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未眠 第16章 第十五章

路栖棠这个生日是她过得最开心的一个生日，就连她初中的好朋友也给她发来了祝福。要是她这个好朋友不转学去到爸爸妈妈身边读书的话，她们应该还是会在一个学校。

她洗完澡躺在床上，点开了自己微博，她的微博已经有了百来个粉丝了。路栖棠翻看着网友给她的微博评论和私信留言，一一回复着。

等回复完网友，路栖棠放下了手机。她愣愣地盯着天花板直到睡意来袭。

第二天醒来时，许嘉木和喻清砚分别给她发了消息，问她去不去看他们打球。路栖棠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慢吞吞地回复。

她起床洗漱，家里一个人，还怪无聊的。

路栖棠打着哈欠走到沙发，然后蜷缩着玩手机。这一玩就是两个小时，她还在想怎么解决午饭呢，玄关处就传来开门声。

她看过去，是她的两个哥哥和……宋津。

路栖棠猛地坐直，磕磕绊绊地问他们：“二哥三哥，你们怎么来了？”

许嘉木一边换鞋一边吐槽：“我们不来，让你饿死在家？”

他从鞋柜里又拿出一双递给宋津：“给，随意啊，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行。”

“放心，有哥哥们在不会饿到你的。”喻清砚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路栖棠的肩膀，“等着嗷，马上就能吃了。宋津，随便坐。”

“还有你那个头发，能不能好好打理一下。”许嘉木手上功夫没停，嘴里功夫也没停，“女孩子家家的，注意点形象行不行？”

路栖棠随便扒拉了一下头发，撇了撇嘴：“我在自己家打理给谁看。”

宋津看着头发乱糟糟地路栖棠，没忍住笑出了声。

好可爱。他想。

“你看宋津都在嘲笑你了。”喻清砚说。

宋津笑着看她。

路栖棠朝宋津看去，目光撞进他那双含情的眼里，方寸大乱。她慌乱地视线，从沙发上弹起来穿鞋，跌跌撞撞地跑回房间。

许嘉木听见动静从厨房探出头来，就看见路栖棠慌忙地背影，像个操心地老母亲：“跑慢点，别摔了。”

路栖棠梳好头发后，才慢悠悠地回到客厅。

“没想到棠棠妹妹另一面是这样的啊~”宋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

路栖棠假装不在意地捋了捋头发，脸不红心不跳地否认：“没有啊，你看错了，那不是我。”

宋津忍着笑没拆穿她。

“好了，过来吃饭。”许嘉木朝着客厅喊了一嗓子。

路栖棠像是得到解救一样：“来了！”

后面一天也是哥哥们过来给路栖棠做饭吃，两天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路栖棠含泪回了学校。

高三走了后，他们就是名正言顺的高二生了。

高二上学期就要选科，回学校后老肖也在班里说要考虑了好选物理还是历史，不要真的到选科那天还不知道自己要走哪条路，人生是自己的，要对它负责。

路栖棠在两者之间纠结过，最后还是选择了物理。

她之前也跟父母讨论过高二选科的问题，爸爸妈妈都很支持她选物理。路栖棠忍不住打趣道：“别人的父母总想着给儿女规划好一切，你们怎么不一样呢？”

他们笑着说：“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选择，爸妈不会过多的干预你，我们在你人生里只起到一个引路星的作用。如果你走偏航了，我们就负责把你拉回来，拉到你该走的路上来。”

路栖棠的自信，都是父母给她的。

那天下晚自习回寝室的路上，林郁禾问她们想好选科了吗。

路栖棠是第一个回答的：“我选物理。”

乔念跟在她后面：“我也选物理。”

“哇塞，你们都选物理啊？”林郁禾一脸崇拜地看着她们，“这是我想都不敢想的。”

乔念点点头：“相比于历史，我还是更喜欢物理也更占一点优势。”

“那确实，还是要选自己占优势的学科。”林郁禾赞同地点点头，“那你呢，梨子？”

“我呀？”阮梨还有点犹豫和纠结，“我还没想好，大概率会选物理吧。”

