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未眠 第15章 第十四章

六月四日，周二，路栖棠十七岁生日。

不过她们学校需要作为高考考场，今天上完课就放假了。

这天她上完课刚拿到手机许嘉木的消息就弹出来了。

「二哥：下课没？」

「二哥：我在你们学校门口。」

消息是二十分钟前发的，路栖棠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给他打电话。

“喂，哥。”电话接通，“再等我一小会，我收拾一下东西，马上就下来。”

现在刚好是放学高峰期，电话那头吵得要命，她都差点听不见许嘉木的声音：“行，慢慢来，不着急，你收拾好去你宋津哥他们班看看他还在不在，这小子消息不回电话不接。”

“好。”

路栖棠应下来。挂断电话后她对还在收拾东西的林郁禾三人说：“今天就不能跟你们走喽，我哥来接我了，我们晚点联系。”

“没事，下次我们再一起回家呗。”阮梨朝她眨了眨眼，“出门发消息啊。”

路栖棠被她们逗笑：“好，那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

她走出教室从旁边的走廊去高二。她每走一步心跳就加快一瞬，宋津教室在三楼，周鹤野也在。

路栖棠加快了步伐，她不经常来高二这边，与高一放学喧闹的氛围不同，这边多了一丝沉静。高三已经离校了，再过不久他们就将变成新的毕业班，空气中好像都弥漫着若有若无的压力。

宋津的班级在第二间，路栖棠走到窗边踮起脚往里面看，没看到他人。

“同学，你找谁啊？”一个正在摆放桌椅的男生注意到她。

“你好，请问宋津还在吗？”

“哦，你找津哥啊，他去办公室了应该快上来了。”

“好，谢谢学长。”路栖棠点点头，道谢后拿出手机给许嘉木发消息。

「海棠花：还在，但还要等一会。」

许嘉木秒回：「好。」

她站在走廊外等宋津回来，目光却不自觉飘向隔壁班。

去看一眼吗？就一眼。

路栖棠小心翼翼地踱步过去，周鹤野他们班空荡荡的，只剩下值日生在打扰卫生。她有些失落地低下头，但很快就恢复了情绪重新回到原地等宋津。

“棠棠妹妹？”宋津从楼下上来就看见低头玩着手机的路栖棠，微微一愣，“你怎么在这？”

路栖棠听见声音抬起头：“宋津哥，我哥说你不接电话，让我来看看。”

“你哥人呢？”

“在学校门口。”

宋津一拍脑袋，拿出手机一看没反应：“我靠！我手机没电了，等我去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就走。”

路栖棠应了一声。

宋津很快就收拾好了，她跟在他身后，一前一后地下楼。

“今天是你生日吧？”下楼时，宋津突然问她，“十七岁了？”

“是的。”路栖棠点了点头，“我哥跟你说了？”

“嗯。”宋津拖着尾音，“他说家里有个小公主过生日要出去玩，问我要不要一起，我一想这小公主还能有谁啊，不就是我们棠棠妹妹吗，我肯定得到场啊。”

路栖棠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特别是被他叫小公主：“好了，宋津哥，快走吧。”

说完她就走到了宋津前面，马尾随着她的步调轻轻晃动。宋津看着眼前的背影，轻笑出了声。

校门口，许嘉木站在马路对面，一只手拿着糖葫芦，一只手拿手机。看见他们出来，他收起手机，接过路栖棠的书包：“给，你最爱的草莓。”

路栖棠接过来：“谢谢哥哥！”

许嘉木一锤打在宋津肩膀上：“你小子喜欢玩失踪是吧？电话不接消息不回的。”

宋津嬉皮笑脸的说：“手机没电关机了，晚上什么安排？”

“晚上得陪着小公主在家过生日，”许嘉木和他并肩，“不过在家里吃完饭可以出来。”

