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富江们 第6章 好恐怖

某天，川上富江把一个小小的、戴有红色蝴蝶结的猫咪挂件丢给了你。你双手将它捧在手中，它是如此之轻又卡通，两个黑点代表眼睛，黄色的鼻子，两边分布各三根细线胡须。

你认出来是凯蒂猫，想象不出他会去逛那种饰品店的你表现出来的疑惑是如此明显。“川上君，这是……？”

你从凯蒂猫头顶连接的铁圈把它拿起来，它的表情天真无邪，挂件微微摇晃，铁圈上还坠有两把钥匙叮呤铛啷。

“带钥匙太麻烦了，我不要。”提起这件事的川上富江表情很不愉快，又十分理所当然，“帮我保管，你要是不小心弄丢了的话，我不会饶了你。”

“可是……本来就是我家的钥匙，给我的话还有什么意义？”这么说，你不住摩挲钥匙凹凸不平的形状。

“你有意见吗？”川上富江斜斜睨了你一眼，用一只手和你十指相扣。

一刀，川上富江雪白的容颜绽开一道血花。

某天，川上富江看到你在电脑前玩什么的样子，忍不住凑了过来。显示屏上摇头晃脑的向日葵，突突突的豌豆射手，在与不断苏生的僵尸作战。你给他解释了一下你在玩《植物大战僵尸》。

本来川上富江对此是没什么兴趣的，你也觉得很正常。不过在你有些投入地玩了一阵之后，看了许久的他忽然提出来玩一把，你只好把鼠标让给了他。

座位都被占走的你坐在他的怀里，看到他过了几关，很快出现了“僵尸吃掉了你的脑子！”的字样。

不出意外地，虚有其表的川上富江气得大骂，还生了好一会儿闷气。

一刀，川上富江发出剧痛的惨叫和怨恨声。

某天，衣服随意掉落在四周，川上富江躺在浴缸洁白的浮沫中。在狭窄的卫生间里，热水氤氲使镜子蒙上一层雾气，你用指腹细细清洗他的头发，清水流过他纤柔的脖颈。

他就这么半躺在你的怀中，眯起眼显露出一副舒服的表情，享受上半天时间。毫无防备的样子让你几乎失神，指尖挠了挠他的下巴。

“做什么？”他睁开眼睛看向你，某种暗流涌动的氛围把你包围其中。

一刀，川上富江后退但是又被抓住了头发。

一刀，一刀，一刀，又一刀。蛋糕坠落，你看到曾有一面之缘的律师跨坐在川上富江的身上，把他死死压住。川上富江在那力量之下无力朝你伸手，高高举起的尖刀不断向下刺入他的身体，他苍白的脸边有一道伤口溢出鲜血。

“富江，去死吧——！不会知恩图报的你去死吧！会拒绝我的你去死吧！我爱你，所以你去死吧！”文质彬彬的律师因为充血的情绪，眼球突出，眼白遍布红丝。

不在乎是第几刀形成致命伤，也不用计算已经刺了多少刀，律师只是机械性地不断重复着举刀下刺的动作。

随着他落下的双手，明锐的刀尖重重刺进柔软的□□，飞溅起一捧血雨。

川上富江的血液喷溅到他精心准备的一切上，从餐桌上被带倒的餐具摔碎在地上，红酒浸润红绒面地毯，丝质衬衫染上血色。

蜡烛散发的烛光实在隐约，一时之间，晦暗的红色成为了周围主色调。

睁大眼睛，你的大脑在强烈的冲击下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你的双眼现在只看得到川上富江，表情为痛苦所扭曲，他的嘴里在向你诉说什么重要的事，从他的嘴角缓缓漫延出浓稠的血水，他朝你所在的方向伸出了一只手。

律师还在不断、不断、不断用刀下刺着。

血水中，少年失去血色的侧脸仿佛属于一具尸体，手臂出于生理性地抽搐痉挛，瞳孔放大正在渐渐失去光亮。

无法从喉咙里发出尖叫，你不明白一切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桌上的蛋糕和餐具都被带落了，在你吹灭火苗之前，细弱的蜡烛也一起掉落在地。或许是你在那一刻的强烈愿望，烛火闪烁了一下，它在地毯上默默燃烧许久，最后经由红酒渍迅速扩散了开来。

强烈的火光在你的眼里把一切映照得分明，包括川上富江沾满鲜血的美丽脸庞。

此时，刚刚的服务员不知从哪找来了一把消防斧，他狠狠把斧子砸到律师的后脑勺，“富江，是我救的你！”

“和我说更多话吧，快回应我的话。”服务员把律师倒下的身体推开，对川上富江如此恳求着。

“我这就把你救走，你看啊。”服务员这么说着，却用斧子对川上富江的脖子砍了几下。

钝重的斧头发出沉闷的动静，皮开肉绽，手下继续使劲。

“不识相的家伙！”风情万种的店长一脚用高跟鞋踢开了服务员，“就凭你也敢肖想富江吗？还不快给我去拿医疗箱，还有灭火器，不然我就当场开除你。”

“好……好。”服务员顿时喏喏。

“店长，现在要怎么办？”主厨捡起律师掉落的刀，流露出异常的神色。

“富江，就算是现在，你还是如此美丽动人，从第一次你来预定餐厅座位，见到你，我就是那么期盼能够再见到你一次……”

面对无法理解的现状，你感到完全失去了力气，如坠冰窖。你试图在那之前离开，但是被抓住扇了一巴掌，一阵眩晕，耳边响起的消防警报尖锐漫长刺耳。

店长出言警告你，“别以为富江会喜欢你，不过是个丑女人，怎么可能配得上他？”

他们一边找绳子把你绑起来，黑烟呛得你弯着腰泪流不止，咳嗽不止，一边试图把川上富江转移到其他更加安全的地方。

不巧的是火势在这时扩大，厚重的羊毛绒窗帘形成一团极为美丽的火焰，正举步维艰时，有颗火星落到了川上富江的身上。

比意识更快地，店长下意识伸手想要扑灭它，然而她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细小的火星居然在顷刻间点燃少年的身体，根本来不及应对。

火光飞舞，无论他美艳雪白的面容，还是柔顺芬芳的黑发，白净无暇的皮肉，纤细优美的四肢，全部，全部都燃烧起来，把一切无能为力的事物吞噬殆尽。

照理来说，连脖子都藕断丝连的川上富江不可能还活着。然而你觉得川上富江在火中动了一下，从他的喉咙里听到了似是求救的声音。他怪异的身体不断为火焰吞噬着，同时不断增生着，直至燃烧殆尽。

就这么一直烧下去烧了很久，直到其他人陷入争吵犹疑，直到你趁他们不注意成功逃走。

相隔模糊的火光看到你，他情不自禁想到了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