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尔蒙偏差 第7章 棋局

办公室的百叶窗只拉开一道缝，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来，在摊开的账册上投下细长的光影。温叙指尖夹着支未点燃的雪茄，目光落在账本里一笔三百万的“设备维修费”上——票据印章是假的，签字栏里李叔那熟悉的弯钩痕迹藏在笔画末端，早被他圈出来做了标记。

门被轻轻推开时，带进来股淡淡的机油味。温野拎着包走进来，裤脚还沾着点郊区的黄泥，显然是刚从废弃工厂赶回来。他没急着说话，先把帆布包放在桌上，从里面掏出张手绘的地图，指尖在其中一处画圈的位置敲了敲“哥，就是这里，郊区废弃汽车厂的地下仓库。我让人盯了三天，每天下午三点有守卫换班，那是唯一的空隙。仓库里藏的都是制式步枪，还有两箱手雷，应该是红蝎帮托李叔找渠道弄的货。”

温叙俯身看着地图，指腹顺着仓库通风管道的路线游走“通风口直径够不够？能不能容人进去？”

“够，我让小六试过，他身形瘦，能钻进去。”温野说着，从包里又拿出个微型录音笔，按下播放键，电流杂音里传来李叔的声音“这批货下周必须运走，温叙那小子越来越难糊弄，再拖下去要出事。”另一道沙哑的声音应和着“放心，红蝎帮那边已经安排好了，等帮派大会结束，就从后山那条路走。”

录音戛然而止。温叙把录音笔拿在手里转了圈，金属外壳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开。他抬眼看向温野，才发现对方眼底还带着点未褪去的警惕，大概是刚才在工厂外围蹲守时，还在提防李叔的人。

“辛苦你了。”温叙把桌上的龙井茶推过去“先喝口缓一缓。”

温野接过酒杯，没急着喝，只是盯着杯壁上的水珠“哥，李叔他们肯定会在大会上拿账册说事，说不定还会让外围势力在门口闹事，制造你‘镇不住场’的假象。我已经让兄弟们在总部周围布了岗，只要他们敢来，就能把人扣下。”“扣下来没用。”温叙靠在椅背上，指尖在账册上轻轻敲着“没有证据，他们只会反咬一口，说我们故意找茬。现在要做的，是让他们自己把尾巴露出来。”

他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份打印好的文件，递给温野，是份“权力移交申请”上面写着他自愿将城西货仓和城东赌场的管理权暂时交给“资历深厚的元老”落款处留着空白。温野瞳孔微微一缩“哥，你真要交权？”

“当然不会”温叙嘴角勾起抹冷笑，指尖点在申请文件的落款日期上“我会在大会上‘被迫’同意交权，让李叔他们以为胜券在握。人一旦得意，就会漏出破绽。到时候，你把军火的证据抛出来，萧然严那边会带外围势力的转账记录过来，两面夹击，他们想翻身都难。”

温野看着文件上的字迹，突然明白过来——这是温叙故意设的局，用“示弱”当诱饵，等着李叔他们跳进陷阱。他忍不住抬头看向温叙，对方刚好也在看他，目光里带着点认可，像在说“你猜对了”。温野的耳尖瞬间红了，赶紧低头喝了口威士忌，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才压下心底那点莫名的悸动“对了，哥，然严哥那边有消息吗？”温野放下酒杯，假装整理地图，“外围势力的行踪不好查，他能在三天内找到证据吗？”

温叙刚要说话，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跳着“萧然严”三个字。他按下接听键，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叙哥，给你带个好消息。李叔的侄子昨天在‘夜色’跟外围势力的头头见面，被我拍了个正着，还拿到了他们的转账记录，五百万，我已经让人把证据整理好了，大会当天准时送到。”

“谢了。”温叙的声音很淡，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放松

“跟我客气什么。”萧然严在那头笑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招‘以退为进’够狠的，那些老狐狸肯定想不到你会这么玩。对了，晚上要不要来夜色？”温叙看了眼温野，拒绝道“不了，晚上要跟温野核对大会的流程。你自己玩。”

挂了电话，他发现温野正盯着地图上的通风口标记，指尖在上面反复摩挲“在想什么？”温叙问道

“我在想，通风口的位置有点高，需要搭梯子才能上去，容易被守卫发现。”温野抬头，眼底闪着思考的光“不如让小六提前在通风口旁边装个微型滑轮，到时候直接用绳索吊进去，这样更隐蔽。”

温叙点了点头，拿起笔在地图上标注“这个主意好。你让小六今天下午就去办，注意别被人发现。另外，大会结束后，你带一队人去工厂，把军火扣下来，我会让阿力配合你。”“好。”温野应着，把地图叠好放进帆布包，目光却不经意扫过桌上的“权力移交申请”，心里突然有点发紧“哥，大会当天，李叔他们会不会对你动手？毕竟他们在帮里经营了这么多年，肯定有不少心腹。”

温叙拿起那支未点燃的雪茄，放在鼻尖闻了闻，烟草的醇厚香气漫开来“他们不敢。‘灰隼’的规矩，开会时不能动刀枪，这是父亲定的，他们再嚣张，也不敢公然破了规矩。而且，我已经让萧然严带些人在总部外围等着，一旦出事，他会立刻进来支援。”