“行。”宋津点点头，路栖棠走在前面，摇头晃脑地吃着糖葫芦，他盯着她的背影勾了勾嘴角。

今天路栖棠是小寿星，回到家什么也不用干，倒是路栖言被她招过来喊过去的，不过他倒是乐在其中。

爸妈在厨房忙碌着，看着路栖棠姐弟俩的互动对视一眼，摇摇头宠溺地笑了。

这姐弟俩在家不是掐架就是吵架，隔一会儿没见到对方又要问去哪了，就跟俩活宝一样，每天家里都吵得不可开交，热闹极了。

“好了，你们俩可消停点吧，”爸爸看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他们，“棠棠给姑姑们打电话，叫他们过来吃饭。”

路栖棠从沙发上坐起来：“哦，好的。”

她指挥着路栖言给她抽纸擦手，另一只手开始打电话。

“喂，姑姑……”

打完电话后，她继续躺在沙发上使唤着路栖言：“我要吃那个薯片。”

“好的，姐。”路栖言应道。

没一会敲门声响起，路栖棠飞快地爬起来去开门。

“三姑！”路栖棠上去就是一个熊抱，“我想死你了。”

三姑抱着她：“我也想你，三姑给你带了礼物。”

“什么礼物？”

三姑晃了晃手上的东西：“猜猜看。”

路栖棠挽着三姑的手撒娇：“哎呀，我猜不到嘛，三姑~”

“你自己拆看看吧。”三姑递给她，然后去了厨房。

她拿着礼物回到沙发，拆开快递是一个平安锁，小巧可爱。路栖棠拿着平安锁跳着去到厨房缠着三姑给她带上：“我好看吗，三姑？”

三姑一脸宠溺地看着她：“好看好看，我们棠棠带着最好看了。”

路栖棠笑得合不拢嘴，妈妈看着她那不值钱的样：“臭美。”

“略略略~”路栖棠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就臭美。”

大姑们也陆续到了，连带着她几个哥哥一起。路栖棠甜甜地喊过人后收到了一大堆礼物，她招呼来路栖言帮忙搬去卧室。

等他们搬完，菜也上齐了。

“洗手，准备吃饭。”

“来啦。”

路栖棠姐弟俩对视一眼就往卫生间跑去：“谁先到谁洗！”

二姑看着俩孩子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还跟小孩一样。”

饭桌上，一家人其乐融融。

饭后，大人们收拾着厨房，路栖棠换了身衣服就准备出去玩，大哥杨沐则有事吃完饭就离开了，就只剩下二哥许嘉木和三哥喻清砚。

“二哥，三哥，我们出去玩吧。”路栖棠扯了扯他们的衣角。

“走吧，反正没事做。”喻清砚站起来拍拍衣服，看着她，“就我们几个？”

“我约了室友。”

“我问问宋津什么时候到。”许嘉木说道。

喻清砚点了点头：“那走吧，小言要去吗？”

“想去，但是不能去。”路栖言没精打采地说，“我明天要上学，而且我还有作业没写完呢。”

路栖棠故作惊讶道：“哇塞不会吧，不会有人明天还要上课吧？”

“姐，我发现你是真的真的很烦。”路栖言翻了个白眼，很无语。

路栖棠嘿嘿一笑：“那我们走喽？”

“嗯，拜拜，玩得开心。”

路栖棠兄妹三人和大人们一一打过招呼后就出门了，她掏出手机在小群里发消息：

「海棠花：出门啦~老地方等你们」

她刚在发完消息，她们仨就清一色回复“好”。

许嘉木从一出门就没放下过手机，到了楼下更是差点撞树上。路栖棠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打在他的手臂：“二哥，看路啊，和谁聊天聊得这么起劲呢。”

许嘉木摸了摸被打的地方，收起手机：“跟你宋津哥聊天，他说他要晚点到。”

“哦哦。”

喻清砚直接搂过路栖棠：“别管你二哥，他喜欢撞树就让他撞树上去。”

“喻清砚！”许嘉木喊他，“你是不是有病？”

“你吗？”喻清砚直接装傻，“你终于承认你有病了。”

