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芙之唯愿郭芙一生安康 第43章 再见小龙女

郭芙听见“白衣女子”四字，心头没来由地一颤，心里便有一个声音说：“是小龙女。”

她下意识抬眼，正见杨过神色惊急地追问那小道士，果然，他也想到了。

郭芙喉间蓦然涌起一股酸涩，她微微张口，仿佛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她想起往终南山的路上，杨过身上那隐隐约约的焦躁，与他的眼底里，日益浓重、化不开的愁绪。

要到钟南山了，他也要见到他的……心上人，小龙女了！

事实上，也该见到小龙女，他们此行目的之一，不正是要向小龙女澄清那桩“假婚姻”么？

可是，看到杨过纵身往山顶奔去的时候，郭芙终究忍不住喊出了声：“杨哥哥，你去哪里？”

她想要挽留，杨过却没有回应，毫不留恋般，连头也没有回。

郭芙怔怔看着杨过的背影，消失在山路的尽头，恍惚间，又见那日客栈里，小龙女不辞而别，他心急如焚，策马而去。

无论她在后面如何呼喊，他也听而不闻，仿佛除了小龙女，他眼里再也装不下其他人。

“芙儿，还愣着做什么！”

郭靖一脚踢翻旁边的蒙古士兵，见郭芙呆立不动，疑惑的多瞧了一眼，奇道：“你眼睛怎么红了？”

倘若是黄蓉在这里，定然一眼看穿女儿心思，郭靖虽是一根筋的笨拙质朴，却也看出女儿一副好似要哭出来的可怜模样，不由得关心。

郭芙慌乱地低下头，抬手擦擦眼眶，耶律齐上前一步，担忧道：“杨兄弟一个人上山，只怕有危险！”一句话便不着痕迹地转移了郭靖的注意力。

郭靖凛然道：“正是，我们快些上山。”众人齐声称是。

耶律齐向郭芙望了一眼，叮嘱道：“郭姑娘，小心了。”郭芙点点头，小声道：“多谢你。”

完颜萍眉头蹙起，望望耶律齐，又望望郭芙，再望望终南山，不明白杨过为什么突然跑走。

……

杨过在重阳宫疾奔，但见道观屋宇内火光冲天，浓烟弥漫，镗镗的钟声显得甚是急切。

四处吆喝斥骂，兵刃相交之声大作，走道、房屋里挤着不少道士，正结阵与无数的蒙古兵激战。

蒙古武士人数众多，全真群道已落下风，但仍死命拖住他们，寸步不退。

几名道士看见杨过，不知是敌是友，忙拦截在前头，杨过不肯跟他们缠斗，一跃就窜上墙头。

众道吓了一跳，只道又有蒙古高手上山，眼见杨过宛如游鱼飞鸟，灵巧地从屋顶间穿梭过去，登时连声呼喝，又纷纷击剑示警，但他们轻功不及，终是追赶不上。

杨过极目四眺，在嘈杂人群里，搜寻那一道熟悉的白衣身影。

当时听到“白衣女子”、“活死人墓”的时候，杨过也是脑子里“轰”的一下，瞬间一片空白，什么也听不进了。

他喃喃自语道：“姑姑来找我啦，她果然是要来找我的，我要拦住她，不准……不准她说……”

“我自己要做过儿的妻子，他不会娶你女儿的。”

那清脆明亮的声音，似乎再次在他耳边响起，使他头晕目眩，脑子里一团糊涂，就是这轻轻一句话，令他在英雄大会中身败名裂。

英雄大会中，千百个鄙夷的目光齐齐投来，宛如万箭穿心，令他痛入骨髓。

他不敢回头，更不敢去看他在意的那少女，脸上是否也是一样鄙夷轻蔑的神情？

在古墓无数个日夜里，他一直幻想着，要如何意气风发地出现在她面前，让她刮目相看，他那样激烈的性子，竟也能忍过一天又一天的枯燥日子。

但是，在那一天之后，一切都变成泡影。

突见一只银色轮子发出呜呜声响，激飞上天，正是金轮法王的兵刃。

杨过脸色一变，循声赶到重阳宫后玉虚洞前，但青松林畔，四个武林怪客、五个执剑道士围着一个白衣少女，好一场恶战。

轮影激荡，剑气纵横，金轮法王吼声如雷，小龙女白衣胜雪，两人相隔丈余，正自遥遥相斗，全真五子和潇湘子等蒙古高手左右逼近。

杨过想要大叫一声“姑姑”，但一刹那间，心中却突然生出一个念头：金轮法王他们这么多高手围攻姑姑，他当真能救下姑姑吗？

姑姑……小龙女，她会死么？

杨过说不清自己在胡乱想些什么，但内心深处，某种隐秘的期盼，让他顿时双腿发软，不自禁地倒退几步，后背撞在一棵青松上才停下。

杨过心口的狂跳几乎撞出胸膛——若他……若他来晚一刻……

突然之间，小龙女一声大叫，双颊全无血色，呛啷、呛啷两声，手中双剑落地，呆呆的望着青松畔的那丛玫瑰，叫道：“过儿，当真是你吗？”

