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奥西娅和她的朋友们 第2章 雨天的相遇

1969年7月23日

外面下起了小雨，雨滴落在地上跳起踢踏舞，阴云为太阳披上轻纱戴上面具，一片阴沉，这在英国似乎司空见惯。

你在某些时刻喜欢下雨。雨天有自己的独特魅力。狂风暴雨吹打树叶沙沙作响，敲响每一片砖瓦，奏响阴风怒吼中的狂妄，你的心往往与鼓点同频。绵绵细雨温柔细腻，轻柔地抚过你的脸庞，送上一个绵长不舍的吻，你向往在这样一场浪漫的雨中漫步，邂逅一个浪漫的人。

在某些时候你又讨厌下雨。雨天让人心情低落，乌压压一片的密云仿佛浓密的烟雾，让你的心不得不匍匐缓缓前行。你也不喜欢自己的鞋尖溅上黏腻的泥，不希望自己漂亮新穿的衣服被打湿。如果遇到雨天，你一定更愿意窝在沙发上喝着热乎乎的茶和家里人促膝长谈。

话是这样说，但你脑海里莫名闪出一双蔚蓝的眼睛……

那是一只你在路上一个隐秘的角落不期而遇的小白猫，他就一只猫乖巧地趴在藤椅下面。他的毛色雪白，是落入人间的天使，怕惊扰他，你只舍得走近路肩，远距离地欣赏他的美貌，他眼睛太美丽了，蔚蓝，剔透。

命运从不给你选择的机会，你就那样陷入他的眼眸，接受命运。

不知道他还在那里趴着吗，是不是淋着雨，要是他感冒了怎么办？

为了守护你的小王子，为了一场浪漫的雨中漫步，你决定出门，穿上透明的雨衣，这是你求了妈妈好久她才点头买下的，拿起一把淡绿的雨伞，心满意足地穿上雨鞋，冲着厨房喊道，

“妈妈，我出去走走！”

“早点回来！”

妈妈在厨房忙碌着，妈妈本来不会中国菜的，但是爸爸有点会并且吃不惯英国菜，在一起后，妈妈不仅学会了，而且成为了家里名副其实的大厨。

她知道你不会走太远，平时不是绕家走几圈，就是去看看那只小猫咪，所以她放心地嘱咐一句就继续忙于与锅碗瓢盆作斗争了。

心里想着那只貌美却弱不禁风的小猫，你快马加鞭地来到那个熟悉的地方，一路上来不及进行一场浪漫的雨中漫步，到达平时小猫咪常常躲的架子下面，你用手撑着趴在地上，伞柄抵着石路，歪头朝架子底下看去

奇怪，不在？他变聪明啦？知道去一个更好的地方躲雨了吗？

你心情复杂地从地上站起来，一方面你为自己白来一趟感到遗憾，一方面你衷心地为他找到安全点而高兴

你看着湿漉漉的手，正准备掏出一张卫生纸擦手时，你看见一张白纸在你视角边缘滑过，你几乎下意识地去“拯救”它免受无妄水灾

X，Y？看样子是一张草稿纸？

你用湿漉漉的手指捏住纸张的一角，四处张望，在前面几步远的地方，你找到了“嫌疑人”

嗯...背着书包，还翻看着一堆白纸，一定是你了，失主！

社交恐惧症的你并不打算喊住他，你勉强把那张纸捏得更紧一点，质量好好的纸，这都没烂，然后快步朝他走过去

你谨记爸爸的教诲：雨天不要奔跑，会摔倒的。

当然，他有下一句：摔倒了就在哪里爬起来。

“嘿，你的草稿纸掉啦”

你总算离他近了一些，你在他身后说到，或许用手拍拍他效果更好，但可惜你的手是湿的

男孩没有转身，置若罔闻

你只觉得好奇，小碎步来到他的面前，

“停停停，你的东西掉了”

你在他面前站定，捏着白纸，手臂微屈，想让他看得更清楚一点

男孩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对别人挡路这件事有些反感，但总之是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了。

他的视线终于离开手中其他密密麻麻的纸张，先冷漠地瞟了一眼撑伞的你——干嘛这样看我！好气哦，你闷闷的想着，不满的撇撇嘴

紧接着注视起来你手中的草稿纸，蓝色的眼睛有了高光——没开玩笑吧，你看到数字那么高兴？等等，为什么不接过去啊，我捏着也很累的！你再次不满的皱着鼻子，但很显然，男孩并没有理会你，甚至没有分你一点目光

“啊，对，X=3...”

