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强争霸赛的喧嚣逐渐平息。
哈利·波特凭借在第一个项目中的出色表现,以及与火龙对峙时展现的、毋庸置疑的勇气,很大程度上堵住了那些质疑的嘴巴。
虽然“支持塞德里克”的徽章并未完全消失,但刺耳的“臭大粪”声音确实少了很多。
哈利与罗恩·韦斯莱也重归于好,城堡里的气氛缓和了许多,勇士们享受着荣誉,学生们讨论着圣诞舞会的舞伴。
然而,奥瑞恩·博尔赫斯却并未完全放下之前的事情。
西塔楼谣言的莫名兴起和迅速传播,像一根细微的刺,扎在他心里。它来得太巧,也太针对性,仿佛是为了刻意将注意力引向那个地方。
他依旧频繁出入西塔楼,表面上是进行他那份“高级炼金术与魔法理论”研究。
而实际上,他更深地沉浸在了尼可·勒梅赠予的那本私人笔记之中——《如何制作一百个魔法制品》。
这本书远非其标题那般简单,里面充斥着尼克·勒梅天马行空却又严谨无比的构思,其中就有相当篇幅涉及到了时间魔法的基础原理,甚至包括了几种时间转换器的早期设计蓝图和失败案例。
奥瑞恩如饥似渴地阅读着,那些复杂的魔文阵和能量流转公式让他着迷。
但勒梅在关于“回溯性时间干预”的章节旁,用鲜艳的红色墨水写下了极其严厉的警告:
“警告:所有试图与自身过去产生实质□□互的行为,皆如行走于无尽深渊之边缘。过去之‘我’与未来之‘我’的相遇,乃时间法则绝对禁忌之禁忌。其产生的悖论涟漪足以撕裂存在之锚点。最恶劣之后果,非死亡,而是‘从未存在’。一切痕迹将被抹除,如同从未被书写于时间之书上。切记!切记!”
“从未存在……”奥瑞恩的手指抚过这几个字,感到一阵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这比死亡更令人恐惧,是彻底的、绝对的虚无。
他合上书,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色。研究时间转换器,最初或许有对阿莱来历的好奇,但更多的,是一种更深层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意识到的驱动力。
他之前交流时,曾知道哈利·波特、赫敏·格兰杰和罗恩·韦斯莱在三年级时,曾成功使用时间转换器救下了一头鹰头马身有翼兽。
这个传闻像一道闪电劈中了他。
如果时间转换器可以做到这种事情……如果它可以改变过去已经发生的悲剧……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想法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滋生、蔓延:他是否也可以……回到过去?回到那个一切尚未发生的时候?回到他的父母……还活着的时候?
这个念头让他心跳加速,血液奔涌。
他仿佛能看到那个画面,看到卡洛斯·博尔赫斯和艾琳娜·福利活生生的样子,而不是照片上凝固的笑容和档案里冰冷的“牺牲”二字。
但同时,勒梅的警告也如同警钟在他脑海中轰鸣。存在的代价……从未存在……
这两种力量在他内心激烈地拉扯着。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弄清楚之前的谣言到底从何而起。他需要信息。
他想起所有向教授们的匿名举报最终都会汇总,或许……弗立维教授作为拉文克劳的院长,并且负责管理部分学生事务,会保留一些记录?
在一个宵禁后的夜晚,奥瑞恩悄无声息地溜出了拉文克劳塔楼。走廊空无一人,只有墙壁上火炬投下摇曳的影子。
他来到弗立维教授办公室门口,用一个巧妙的小咒语撬开了门锁(这得感谢爱德华某次无意中提到的、关于旧式门锁的魔法漏洞)。
办公室里堆满了书卷和乐器,显得有些杂乱。
他小心翼翼地搜寻着,尽量不碰乱任何东西。最终,在一个标着“学生事务-匿名建议/举报”的文件夹里,他找到了几封关于西塔楼“异常”和“博尔赫斯特权”的信件。
字迹都经过魔法处理,难以辨认。但其中一封信的措辞方式,那种冷静客观却又一针见血指出“不合规”之处的风格,那种对校规条款的熟悉引用……
奥瑞恩的手指停顿在那封信上。
一种冰冷的、几乎让他血液凝固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这行文风格,这逻辑链条,这看似公正却隐含引导的笔触……
没有署名,没有日期。但这已经足够了。
他脑海中闪过不久前,他拿出那枚古老拉文克劳鹰徽时,某人投来的、若有所思的一瞥。
闪过他提出需要签名组建“研究小组”时,对方那句淡淡的“需要我帮你看看申请格式吗?”。
当时只以为是室友间寻常的帮忙。
现在想来,却处处透着一种……不动声色的、确保一切都在“规则”内进行的掌控感。
奥瑞恩站在原地,身体却有些发冷。他不需要再看更多了。有些答案,一旦起了疑心,就再也无法忽视。
他将一切恢复原状,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办公室,仿佛从未去过。
回到宿舍时,里面一片寂静。林琛和安托万早已熟睡。而靠窗的那张四柱床的帷幔紧闭着,里面的人似乎也呼吸平稳。
奥瑞恩坐在自己的床边,久久没有动弹。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了他书桌上那枚静静躺着的、闪烁着微弱青铜光泽的拉文克劳鹰徽。
他以为自己筑起了一道高墙,保护了重要的东西。
却没想到,最初的冷箭,或许就来自城墙之内。
而那个关于时间转换器的、危险而诱人的梦想,此刻与这冰冷的猜疑交织在一起,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迷茫。
他拿起那枚鹰徽,紧紧握在手心,冰凉的金属硌得他掌心生疼。
真相往往比诅咒更伤人。
而他追寻真相的道路,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