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尔蒙偏差 第6章 账册

温叙坐在“灰隼”总部顶楼的办公室里，指尖夹着的雪茄燃到了尽头，烫得他指尖发麻，才后知后觉地捻灭在烟灰缸里。窗外的雨下了整整三天，把整个城市泡得发潮，连带着办公室里的空气都透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像极了摆在他面前那几本摊开的账册。最上面那本的封皮磨了边，里面的数字却写得工工整整，可温叙只扫了两眼，就伸手在“城西货仓设备维修费三百万”那行字上画了个圈，笔尖顿在票据右下角的签名处“阿力，你看李叔这签名，是不是不太一样？”

阿力赶紧凑过来，头埋得极低，看了半天才小声应“还真有……温少，这是？”

“我爸在的时候，李叔每次伪造文件，都会下意识留这个标记。”温叙靠在真皮椅背上，指尖在账册上轻轻敲着“城西货仓上个月刚换过设备，哪来的三百万维修费？还有不夜骨赌场，上季度客流明明比去年多了两成，分成却少了四成，你觉得是账算错了，还是有人故意把钱挪走了？”

阿力的声音瞬间发紧“是那些老家伙……他们肯定是趁老大这几年身体不好，没什么空管理，早就动了手脚！我查了半个月，每笔账都有签字有票据，可就是对不上实际流水，他们藏得太严实了。”

温叙没接话，只是拿起手机翻了翻，屏幕里还存着温野早上发来的照片，郊区废弃工厂的后门，两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正搬着木箱往里走，照片角度有点歪，他想起今早温野把保温盒塞给他时，指尖不小心蹭到他手腕，转身时，家里带来的缅因猫又又，身上的毛全蹭在了他西装上。

“吱呀”一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温野顶着一头没擦干的雨水走进来，手里拎着个黑色帆布包，进门没先说话，反而先盯着沙发上的西装外套皱了皱眉“哥，你怎么不把外套挂好”

温叙挑眉看他，懒洋洋翘起二郎腿，脚尖轻轻碰了碰沙发扶手上的外套“忙忘了”温野的耳尖瞬间红了，快步走过去拿起外套，动作仔细地挂在衣架上，还伸手拍了拍领口的猫毛，嘴里嘟囔着“你就是粗心，上次就把衣服落在然严哥那，还是我去给你拿回来的。”

“哦？我还以为你那天是去查李叔的行踪”温叙笑着翻了翻账册，余光瞥见温野的动作顿了顿，眼底闪过点慌乱，又很快掩饰过去“对了，你早上拍的照片，我看了，那两个搬箱子的，是李叔的远房侄子吧？”

温野这才松了口气，把帆布包放在桌上，从里面掏出张手绘的地图“哥，你怎么知道？我也是刚查到，李叔把私吞的枪支藏在那工厂的地下仓库里，那两人是他的心腹，每天下午三点换班。我已经让小六盯着了，只要他们敢转移，咱们就能人赃并获。”温叙俯身看着地图，指尖顺着工厂的路线游走，故意把胳膊肘蹭到温野的手背“仓库通风口在哪？能不能容人进去？”

温野的手猛地缩了下，又很快凑回来，指着地图左上角“这里，通风口直径够，小六试过能钻进去。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不用你亲自去，我带兄弟们……”

“你想去？”温叙抬头看他，眼底带着点似笑非笑“上次码头跟红蝎帮对峙，是谁非要冲在前面，还嘴硬说‘小伤’？”温野的脸瞬间红透，别开脸盯着窗外的雨帘：“那不一样！这次我有计划，不会出事……”

“计划？”温叙伸手弹了下他的额头“我还没老到需要你替我冲锋陷阵。这事等萧然严那边的消息，他查李叔的空壳公司，应该快有结果了。”一听到“萧然严”三个字，温野的脸色明显沉了点，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地图“哥，你怎么总跟他玩？他那个人看着玩世不恭，心思深着呢，你别被他骗了。”

温叙忍不住笑出声“怎么，你跟萧然严有仇？上次他说请我去夜色，你非要跟着，好像人家要抢你东西似的。”“我那是……那是怕你被人算计！”温野的声音拔高了点，又很快压低，“夜色鱼龙混杂，红蝎帮的人说不定就在那盯着，你跟萧然严去那种地方，不安全。”

“不安全你还跟着？”温叙拿起桌上的保温盒，晃了晃里面剩下的粥“早上还说这粥是张妈熬的，结果张妈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你凌晨五点就起来守在厨房，非要自己熬”温野的耳朵彻底红了，伸手就要抢保温盒“哥！你别听张妈乱说，我就是……就是刚好起得早！”

温叙把保温盒举高，故意逗他“哦？刚好起得早，刚好会熬粥，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温野踮着脚够了半天没够着，又怕动作太大碰到桌上的账册，只能站在原地瞪他“哥！你别闹了，还有正事呢！”

“正事就是让你跟我闹别扭？”温叙把保温盒递给他，看着他慌慌张张地塞进帆布包，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好了不逗你了，李叔那边，你继续盯着，别冲动。萧然严那边我有数，我信他，红蝎帮要是跟李叔勾搭上，他家里的生意也得受影响，他不会坑我。”温野还是不太高兴，却没再反驳，只是低头整理地图“哥，那下周的帮派开会，李叔肯定会拿账册的事做文章，还会联合其他元老逼你交权。我已经查了，他们找了外围势力，准备在大会当天散布谣言，说你在国外跟外国人勾结，出卖帮派利益。”

“谣言？”温叙拿起桌上的雪茄，重新点燃一支，烟雾在他指尖缭绕“他们以为凭几句谣言，就能把我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未免太天真了。”

