的屋子里便只留下韶仪与秦怿二人。

若是放在以往，韶仪又刚刚脱离陆家这个苦海，兄妹间多半正是相谈正欢的时候，又岂会如现在这般的一片冷淡。

秦怿袖中的手暗自攥紧，目光更是片刻不离地粘在韶仪的身上，其中灼热不掩半分。

手指所触及的掌心，不知何时已然满是一层黏腻的汗。

韶仪微一仰首喝下碗中的汤药，一口入喉便有一股极其浓烈的苦涩味道席卷而来，几乎让她禁不住呛了几声。

“芍芍！”秦怿看着焦急，一时间顾不得其他，俯身上前伸手去拍韶仪的脊背。

他的手掌刚一触即眼前女子的身体，掌下的人便猛地一激灵，豁然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若是放在以前韶仪多半并不怎么放在心上，眼下却是莫名忍不住心尖一颤。

她看到秦怿的目光是如此的紧张，和以前每一次自己不适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只是这一刻，却分明有什么变得不同了。

韶仪的别过脸去，她面上那一瞬的复杂之色被秦怿尽收于眼，不由得神情微黯。

他并不言语，也任由她拒绝了自己的安抚，如常地从一旁的案几上端来一只八角食盒并琉璃花盏到韶仪的面前。

韶仪垂下眼帘，只见那小盒子打开，里头正摆在四颗小小糯糯、颜色不一的团子。

“这是兴楼新出的果子和银叶雪梨羹。果子用的米皮子裹上爽口清凉的雪团子糕，里头还有蜜桃肉果，雪梨羹里放了消暑的银丹。”秦怿说罢见韶仪并无所动，出声解释道，“医官说这汤药苦涩，我怕你喝不下……你放心，我都尝过了，不是很腻的。”

她不喜甜食，不爱喝药，一点一滴，皆在他的心中。

“你走吧。”韶仪阖上眼，长睫在她的眼下留下淡青色的阴影，“我……实在不想看到你。”

秦怿微怔，鼻尖不由得一酸，轻声唤她的名：“芍芍——”

“不要叫我芍芍。”韶仪豁然打断了他的声音，言语中的透着几分冷淡，“若是你还念我是你妹妹，便去跟父皇说，改了那道圣旨。”

秦怿眸中的情绪骤然收敛起来，他抿唇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女子，眼中赫然可见的是只属于上位者的残忍。

“你既然知道那是圣旨，便也该知道是不可能改变的。”秦怿的面上有一丝笑意浮现，眼神晦暗不明，让人看不清此刻心中的想法，“芍芍，我已向皇上求了娶你为妻，我知道你心中顾忌，可我并不惧任何人说什么……”

“可我是你的妹妹！”韶仪忍不住拔高了声音。

她难以接受，实在是难以接受。

一直以来、一直以来，她视他如长兄如至亲，可在他的眼中呢，她是什么。

“我们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秦怿道：“你不知道那时候我听到你要嫁给陆家那个小子的时候，心中是多么害怕喝后悔，我怕他欺负你，又后悔没有……”

“后悔什么？”韶仪笑了起来，

她抬起头来，如珠似玉般的眼底泛起清晰可见的水色，让秦怿再也说不下去。

“后悔没有那时候就应该向皇上求娶我吗？”她面上含着笑，眼中却隐约可见几分自嘲与悲戚。“你不如先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不是你亲妹妹的？”

韶仪的眼睛依旧是一贯的明亮璀璨，更愈发让秦怿自己感受到自己是如何的不堪。

他无言以对，只能避过她的目光。

如果韶仪到这个时候还想不明白，她就是这世上最愚蠢的人了。

过往的种种豁然开朗，皇兄对她的心思向来便是关怀备至，远远胜过寻常的兄妹情谊，她竟是今日才有所惊觉。

也不知是她真的愚笨之至，还是太过于沉溺于这虚妄不得的亲情。

她倾身将身上的被褥拽到身前，继而整个人蜷缩进被褥之中，伸手笼过头顶牢牢盖上，然后转过身去只留给秦怿一个背影。

“你走吧，我倦了。”

秦怿薄唇微张，欲要说什么，却终是抿上不言。他轻轻退开几步，又禁不住频频回眸去看，待退至屋门前，探出手去，却只伫立于门前，久久不见下一步。

有凉风卷起隔间珠帘，珠玉轻扣声如击磬，清脆入耳。

“皇兄。”

她在帘内唤他。

秦怿眼眸骤然一亮：“芍……”

“你很早就知道，我不是母后的亲生女儿，对不对。”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像是在问他，又更像是自言自语。

“我……”秦怿微怔，下意识张口想解释什么，却始终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分明什么都知道，却同样隐瞒了我十多年。”她轻轻笑了几声。

“你从始至终就没有把我当成过你的亲人，只有我一直自以为是地以为，你和我在这个世上是彼此至亲的人。”

“芍芍我没有这个意思——”他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却听到里面的女声淡声道。

“我不想听，也请殿下您不要过来。”韶仪道，“就如您所说的一样，既然圣旨已降，什么都无法改变了。”

“殿下？”秦怿抿唇，目光仿佛欲要穿透两人之间的那道珠帘，看清她此刻面上的神情，“芍芍，你何至于此——”