他自言自语道，微微扬起脸，努力和你捏的白纸同一高度。

来不及准备，你已经深深陷入他那双和那只小猫一样的眼里。

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眼睛！还都那么好看，像天空，像大海，像爸爸身上不协调的蓝色工服

你愣住了，甚至忘记了呼吸，直到男孩从你手中轻轻收走他的东西，径直离开

诶，这就走了？没有一句谢谢吗！

可恶，扣他好感啊！

你气气的跺跺脚，跺出喳喳喳声，跺起雨滴跳高蹦极

在你愤懑不平的时候，一个穿着白色外套，挎着舞蹈包的金发男生从你旁边急匆匆路过，特意把包往自己身前收了收，避免碰到你

好贴心的人，你想回头再看几眼善良的好心人，就发现他在闪烁变化的红绿灯下火急火燎地走过人行道

绿灯！

你也急忙跑到马路对面，尽管路上只有一辆黑色奢华的汽车在斑马线后等待，车窗半开着，在欣赏雨中的美景吗？不怕雨飘进入吗？

你终于有时间擦擦自己的手掌了，一边擦手，一边看着汽车启动，车窗关闭，飞驰而过

时间还够，你决定去家附近的秋千那里看看，说不定在雨中荡秋千会很有意思？这只是你的突发奇想，平时你也常常对这类突如而来的想法置之不理，但今天莫名地，你付诸行动了。

可能是被气的神智不清了吧……你后来给自己找了一个原因。

蜘蛛巷的附近有一条河，你喜欢这条河，即使它颜色发黑，有时候会传来刺鼻的味道，但爸爸说这是石油的味道，是人类征服自然胜利的第一阶段，等到了第二阶段就会把这条有些肮脏的河变得清澈明亮，你期待着它的华丽转变，竟然诡异地生出一丝喜欢。

有些东西一旦被赋予了意义，喜欢也就变得有理有据。

走过狭长扭曲的小巷，你总算来到巷尾，蜘蛛巷的尽头。老实说，这里的环境没有那么好，所以说为什么要把一些游乐设施建在这里啊！

你再次愤愤地狠狠地踩了一个水坑，被激怒的水花只是徒劳的咬了一口你的雨鞋。

希望雨中秋千之乐能值得这次长途跋涉。

你默默祈祷。

希望要破灭了！

你分明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人坐在秋千上面，没有打伞，也没有任何动作。

自己不会走过去问他为什么在淋雨的。

天呐，我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女孩！他要骗我岂不是轻轻松松？爸爸告诉我了，在外面玩，尤其一个人的时候，要注意安全，妈妈也说，女孩子善良是好的，但不能对谁都施以援手，人心不可测。

你踌躇在原地，纠结地转动着伞柄。雨滴在伞面被恍得迷了方向，一个接一个脱离伞面，在空中绽放生命最后的绚烂。

但是，我要无功而返吗？我已经走了那么远，那个秋千，怎么我也要摸一下！

他，虽然黑乎乎的，但，不一定是坏人吧，不一定吧？

大脑一时之间无法控制你的行为。

你犹犹豫豫地走向那个男孩。如果平时遇到水坑，而你又恰巧穿上了雨鞋，你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跳进水坑，与水共舞，可是现在你不想惊扰那个雕塑般的男孩儿，你特意绕开了每一个或大或小的水坑，一点点逼近他。

终于走到了距他五步之外。

奇怪，他没注意到我吗？他难道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他难道被困于无尽的痛苦之中，他难道找不到醒来的路？好可怜……

你承认自己是个爱猜想的女孩，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也能经你脑补变成天大的事情。