温野这才放下心来，却还是忍不住叮嘱“哥，你自己也要小心。那个人，最会玩阴的，说不定会动手脚。”

温叙看着温野紧张的样子，突然想起两年前自己离开的那天，温野也是这样，站在机场门口，反复叮嘱他“注意安全”，手里还攥着他的围巾，他的指尖顿了顿，语气软了些“放心，我会注意。你也一样，去工厂的时候，别冲在前面。”温野的耳尖又红了，赶紧别开脸，假装看窗外“我知道了。哥，那我先去安排小六的事，晚上再过来跟你核对流程。”

看着温野离开的背影，温叙拿起桌上的“权力移交申请”指尖在空白的落款处轻轻划着。他想起父亲生前跟他说的话“管理‘灰隼’，就像下围棋，既要会摆棋子，也要会藏棋路。有时候退一步，不是认输，是为了让对方露出更多破绽。”

当时他还不懂，现在看着账册上的假账、录音笔里的对话，突然明白了，李叔他们以为自己是猎人，却不知道，他们早就成了他棋盘上的棋子，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计里。下午四点多，萧然严突然带着个人走进办公室，是个穿黑色夹克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个U盘“叙哥，给你介绍下，这是阿苑，专门搞网络追踪的。”萧然严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我让他查了李叔侄子的银行账户，发现他每个月都会给一个境外账户转账，收款方是红蝎帮在海外的空壳公司。”

阿苑把U盘插进电脑，调出转账记录“温少，这些转账记录都有备份，我还查到，李叔的侄子上周跟红蝎帮的人见过面，地点在码头的废弃仓库，我这里有监控录像。”

温叙看着屏幕上的监控画面，李叔的侄子正跟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握手，男人的领口别着枚红色蝎子徽章——是红蝎帮的标志。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很好，这些证据足够了。大会当天，你把这些资料投影在大屏幕上，让所有人都看看，他是怎么背叛‘灰隼’的。”萧然严靠在办公桌上，拿起桌上的雪茄点燃，抽了口“叙哥，你这局布得够周密的。不过说真的，我还挺佩服温野的，居然能在三天内找到军火仓库的位置，还拿到了录音，比我手下那些人靠谱多了。”

温叙没接话，只是看着屏幕上的转账记录，脑海里闪过温野早上在办公室里认真标注地图的样子。他知道，温野从来都不是只会跟在他身后的弟弟，而是能跟他并肩作战的伙伴，就像现在这样，一个在明处布局，一个在暗处查证据，配合得天衣无缝。

傍晚的时候，温野回来了，手里拿着份打印好的大会流程表“哥，我跟小六确认过了，通风口的滑轮已经装好了，还测试过，没问题。”他把流程表放在桌上，指腹指着其中一项“大会下午两点开始，李叔他们肯定会先提账册的事，然后逼你交权，我们可以在他们最得意的时候，把证据抛出来。”温叙拿起流程表，仔细看了一遍，在“自由发言”那项旁边画了个圈“就在这里，等他们说完，你先上台把军火的证据拿出来，然后萧然严再把外围势力和红蝎帮的证据放出来，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

温野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桌上的监控录像上“哥，红蝎帮的人会不会在大会当天来捣乱？”

“不会。”温叙关掉电脑“红蝎帮现在自身难保，他们跟李叔合作，只是为了拿到军火，不会为了他跟‘灰隼’翻脸。而且，我已经让阿力带一队人守在码头，只要他们敢来，就把人扣下来。”

办公室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温叙打开台灯，暖黄色的灯光洒在两人之间的文件上。温野低头整理着证据，温叙则在旁边修改流程表，偶尔交换一句意见，气氛安静又默契。突然，温野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个保温盒“哥，我早上让张妈炖了汤，你还没吃饭吧？趁热喝。”温叙接过保温盒，打开一看，是玉米排骨汤，里面还放了点胡萝卜，颜色鲜亮。他舀了勺汤，喝了口，玉米的甜混着排骨的香，在嘴里散开，带着点熟悉的味道

“味道不错。”温叙的声音里带着点满意，抬头看向温野，发现对方正看着他，眼底亮得像星星。温野的耳尖瞬间红了，赶紧别开脸“哥要是喜欢，我明天再让张妈炖。”

温叙没说话，只是低头喝汤。灯光下，温野的侧脸轮廓柔和，认真整理证据的样子，原来有些习惯，从来没有改变过；有些感情，也从来没有消失过，只是被暂时藏了起来。晚上八点多，萧然严打来电话，说外围势力的人已经被他控制住了，只要大会开始，就能把人带过来。温叙挂了电话，看向温野“都准备好了，就等明天了。”

温野点了点头，把证据整理好放进帆布包“哥，那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过来接你。”

看着温野离开的背影，温叙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脑海里闪过明天大会的场景，闪过李叔他们惊慌失措的表情，闪过温野和萧然严帮忙的样子，突然觉得，这场权力的游戏，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有意义，不仅能守住父亲留下的“灰隼”，还能让他重新认识身边的人，重新面对自己藏在心底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