“我好不容易从陆家的那个牢笼里逃脱出来，你又要亲手将我送进另一个牢笼吗？”韶仪打断了他的话，反而笑问道。

屋里安静了下来，他终是无法，只得离开的最后一瞬仍是禁不住地回眸来看，仿佛期待着韶仪的回心转意。

漆木的屋门将将推开，里头的人走了出来。

婢女鹧鸪瞠目结舌地立在门前尚未回神，好在一旁的剪霞眼疾手快，将人拉到一边垂首低眉，立在门边,只作什么也没听见。

玄色的云纹长靴在二人的面前停下，发顶传来男子的声音：“照顾好你们的主子，若是她这段日子出了任何差错，你们二人都别想囫囵出这别院。”

那声音听着分明没什么情绪，却直教两人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

剪霞率先回归神来，一手拽住鹧鸪，两人一同伏身应下。

……

屋外的脚步声渐远，逐渐再也听不分明。

“主子，人已经走了。”剪霞叩门，“您的药可喝完了？”

“喝完了。”被褥里的人闷着声答，“进来拿走吧。”

剪霞轻手轻脚进了屋，掀开用于间隔内外的珠帘，一眼便瞧见拱起的被褥以及床头处耷拉着的乌色长发，仿佛主人心烦意乱，连带着这满头的发丝仿佛都不见了往日光泽。

她上前躬身收拾着碗盏，便听被褥里的人稍稍探出脑袋。

“你早就瞧出来了吧。”韶仪背身问她，“皇兄对我的这些心思，除了我自己，恐怕没有几个人看不出来吧。”

如今她仔细想想，无论是母后这些年有意的疏离，还是皇上将太子远派河西，此中或多或少，都是为了将他与自己远远分开罢了。

韶仪一面想着，一面不觉苦笑出声。

母后不是母后，父皇不是父皇，连皇兄亦不是她的皇兄。

梁贵妃……她的生母，竟是那位梁贵妃。怪不得那日夏宴之上，母后恼怒成那般模样。

“奴婢只是近日才有所觉。”剪霞合手垂眸，“帝后之事，奴婢不敢言，至于旁人，多半是无所察觉的。太子自河西回京之后，奴婢走街串巷间亦能听闻百姓间皆是称颂，宫中另几位与殿下并不交好的殿下们也频频来往长信宫中，想来若是事情早有人知，又怎会得如此圣名。”

她回答得合情合理，亦是实话实说，硬是让韶仪半晌辩驳不得。只得生生睁圆了眼，直直地瞧着她，半晌方说了一个“你”字来。

剪霞是个知进退的，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让自家主子下不来台，当即打断了韶仪的话，福身只道：“是奴婢多嘴。”

韶仪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长舒一口气间，心里头那根一直紧扣着的弦更是不由得提了起来。

正如剪霞所言，这道赐婚的圣旨眼下不过是尚未广为人言，一旦流传开来，谁又能预测到外头的风言风语会传成什么样子。

……无论是什么样子，都会让秦怿这位眼下的一国储君再无容身之地。

眼瞧见主子神情间微妙的变化，剪霞心中不免猜到几分，于是细声安抚：“主子暂且安心，既然天家认了这道圣旨，那太子短时间内自然是无碍的……”

“这与我无关。”韶仪断其声，继而背过身去，将半个身子又埋回被褥里，让剪霞再也瞧不清她的神情。

身后婢女收拾干净了从屋子里退下，待听到合门声儿的时候，韶仪已经有些困很了，上下眼皮子打着架谁也不让着谁。

方才那口药苦的很，这会儿唇齿间的味道返上来，连带着喉头都有了几苦涩。

韶仪下意识正想唤屋外的婢女们来，却正见着榻前小案上摆好的汤羹还透着凉气，几颗雪梨剔透如上好的琉璃珠子般搁在一旁。雪白的皮面经里头的果实那么一撑开，恰好可清楚地瞧见里头淡红色的果肉来。原本冰凉软糯的皮面上因见了热，侧着光便可见有几颗晶莹饱满的水珠冒出了头。

她怔了又怔，手指捻起其中的一只桃花色果子，放入了口中。

凉夜。

有长风呼啸而来，越过无数楼阁与宫道，闯入阙楼。

帷幔翻涌，如流波微漾。有人掀起一线，探出一只圆溜溜的小脑袋来。

“颜姨姨可在吗？”童音稚嫩。

“殿下，您怎么又来了？”婢女扶澜一把将人逮住，提起了撒腿正要往里跑的男童的衣领，蹙起眉头，“奴婢说过，您不好总往这儿来的。”

“扶澜。”帘内人影绰绰，有轻柔的女声响起，唤住了帘外的婢女。

扶澜手劲一泄，被男童逮住机会，一个猛子蹿出去老远。

“姨姨都允了，姑姑可不能拦我。”他回身鼓起小脸冲着扶澜做了个鬼脸，嬉笑着便往里头跑去。

扶澜气极，抬眸便冲正从里头出来的女子道：“夫人！您可不能这么随着，天家说过这阙楼……”

“他只说我不能出去，没说别人不能进来。”女声温软娴静，单单是听这么几句话，便可让人松了心神。

男童往里小跑几步，正正撞入来人的怀中。

柔软的手掌里还残留着清冷的花香，那双手捧起他的脸。他高高地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温柔的眼睛。

失踪人口回归系列

生完娃真的太累了，产假时候的每一天都很低落，也总是感觉自己再也写不出有意思的故事了，每天都很低气压，看这本的小可爱也并不多，就很过分地断更了很长的时间，算是给自己完整地放一个产假吧。

复工啦，也会慢慢回复更新啦~产后换了新工作，每天都比较忙碌也还在适应期，更新可能短时间内没办法很稳定，但是大家放心啦，目标依旧是写完每一本，努力没有坑hhhh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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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何时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