你原本还是怯生生地打量着他，自从发现他根本不管这个以后，直接放大了胆子，毫不避讳地带着怜悯地直接注视着他的脸，这也就导致你忽视了他握住绳索的手慢慢地收紧。

好big的鼻子！

好pale的脸！

好lifeless的眼睛！

雨水打湿了他的黑色头发，使它们几乎和他的脸粘在了一起。

好阴森恐怖的一张脸，你已经不敢去玩他旁边的另一个秋千了，但你有了新的想法。

如果只是和你萍水相逢的过路人，自己稍微大胆一点也是可以的。

你想，你应该做点什么。

犹豫就会败北，趁着自己没有后悔，你赶紧一个箭步上前，把伞举在了他的头顶，你注意到他微微颤抖地挺直了的背，脖子向上小幅度地抬了一下，你看到他乌黑发亮的头发因为雨水变得一绺一绺的，如果自己这样，妈妈一定会不容拒绝地让自己去洗澡，把头洗上三遍。

你自己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不敢再看，你扬起脑袋。

真可惜，你错过了他无神的瞳孔轻微扩张，因为你来而出现的阴影反而让他的眼睛有了几点光亮。

妈妈，我出息了。奥西娅的一小步是奥西娅的一大步。

感觉过了好久……

你的手好酸，打算换一只手。但没把握好雨衣宽大的衣袖，衣袖的边沿不小心扫过男孩的头顶，

“抱歉！”一句焦急不安的道歉脱口而。

男孩抿了抿唇，不语，只是把头低得更深了。

你死死地闭上眼，紧紧地闭上嘴。

呜呜呜，雨，你什么时候停啊。

幸好上帝听到了你虔诚的祈祷，雨果真小了。

大脑重新支配你的行为和意识。你想了想自己不能一直在这里站着给他打伞，他也有手有脚，自己这样真是蠢死了，佩妮一定会嘲笑自己的！所以，你要走了！把这把伞留给他，自己回家吃香香的饭去！

要不临别时再送给他一碗心灵鸡汤？我真是善良的奥西娅！

在心里计划好一切，打了多次腹稿，你清了清嗓子。

“那个，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但是”

你深吸一口气，把爸爸之前和你说过的话，完完整整地复述了一遍，如此庆幸爸爸总是不厌其烦地重复。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诶，爸爸说这是中国的名言警句，他是英国人，会不会听不懂？

“就是，雨过天晴，金石为开，好事总会发生在下一个转弯！”

你颇为自信地点了点头，想不到自己真的还有安慰人的天赋，安慰人的话竟然出口成章。

男孩抬头默不作声地看向你，略带有观察的意思，但是整张脸很疑惑，还有一点小嫌弃。

刚积累的一点点自信被击碎。

你只觉得口干舌燥，心怦怦直跳，脸好烫，你要快一点结束这场对话，不然自己一定会能量耗尽的！

呜呜呜，自己怎么做了这么傻的事情啊！

“总之，一切都没事的，伞给你先打着，我还有雨衣，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天可以把伞放在这里，我会来拿的，我想我妈妈不希望我弄丢一把伞”

你的嘴一张一合，仿佛开了倍速，一连串突突这么多之后，把伞强硬地手抖地塞进男孩的手里，马上后撤逃跑。

你来不及也不敢回头看，只是用尽全力往前跑，妈妈，我今天做了一件好傻的事情啊，你欲哭无泪。

身后的男孩握着还有余温的伞，呆愣愣地注视着你离开的背影。

他短暂地和一个女孩在一把伞下躲雨，无意却不可控地感受着女孩有些滚烫的一起一伏的呼吸声落在他的头发上。

虽然女孩像午夜的辛德瑞拉一样留下一把伞匆匆离去，但结局不算坏。

男孩默默握紧了伞柄。

雨小了，但或许雨是停了？

跑回家的你气喘吁吁地呼喊，

“妈妈，我回来了！”

“回来了，我的西娅”

妈妈蹲下解开了你的雨衣，心情相当好的在你脸庞落下一个轻柔温暖的吻，习惯性地检查了你的仪容仪表，“亲爱的，你的伞呢？”

好致命的问题，没想到妈妈一眼就发现了要害。

妈妈不会又要指责批评自己吧？

“嗯…遇见了一只淋雨的猫咪，把伞借给他了，明天我会去拿的！我保证，会拿回来的！妈妈，我好饿啊，你做了什么呀”

撒娇，转移话题，避重就轻，你一定可以成功渡险的！奥西娅，加油！

妈妈只是无奈地捏了一下你的脸，耳边的耳坠闪着金色的光。

最后，你也是美滋滋地吃上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