林郁禾摇了摇头：“唉，真羡慕你们这些理科好的，我就是选历史了，物理化学我是真的搞不懂。”

“我哪好了，半吊子一个。”路栖棠出声反驳，她只是不想背那么多的理论知识而已，而且选物理的分数线会比选历史的低。

“那这么说，我们四人小分队要解散了？”林郁禾突然说道，分科意味着分班分寝，她们四个就不能一起打闹了。

一瞬间都没说话。

还是路栖棠先打破沉默：“没事啊，只是不在一个班了，还是可以一起玩嘛~”

“没错，又不是见不到了，这么伤感干嘛。”阮梨说。

“就是就是。”

这个插曲很快就被其他话题带过去了。

她们在路上嬉闹着，人群中路栖棠看到了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背影，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周鹤野离她们不远，旁边的男生手搭在他肩上，一行人有说有笑，引得周围有不少女生把目光投向他们。

周围的议论声也不少：

“诶看到了吗，那个最高的就是周鹤野，不仅人长得帅，成绩也好。”

“他就是周鹤野啊。”

“之前邹雨婷就是跟他表的白吧。”

“对对对……”

路栖棠听到那个名字还想了一会才想起来是谁，四月份的时候跟周鹤野表白的那个女孩子。

“啧啧啧，周学长还真是走到哪都是话题中心啊。”林郁禾摇摇头感叹道，“我要是周学长那不得爽得飞起。”

乔念打趣她：“你就别做梦了。”

“念念！”林郁禾气得挠她痒痒，两人就往前跑去。

阮梨作为唯一一个知道路栖棠喜欢周鹤野的人，她的目光从看见周鹤野开始就落在了路栖棠脸上。

“棠棠……”她轻轻唤她。

路栖棠从嘴角挤出微笑：“我没事，走吧。”

阮梨应了一声跟上她，挽着她的手超过周鹤野他们。

没人知道路栖棠在走过他们身边时紧张得屏住了呼吸，心脏也“怦怦”直跳，心跳声大得像是要盖过嘈杂的喧闹声一样。

一想着周鹤野在自己身后，路栖棠有点不自在。尽管他从来都不曾认识她。

林郁禾跟乔念在寝室楼下转角处的长椅上坐着，等她们走到面前时，路栖棠超不经意地往后面看了一眼，周鹤野的身影早已不见。

她眼底闪过一丝失落：“走吧，上去了。”

第二天的下午，路栖棠她们寝室被分到清洁区打扫卫生。他们班清洁区在篮球场外面的那条主干道，不过只需要扫一半，另一半是其他班的。

由于这周有领导来视察工作，清洁区必须干净。老肖怕他们有差错，特许她们拿了手机清扫完后各个角落拍照发给她。

林郁禾兴致勃勃地拿着扫把和手机，激动地说：“我给你们说，扫清洁区是最好的，把落叶扫走就行了，而且还可以看帅哥打球。”

乔念撞了撞她的胳膊：“你就是想来看帅哥吧，待会你要是不扫你就完了。”

“诶我待会就不扫略略略~”林郁禾冲乔念吐了吐舌头，两人又开始打闹。

路栖棠和阮梨对视一眼，摇了摇头：“两个活宝。”

阮梨看着她们打闹的身影：“这样挺好的，不是吗？”

“那确实。”

刚说完林郁禾跟乔念就跑回来了：“梨子，你的程琰学长在前面哦~”

“我知道啊。”阮梨点点头，“我特意叫他来帮忙的。”

“可以啊梨子，男朋友就该这么使唤。”她搂住阮梨，“唉我和念念孤家寡人。”

路栖棠弹了弹她的脑门：“什么叫你跟念念是孤家寡人，我呢，我不也是？这就要开始孤立我了。”

林郁禾吃痛捂住被弹的地方，撇撇嘴：“这某些人啊，怎么能算是孤家寡人呢，明明就有‘佳人’相伴，还非得把自己列入孤寡的名单里，融不进的圈子就不要硬融，你说对吧念念。”

