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礼堂被喧嚣与色彩填满。
布斯巴顿的浅蓝丝绸与德姆斯特朗的深红毛皮交织,学生们兴奋地交头接耳,猜测着火焰杯会选出哪位勇士。
奥瑞恩·博尔赫斯坐在拉文克劳长桌旁,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高脚杯的边缘,目光落在碗里逐渐变凉的燕麦粥上,对邓布利多宣布三强争霸赛开幕的洪亮声音似乎充耳不闻。
“梅林啊!一千加隆!”安托万·卡德维尔激动地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林琛,“还有永恒的荣耀!你说我们会年龄够吗?”
林琛推了推眼镜,冷静地分析:“按照概率和过往伤亡记录,我认为围观是更明智的选择。”
“哦,得了吧,林琛,有点冒险精神!”
爱德华·沙菲克的目光从《预言家日报》上抬起,扫过奥瑞恩安静的侧脸。
他灰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注意到奥瑞恩搅拌燕麦粥的动作过于缓慢,眼神缺乏焦点,那不是平常那种慵懒,而是一种…抽离。
“不合胃口?”爱德华的声音不高,恰好能让奥瑞恩听到,盖过了周围的喧闹。
奥瑞恩像是被从很远的地方叫回来,轻轻“嗯?”了一声,随即懒懒地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只是觉得有点吵。”他放下勺子,没再看那碗粥一眼。
爱德华看了他两秒,没有追问,只是将手边一小碟淋了蜂蜜的烤苹果推了过去。
“这个甜。”他简单地说,然后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报纸上,仿佛只是做了一个最寻常不过的动作。
奥瑞恩看着那碟金黄色的苹果,沉默了一下,然后用叉子叉起一小块,慢慢地送进嘴里。
很甜,几乎甜得发腻。
这时,邓布利多介绍了新学年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阿拉斯托·穆迪。
当那个带着木腿、魔眼疯狂转动、面容伤痕累累的老傲罗走上台时,礼堂瞬间安静了不少,许多低年级学生脸上露出了畏惧。
“哇哦。”安托万小声嘀咕,“他看起来像是能徒手掐死一个巨怪。”
“据说他退休前抓的黑巫师能塞满整个黑湖。”林琛低声补充,语气里带着一丝敬畏。
奥瑞恩对这位新教授的评价只有两个字:硬核。
第一堂课就印证了这一点。穆迪一瘸一拐地走进教室,没有任何开场白,直接在他的讲台后站定,那只魔眼死死盯住全班。
“黑魔法防御术!”他咆哮道,声音粗粝,“不是让你们学些跳舞般的愚蠢动作!是为了让你们在遇到真正的黑暗时,能活下来!今天,我们就来认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黑暗!”
他猛地一拍讲桌,惊得所有人一颤。
“不可饶恕咒!”他吼出这个词,教室里落针可闻,“三个!每一个都足够让你们在阿兹卡班烂一辈子!”
他详细描述了夺魂咒的绝对控制,钻心咒的极致痛苦,以及阿瓦达索命咒的冰冷死亡。他甚至从瓶子里抓出一只大蜘蛛。
“魂魄出窍!”蜘蛛开始滑稽地跳舞,但没人笑得出来。
“钻心剜骨!”蜘蛛剧烈地、痛苦地抽搐收缩,发出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
好几个学生倒吸一口冷气,脸色发白。安托万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连弗雷德和乔治都收起了惯有的嬉皮笑脸,表情严肃。
穆迪的魔眼突然猛地定格在教室后排。
“你!拉文克劳!博尔赫斯!”他吼道,“告诉我!为什么魔法部将它们定为‘不可饶恕’!”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奥瑞恩缓缓站起身,教室里的压抑气氛似乎对他毫无影响。他的声音平稳清晰,听不出丝毫波动:
“因为使用它们,需要极强的恶意和完全的灵魂堕落。它们直接剥夺了生命、自由和免受痛苦的基本权利,践踏了魔法法律的底线。不可饶恕,意味着没有任何借口可以为之开脱。”
穆迪那只正常的眼睛和魔眼同时盯着他,半晌,粗声说:“……完全正确。灵魂的代价!记住这个!”他转身面向全班,“面对这些,别想着逞英雄!要么躲,要么狠!但谁要是敢用……”他冷笑一声,“阿兹卡班会给你们留个单间!”
奥瑞恩安静地坐下。他能感觉到旁边爱德华投来的目光,但他没有回应,只是看着讲台上那只终于停止抽搐、奄奄一息的蜘蛛,眼神深得像结冰的湖。
下课铃响,学生们几乎是逃离般地涌出教室,心有余悸地讨论着刚才的课程。
“梅林啊,太可怕了……”安托万搓着胳膊,“我今晚肯定会做噩梦。”
“但很实用。”林琛客观地评价,“了解敌人是防御的第一步。”
“我只希望这辈子都别碰上需要用到的场合。”安托万嘟囔。
爱德华走到奥瑞恩身边,两人并肩走在走廊里。
“穆迪的风格……很直接。”爱德华评论道,语气平淡。
“嗯。”奥瑞恩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淡淡补充,“比之前所有的教授真实。”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前面几个赫奇帕奇新生压低声音、惊恐地讨论着:“……真的!我昨晚真的听到了!西塔楼那边有奇怪的哭声!”
“还有闪光!绿色的!很吓人!”
“费尔奇说那里废弃好多年了,会不会是……”
泰瑞·布特不耐烦地打断他们:“行了行了,别自己吓自己。西塔楼那间旧教室是奥瑞恩·博尔赫斯用的,他搞的那些高级魔药和炼金实验,弄出点动静太正常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新生们愣了一下,看向奥瑞恩的方向,似乎松了口气,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开了。
奥瑞恩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他们讨论的不是自己的地盘。
爱德华瞥了他一眼,状似随意地问:“最近又在折腾什么?需要我帮你从**区带点‘安静’的材料出来吗?”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极细微的试探。
奥瑞恩侧过头,对上爱德华的目光,忽然弯起嘴角,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仿佛刚才课堂上的凝重从未存在过。
“只是些小玩意儿,快成功了。”他轻巧地说,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慵懒,“至于**区……暂时不用,谢谢。我还不想被平斯夫人用鸡毛掸子追杀。”
他巧妙地避开了实质内容,用一句玩笑结束了话题。
爱德华看着他完美的、无懈可击的侧脸,但他最终什么也没再说。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奥瑞恩的目光投向走廊窗外,远处西塔楼的轮廓在灰蒙蒙的天空下若隐若现。
没有人知道,在那副平静甚至略带慵懒的表象下,奥瑞恩的内心正经历着怎样的翻涌。
不可饶恕咒、父母的牺牲、西塔楼的秘密、即将到来的危险……所有这些像无数碎片在他脑海中碰撞、重组。
但他只是将这些汹涌的情绪牢牢锁在心底最深处,一丝一毫都没有泄露出来。
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些东西,从踏入格里莫广场12号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彻底改变了。
而这场三强争霸赛,或许仅仅是一个开始。
他深吸一口气,将目光从西塔楼收回,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