他刚说完，办公室的门就被撞开，萧然严顶着一身雨水冲进来，手里拎着个黑色公文包，进门就把包往桌上一扔，溅起几滴雨水落在账册上“叙哥，你这‘灰隼’的水可真够浑的！我托人查了那空壳公司，法人是李叔的远房侄子，上个月刚转了三百万到红蝎帮的海外账户，还有这个”萧然严从包里掏出一叠照片，扔在桌上“这是李叔侄子跟红蝎帮头目见面的照片，就在夜色后门，我让人拍的。对了，我还听说，李叔他们打算在大会上逼你交权，让你把城西和城东的地盘交出来，给他们的心腹管。”

温叙拿起照片，指尖在上面轻轻敲着，没注意到旁边的温野脸色更沉了，手指攥着地图的边缘，都快把纸捏皱了。

“叙哥，你打算怎么应对？”萧然严拉过把椅子坐下，拿起桌上的龙井茶给自己倒了杯“要不要我在大会当天带些人过来？我家那些保镖，对付几个老狐狸的手下还是够的。”

“不用”温叙放下照片，看向萧然严“你帮我做两件事：第一，继续盯着那空壳公司，把李叔跟红蝎帮的所有交易记录都查出来，越详细越好；第二，大会当天，你带些人去‘夜色’，把李叔资助外围势力的证据拿到手，别让他们有机会散布谣言。”

“没问题！”萧然严一口喝干杯里的茶“不过叙哥，你这招是打算‘以退为进’？我听说你让阿力整理了城西货仓的亏损报告，难不成你要故意示弱？”温叙笑了笑，没直接回答，反而看向旁边的温野“阿佑，你觉得呢？”

温野抬了抬头，眼底还带着点没散的醋意，却还是认真思考“哥，我觉得可以。李叔他们以为你刚回国，没什么根基，肯定会得意忘形。你故意示弱，他们就会放松警惕，到时候我们再把证据甩出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还是阿佑聪明。”温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有件事要麻烦你，大会前你去趟不夜骨，把李叔私扣分成的账本拿到手，最好能找到他的心腹做证人。”

温野立刻点头“哥，我明天一早就去！”

萧然严看着两人互动，忍不住打趣“叙哥，你跟小野这配合，真像当年你爸跟倾叔……”萧然严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沈倾就就是温举的亲爹，愣了一下赶紧转打圆场“不过你们配合这么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一对儿呢哈哈……”

“然严哥”温野突然开口，语气冷了点“我跟我哥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赶紧去查李叔的交易记录，别到时候耽误了大会的事。”萧然严挑了挑眉，看向温叙，眼底满是“你看他又吃醋了”的笑意。温叙忍着笑，端起桌上的茶喝了口“好了，萧然严你先去忙，查到消息立刻告诉我。阿佑你也去准备下，明天去赌场注意安全，别跟人起冲突。”

萧然严站起身，拿起公文包，临走前还故意拍了拍温野的肩膀“温野，别总这么紧绷，有空跟你哥来夜色放松放松，新调酒师调的‘血腥玛丽’真不错”

看着萧然严离开的背影，温野的脸色更沉了，伸手把桌上的照片往旁边挪了挪“哥，你别总跟萧然严去那种地方，不安全。要是想喝酒，我……我可以陪你在家喝。”温叙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醋，你能喝了酒吗”

“我能喝！”温野立刻反驳“上次，我喝了五瓶都没醉！”

“哦？五瓶就敢说自己能喝？”温叙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故意把胳膊搭在他肩上“那下次我陪你喝，看你能不能喝得过我。”温野的身体瞬间僵住，耳朵红得快要滴血，却没躲开，只是小声嘟囔“喝就喝”温叙看着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样子，心里突然软了块——年前他离开的时候，温野也是这样，现在想来，这小子的占有欲，其实早就写在脸上了，只是他以前没注意，还觉得这副样子怪可爱的。

“好了，别闹别扭了。”温叙拍了拍他的后背“你先去准备明天的事，晚上回来我们商量大会的流程。对了，把张妈熬的粥喝完，别浪费。”温野点了点头，拿起帆布包，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眼“哥，你别总跟萧然严靠那么近，他那个人……”

“知道了”温叙笑着挥了挥手“赶紧走，再不走雨就下大了。”温野的脸又红了，转身快步走了出去，关门时还特意轻手轻脚的，怕打扰到温叙看账册。

办公室里重新安静下来，温叙靠在椅背上，看着桌上的账册和地图，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划着，上面是温野早上发来的三花缅因的照片，小猫正趴在温野的腿上睡觉，照片的角落露出温野的手

他想起刚才温野吃醋的样子，想起温野凌晨五点起来熬粥的样子，心里突然泛起点甜。他知道自己不该对温野有这种心思，他们是兄弟，这种感情是不被允许的，可每次看到温野这副幼稚又认真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心动。窗外的雨渐渐小了，阳光透过云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温叙拿起手机，给阿力发消息“阿力，把城西货仓的亏损报告整理好，顺便查下李叔最近跟哪些元老走得近，越详细越好。”

挂了对讲机，他拿起桌上的账册，重新翻开，指尖划过那些伪造的数字，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而这场权力的游戏，不仅关乎“灰隼”的未来，或许，还关乎他和温野之间乱七八糟的奇怪感情，他拿起手机，给温野发了条信息“晚上回来带瓶威士忌，顺便把那又又也带来，我想它了。”没过几秒，手机就传来回复“知道了！哥你等着，我晚上肯定到！”

看着屏幕上带着感叹号的回复，温叙忍不住笑了，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