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盐与夏天 第4章 第 4 章

走过一个红绿灯路口，周围的同学渐渐稀疏。梧桐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偶尔有车辆驶过，带起一阵微弱的气流。

最终还是江予安先开了口，话题却跳得很远。

“林婉后来找你了吗？”

程星晚略微一怔，摇了摇头。“没有。”她顿了顿，补充道，“本来也没什么。”

“是吗？”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信了还是没信，“她以前也这样？”

“以前？”程星晚有些意外他会追问。她和他不同班，对他的了解仅限于几次年级大会和最近在图书馆的偶遇，更别提和林婉的纠葛。“不太清楚。我和她不熟。”

江予安“嗯”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又走了一段，他忽然在一家便利店门口停下脚步。

“等我一下。”

他没说理由，转身进了店里。程星晚站在原地，看着橱窗里映出的自己和川流不息的街道，心里有些莫名的浮动。他是在为早上的事，还是为刚才的同行？她发现自己有点猜不透他的行为逻辑。

没过几分钟，他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纸袋，递到她面前。

程星晚没接，疑惑地看着他。

“三明治。”他言简意赅，“午饭不是没吃？”

她愣住，完全没料到是这个。食堂那一幕过去好几个小时，她确实饿了，但并没表现出来。他是怎么注意到的？还是仅仅是一种推断？

“不用……”她下意识想拒绝。

“拿着。”他不由分说地将纸袋塞进她手里，触手是温热的。“赔衬衫的事可以赖账，饿肚子的事我管不着。但这个，”他指了指三明治，“是封口费。”

“封口费？”她更不解了。

“嗯。”他继续往前走，步伐不紧不慢，“免得你以后跟别人说，江予安看着人模人样，其实小气得很，连瓶水都要讨回去。”

程星晚跟上他的脚步，低头看着手里温热的纸袋，心里那点浮动渐渐沉淀下来，变成一种细微的、温热的暖流。她终于忍不住，很轻地笑了一下。

“笑什么？”他侧头看她。

“没什么。”她收敛了笑意，但眼角还残留着一点弧度，“就是觉得，你这个人……”

“我这个人怎么？”

“有点奇怪。”她最终选了一个比较中性的词。

江予安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没追问。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空气里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松弛。

走到下一个路口，该分开了。程星晚家往左，江予安家据说在右边的高档小区。

“我到了。”程星晚停下脚步。

江予安也站定，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然后落在她手中的纸袋上。“记得吃。”

“嗯。”

“明天，”他再次提起这个词，目光重新迎上她的视线，“图书馆，老位置。”

这次不是询问，更像是一个确认。

程星晚看着他被夕阳勾勒得有些柔和的眉眼，之前那些细微的犹豫和揣测，在这一刻忽然变得不重要了。她点了点头，清晰地回答：“好。”

得到肯定的答复，江予安似乎满意了。他没再说别的，只留下一句“走了”，便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背影很快融入下班放学的人潮中。

程星晚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身影完全看不见，才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三明治和矿泉水，转身走向自家小区。

回到家，客厅里安静无人。她换了鞋，走进自己房间，将书包放下，然后拆开了那个三明治。是她喜欢的金枪鱼口味。

她小口吃着，味道很好。

吃完后，她拿出那个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

在 “不是命令，也不是讽刺。就是一句话。” 下面，她添上了一行新的字迹：

“他还记得我没吃午饭。”

笔尖停顿，她看着这行字，窗外夜色渐渐弥漫开来。明天，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