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 第10章 第十章

澄池这名字听起来清灵明朗，但真正的澄池小得秀气，也算不上精致。远观一池一桥夹在两座教学楼之间，显得遗世独立，但近看就散了仙气，反倒接了几分地气。曾经在书上读到养育千百尾鲤鱼的大湖，撒下鱼食便赏得千百锦鲤翻波扬浪跃龙门，且行且撒，在湖上抛起一缕明红白肚的连绵绸缎，既显登堂大气又不失水乡锦绣。若乘东风，我这等懒人也愿孑身涉足。

上次聊到这里，小孩的表情异常出神。到我说完，他愣了两秒才开口感叹自己要能去就好了。我说到时候咱俩去搞毕业旅行呗，说完才意识到年级不同，小孩要晚一年毕业。“那我大一结束的时候回来陪你去玩。”小孩一时无言，不知道在思虑什么，良久后才蹦出一个“好”。

不过我很钟情淅沥细雨中的澄池。雨珠坠下，池面泛起一圈圈浅浅的水波，波纹撞上石头，又涤荡回来，圈圈相赴而不相拥，环环相邻而不相融。雨水连绵，大珠小珠落玉盘，缀满池晶透年轮。下了实验课回教学楼，起兴走那几块嵌在池中的石头穿过澄池，还记得池水几近漫上石面，枝叶上蘸着水珠。

小孩忽然提到那里头还有块墓碑，我没有印象，他便提议要带我去看看。

“但外面下雨了。”

“你不是喜欢雨天的澄池吗？”

晚饭时间下了小雨，我搭着小孩的半个身子，一起挤在一把小伞下，踉踉跄跄地穿过食堂汹涌的人流，小跑到澄池。澄池周围只有零落几个从教学楼里窜出来的学生。池面满池涟漪。再往里走，便看到了小孩说的墓碑。

“以前我都没注意过这里耶。”

全墓很质朴，以麻石将土堆收拢，墓前有“汉忠臣韩玄之墓”的麻石碑。

“韩玄是东汉时期长沙的太守，而且韩玄墓属于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那为什么葬在咱们学校？”

“不知道，”小孩迟疑了一下，“会不会是澄池阳气太足，拿墓地的阴气对冲一下？”

“……瞎说。”看着小孩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又觉得有点好笑。

再次穿过澄池回去时，小孩的鞋子被石面凹槽里的池水打湿了。

“哇靠。”

“你带了换的鞋袜吗？”我自知这是一句废话，但总觉得该说点什么。

“肯定没有啊，”小孩愁眉苦脸地看着鞋子，“只能先忍着了。”

“我带了，你要换吗？”今天有体育课，我特意带了要换的球鞋和球袜，只是下了一天的雨，就没有用到。

“袜子是刚洗过的。”突然想到鞋子对小孩来说应该太大了，但是篮球袜很厚，即使鞋子有一点湿，水应该也渗不到袜子里面。

“好。”小孩这次意外地答复得痛快，拉着我就往我的教室跑。我倒是光顾着惊喜小孩没有嫌弃，站在原地傻愣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