“就是就是。”乔念重重地点了点头，附和道。

路栖棠一头雾水，没听明白她们在说什么。等到了转角处，看到宋津的身影一切都解释通了。她拉过林郁禾，一脸严肃地说：“我跟宋津真不是你们想得那样，他不喜欢我，而且我也不喜欢他，宋津跟我哥是好兄弟，他对我顶多就是把我当妹妹而已，下次这种话不要再说了。”

林郁禾嘴上答应着“好好好，下次不说了”，可是等路栖棠转过身去，林郁禾还是忍不住嘀咕：“我看宋学长明明就是喜欢你的，他看你的眼神跟看别人都不一样。”

路栖棠倒也不是急着跟宋津划清界限，只是怕这些谣言被别人听到影响宋津。他和哥哥们一样对她很好，她不希望他听到这些闲话。

“宋津哥，你怎么在这？”路栖棠走过去问他。

宋津懒散地靠在篮球场外的围栏上，掩盖的意味十足：“我啊，路过，没想到在这还能碰到你。”

程琰在一 旁听不下去了，直接拆穿他：“什么啊，你也信他是路过，明明就是特意过来的……唔！”

宋津猛地捂住他的嘴，咬牙切齿地在他耳边说：“闭嘴，我请你吃饭。”

程琰连连点头，看他答应宋津才把手放开。

“咳咳，是梨梨说你们今天扫清洁区。”程琰干咳了两声，解释道，“我怕你们几个小姑娘扫不完，特地拉着这家伙来的。”

“咦~这哪是怕我们扫不完啊。”路栖棠一边说着一边往阮梨身上倒，“这分明是怕我们梨子累到，你说对不对啊，梨子？”说完还用手肘碰了碰阮梨。

阮梨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哎呀，别说了，快扫地吧。”

几人也不再玩闹，开始认认真真地扫地。程琰缠着阮梨，宋津跟着路栖棠，画面出奇地和谐，林郁禾跟乔念叹了口气，只有她们俩“相依为命”。

乔念的视线时不时落在宋津和路栖棠身上：“阿禾，你觉不觉得宋学长跟我们棠棠站在一起还挺配的。”

林郁禾瞬间来劲了，聊八卦她喜欢。

“我也觉得，男帅女美，绝配。”林郁禾也很赞同乔念的观点，不过她话锋一转，“可是棠棠说宋学长对她最多只是妹妹，而且宋学长跟棠棠的两个哥哥都认识，会不会真的是我们理解错了。”

乔念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唉，算了不想了。”林郁禾在头顶挥了挥，似乎这样就能断了思绪，“反正我是觉得宋学长应该是喜欢棠棠的。”

“我也觉得。”

程琰和阮梨两人倒是心无旁骛地在扫地，准确来说，是程琰在扫地，阮梨指挥。另一边的画风就不一样，宋津指挥。

“棠棠妹妹~这里没扫干净，还有叶子呢。”宋津站在路栖棠身后喊她，“这么粗心可不行，你看还有这儿、这儿，都还有叶子。”

他用手指着还有落叶的地方，路栖棠转过身就开始扫。宋津像个领导一样站在旁边巡视着工作。

连着几次后路栖棠有些受不了了：“宋津哥，你是没事做吗？”

“有事啊。”宋津想了想认真地点点头，“我这不是在看你扫地吗。”

路栖棠大无语翻了个白眼，这人什么毛病，喜欢看人扫地。

“我是说，你就没有除了看我扫地之外的是做吗？”她说。

宋津挑眉，这是嫌他烦了。

他摇摇头：“没有。”

路栖棠无奈：“好吧，那你看着吧，还有别说话。”说完她就拿着扫把往旁边走了一点。

宋津失笑，看来真是把她说烦了。他朝她走过去，拿过她手里的扫把：“扫这么久了，我来吧。”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路栖棠挣脱他要拿扫把的手，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宋津没给她拒绝的余地，伸手从她手里想要拿过扫把：“听话，你休息一会。”

路栖棠没松手，他们俩就这样僵持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路栖棠才松手。

既然你想扫，那你就扫吧，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她想。

宋津拿着扫把扫地，路栖棠蹲在一边。程琰随意地往他们这一边瞥了一眼，大跌眼镜，宋津在班里可是连值日都不做的，现在竟然在这里扫地。

“果然，爱情的威力还是太大了。”程琰没忍住吐槽一句，快速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又放回去。