“我懒得跟你争。”许嘉木从小就说不过喻清砚，他们俩就只差了两个月，相处起来没太大隔阂。

“二哥，三哥，”路栖棠无语，“你们俩多大了还拌嘴，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谁敢笑话一个试试。”喻清砚摩拳擦掌。

“好了好了，我们走吧。”路栖棠是真的不想听他们拌嘴，她三哥的嘴一说起来就跟洪水一样滔滔不绝，“我室友她们应该快到了。”

阮梨三人已经到了。

“棠棠，生日快乐呀！”林郁禾刚看见路栖棠就冲过去给了她一个大大大拥抱，路栖棠差点没喘过气来。

“阿禾…我要喘不上气了。”路栖棠拍拍她的背示意她放手。

林郁禾闻言赶紧撒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对不起啊棠棠。”

“没事。”路栖棠往她身后看去，没看见阮梨和乔念，“阿梨和念念呢？”

“她们去买奶茶了，马上就回来。”话音刚落，阮梨和乔念就提着奶茶出现在众人视野里。

“生日快乐呀，棠棠。”阮梨和乔念异口同声地说。

“谢谢大家！”路栖棠笑着说，“哦对了，忘记跟你们介绍了。”

她走到两个哥哥中间，一一向她们介绍：“这是我二哥许嘉木，三哥喻清砚。”

介绍完自己哥哥，她又走到阮梨她们身边：“二哥，三哥，这是我室友阮梨，林郁禾，乔念。”

“你们好。”

双方简单打过招呼后就去了烧烤店，刚把想吃的点上，宋津就到了。

“来了。”许嘉木抬起头跟他打招呼。

宋津轻轻地“嗯”了一声，坐在了他旁边。

喻清砚也跟宋津打招呼：“好久不见，宋津。”

“是好久没见了，下次去打球啊。”宋津笑着回答他。

路栖棠离他们很近，他们的对话她全听到了。她只知道宋津跟她二哥认识，什么时候跟她三哥也这么熟了。

“三哥，你和宋津哥怎么也认识啊？”路栖棠问。

“你说我们俩啊。”喻清砚卖了个关子，“你猜猜看？”

路栖棠白了他一眼：“哦，没兴趣。”

宋津笑着解释道：“我跟你三哥是去年打球的时候认识的，后来看他发朋友圈有你，才知道他也是你哥哥。”

“哦。”路栖棠咬了一口烤肠，“原来是这样。”

宋津托着腮看着她：“那不然棠棠妹妹以为呢？”

“我没以为啊。”路栖棠假装不经意喝喝了一口果汁。

“棠棠，我给你准备了礼物！”林郁禾把礼物放在她面前，“你绝对会喜欢的。”

“我也有。”

“我也有。”

阮梨和乔念都拿出了礼物。

“快拆开看看。”三人都催着她打开礼品袋。

路栖棠也在她们的催促下打开了袋子：

林郁禾送的是一个毛绒玩偶，路栖棠最喜欢的小猫；阮梨送的是一个带钻的蝴蝶发卡；乔念送的是一串蓝色水晶手链。

“谢谢你们，我都好喜欢。”路栖棠一把抱住她们说。

“喜欢就好。”林郁禾一脸坏笑地说，“宋学长给我们棠棠准备了什么礼物吗？”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宋津身上，路栖棠也好奇地看向了他。宋津顶着他们的目光，从包里掏出一个礼盒。

“当然有啊，棠棠妹妹过生日我怎么可能空手来呢？”宋津递给她，扬了扬下巴，“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路栖棠接过礼盒，打开，是一条平安扣的项链。

宋津地笑意直达眼底，他眉眼含情盯着路栖棠，说：“希望我们棠棠妹妹以后都平平安安，天天开心。”

“谢谢宋津哥，我很喜欢。”路栖棠抬头对上他的视线，笑着说。

“带上试试，看看好不好看。”他说。

“好。”路栖棠取出来，让身旁的林郁禾帮她戴上，“阿禾，帮我带一下”

“怎么样，好看吗？”带上后路栖棠问他们。

“好看啊，我妹带什么都好看。”喻清砚说。

“马屁精。”路栖棠笑着骂他。

林郁禾把她掰过来，一脸的欣赏：“不愧是我们棠棠，你带上直接不是一个档次的，啧啧啧，美得让人流泪。”

说着就假装去抹眼泪，跟真的一样。

路栖棠无语，拉下她擦眼泪的手：“行了啊，电视剧应该让你去演女主角。”

“就是啊，太夸张了。”乔念附和道。

“你们懂什么！”

四个女孩闹作一团，许嘉木和喻清砚对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吃着烧烤，唯有宋津的目光一直在路栖棠身上。

途中喻清砚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回来时手里提着一个蛋糕。

“虽然在家吃过了，但是既然是出来跟室友过生日了，怎么能少了蛋糕呢。”喻清砚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蛋糕的盒子，点燃蜡烛后对她说，“来吧，再许一个愿。”

“哇塞！谢谢哥哥，哥哥你真好~”路栖棠抓着喻清砚的手撒娇。

“好了，多大个人了，还撒娇。”喻清砚嘴里说着嫌弃，实际嘴角一直没放下来过，“许愿吧。”

“好。”路栖棠闭上了眼睛。

林郁禾带头唱起了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

伴随着生日歌，路栖棠许下和在家里不同的愿望：

“第一个愿望希望能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第二个愿望希望他能注意到我，哪怕就一秒也行。”

“第三个愿望……他能不能不要喜欢她了。”

许完三个愿望后，路栖棠缓缓睁开了眼睛，有一秒的愣神。

“棠棠，吹蜡烛。”乔念戳了戳她的胳膊提醒她。

路栖棠回神，把蜡烛吹灭了。

“生日快乐！”

“谢谢大家。”路栖棠笑着说，“我来给你们分蛋糕吧。”

“好耶，吃蛋糕喽。”林郁禾期待地搓搓手，“棠棠，我想要芒果。”

“好。”

“时间不早了，我们还该回家了。”阮梨三人看了看时间，开口说道。

路栖棠也看了一眼时间，21：36，确实不早了。

“我们差不多也要回去了。”她说，“那就这样吧，要不要我让我三哥送你们？”

路栖棠提议，这么晚了她有点不放心她们。

“没事放心吧，我们离这边挺近的。”林郁禾摆摆手，“那我们先走了啊，拜拜。”

“行，拜拜，注意安全啊。”路栖棠跟着她们起身，“到家了记得报平安。”

“好知道啦~”

她们走后，他们也打算走了，路栖棠的东西全在两个哥哥手里，她倒得了个轻松。宋津家和他们家有一小半程同路，几人又刚吃饱，就觉得走路回家。

回去的路上宋津问她许了什么愿望。

“保密，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路栖棠盯着自己的影子。

“不说也不灵。”她小声地嘀咕着。

宋津离她不远，她说的他全听见了。他瞬间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她许的愿望是不是都跟周鹤野有关？

他很想问她，可是他不敢。

他怕听到那个肯定的回答，所以他忍住了。

宋津的眼底闪过一丝伤感，转瞬即逝。

等到了他们要分开的路口，路栖棠朝他挥了挥手：“宋津哥，回去注意安全，拜拜。”

他也朝她挥了挥手，许嘉木和喻清砚拍了拍他的肩：“走了。”

宋津站在原地没动，看着他们兄妹三人走远，一直到看不见。和他们相比，他的背影是那么的孤独。

“所以，你的愿望真的是关于他吗？”他的声音很低，语气里带着一种说不清的颓废和无奈。

他还是问出口了，只是这个问题不会再有回答。

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头看我一眼呢？

宋津叹了口气，一个人朝着夜幕走去。

路栖棠是胆小鬼。

宋津也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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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