“程琰，你说什么？”阮梨没听清楚他说什么，正想顺着他的目光往后看。

程琰及时捧住她的脸：“没什么，梨梨，我们安心扫地吧。”

“哦，好吧。”阮梨应了一声。

路栖棠脚蹲麻了，她慢慢地站起来，还是眼前一黑，差点倒下去。还好宋津动作快，一个跨步安稳地扶住她，急切地问：“怎么了，没事吧。”

路栖棠缓了一会才回答他：“没事，只要一蹲下起来就会这样，缓一会就没事了。”

宋津还是不放心：“真的没事？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哎呀，没事。”路栖棠笑着说，“我都习惯了，你看。”说完她还跳了几下证明自己真的没事。

宋津这才慢慢松开她：“行，不舒服要及时说啊。”

“嗯嗯，你怎么比我哥还啰嗦。”路栖棠小声地说。

后面就一直是宋津在扫，路栖棠中途想过自己来，都被他给拦住了。等她们扫完地拍完照发给老肖后，路栖棠和阮梨回去回教室放扫把，林郁禾她们在篮球场等她们回来去吃饭。

结果路栖棠和阮梨刚走到篮球场就被林郁禾拉着看打篮球。宋津站在一旁脸色不太好看，他并不希望路栖棠去看，因为周鹤野在。

“棠棠，梨子，你们是不知道刚刚周学长投篮有多帅了。”林郁禾激动地拉着她们两个，嘴里一直没停，“尤其是投三分球的时候，那个起跳的动作简直不要太帅，刚刚篮球场上全是女生的欢呼声，周学长每天照镜子不会被自己帅晕吧！”

周鹤野？他也在。

路栖棠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宋津在她身后，心里是说不上的酸涩滋味，也无可奈何。

周鹤野在场上奔跑，紫色球衣也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上，勾勒出肌肉曲线，手臂的线条流畅不缺乏美感，引得场上女孩频频尖叫。

路栖棠摸了摸胸口感受着心脏的跳动。

他就是这样一个耀眼的人，什么也不做，站在人群中也依旧是焦点。

路栖棠紧盯着他，视线不曾离开过一秒钟。这一刻她再也不用悄悄地偷看他了，她也可以光明正大的看他。

她拿出手机镜头对准他，开始录像。

她的眼里只有周鹤野一人，而她的身后，有一个人也正在用同样的眼神看着她。

比赛很快就结束了，操场上的人群也慢慢地散去。周鹤野也拿上衣服准备走了，他把头发往后撩，露出饱满地额头。这个发型的他显得更加桀骜不驯，一时间路栖棠看得有些入神。

“棠棠，走啦，去吃饭了。”林郁禾喊她。

她回过神：“哦哦，好。”

路栖棠压着步子走，周鹤野也跟着他的朋友走了，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她再次举手手机，对准那个背影。

3号，周鹤野。

他的背影越来越远，直至看不见为止。路栖棠小跑着跟上大部队，目光却还是不断回头望着周鹤野离开的那个方向。

吃饭的时候路栖棠有些心不在焉，虽然她表现得和平常无异，但是宋津还是一眼发现了她的不正常。

“在想什么？”他问。

路栖棠淡淡地说：“没想什么。”

是在想他吧。

他在心里默默地问。

他们没再说话，只是路栖棠偶尔回应两句林郁禾她们。

路栖棠她们先吃好了就离开了，剩下程琰和宋津两个人。他们选的位置靠窗，可以看到楼下，当路栖棠的背影出现在宋津的视野里，宋津看着她开怀大笑的身影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兄弟，真的不打算表白吗？”程琰问他。

宋津一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了，才回头：“她不喜欢我，到时候失败了，我连陪在她身边的机会都没有了，现在好歹是作为她哥哥的朋友。”

程琰端起餐盘，站起身捏了捏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宋津看向窗外，眼神里是无尽的落寞。

“什么时候你才能回头看看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