“不，不是我……”

杨过脸色惨白，神色仓皇，几乎想要拔腿就跑，却好似给人点了穴道，全身动弹不得。

隔着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丛，杨过怔怔和小龙女相望，小龙女在等他说话，可他张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小龙女的目光仿佛在说话，她问他为什么懦弱的躲在这里，不敢出去面对她？

他慌乱的低头伏身，像怯光的老鼠，想要躲避那灼灼的目光。

他不知道，其实青松前的玫瑰花丛将他遮挡得严严实实，根本没有人瞧见他，小龙女只是将那花丛当做了他，这才一直看着。

那一日，小龙女在襄阳城郭府花园听到甄志丙的说话，便从此浑浑沌沌起来，她不知要去何处，也不知自己该做甚么，魂不守舍的跟着甄志丙和赵志敬两人，就这样来到了终南山重阳宫上。

眼见全真教群道内哄，蒙古武士大举进袭，一切是是非非，于她便似过眼云烟，全不在意，但忽见有人举剑要杀甄志丙，这一剑却如何能让旁人刺了？是以立时上前拦阻，要亲自动手杀了甄志丙。

金轮法王等人还需利用甄志丙拿下全真教，忙出手阻拦小龙女，但小龙女多日来抑郁于心，满心悲愤正要发泄，如何肯住手？

双方一个要杀，一个要救，便就此斗了起来。

甄志丙为救小龙女受了致命重伤，刚出关的全真五子大惊，竟也不分敌友地攻向小龙女。

在小龙女长剑落地之时，法王的金轮迎面砸去，全真五子那招“七星聚会”却自后心击了上来。

那知她竟如中邪着魔，全然不知躲闪，背心受掌，胸口中轮，一个娇怯怯的身躯受了这两股大力夹击，目光仍是望着玫瑰花丛，在这顷刻之间，她心摇神驰，便是这两股大力，似乎也没能伤到她半分。

众人为她的目光所慑，不由自主的也均转头，去瞧那玫瑰花丛中到底有甚么古怪。

而眼见这惨烈的一幕，多年教养师恩一下子涌入杨过心头，杨过终于忍受不下去，飞身出去。

众人只见青松旁一条人影飞出，窜入法王和全真五子之间，伸左臂抱起小龙女，一闪一幌，又已跃出圈子，迳自坐在青松之下、玫瑰花旁，将小龙女抱在怀里。

小龙女甜甜一笑，眼中却流下泪来，说道：“过儿，是你，这不是做梦么？”

杨过大声道：“不是做梦，姑姑，我……我来得晚了，都怪我，都怪我。”又见她衣衫上斑斑点点，满身是血，心中矍然而惊，急问：“你受伤重不重？”

小龙女受了前后两股大力的夹击，初时乍见杨过，并未觉痛，这时只觉五脏六腑都要翻腾过来，伸手搂住他脖子，说道：“我……我……”身上痛得难熬，再也说不下去了。

杨过见了这般情状，恨不得代受其苦，低声道：“姑姑，我……我来迟了一步！”

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微不可闻，他垂下头，不敢让小龙女看见他后悔愧疚的脸。

小龙女说道：“不，你来得正好，我只道今生今世，再也瞧不见你啦！”突然间全身发冷，隐然觉得灵魂便要离身而去，抱着杨过的双手也慢慢软垂，说道：“过儿，你抱住我！”

杨过的双臂收紧，把她搂在胸前，又自责又痛苦，眼泪缓缓流下，滴在她脸上。

小龙女轻轻一笑，她本来只求临死之前能再见他一面，现今实在太好，真的太好了。

“唉！”一个极轻的声音叹息着，却无人发觉，一角杏黄道袍隐在道观暗处，看着玉虚洞前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全真五子重伤了小龙女，又见杨过来到，均知此事纠葛更多，看一眼杨过，又看一眼金轮法王等人，皆暗自戒备。

见到杨过出现，金轮法王暗叫：“不好。”昨日，霍都重伤回来，说郭靖杨过等人得知全真消息，已赶往这边，他们顾不得人马尚未集结完毕，匆匆上全真教来。

谁料突然冒出一个小龙女，一人双剑便抵得上她和杨过双剑合璧，甚至威力上过之而无不及。

与她苦战半日，眼见要将她毙于金轮之下，杨过却赶来，他既来了，郭靖定然也不远。

金轮法王左右张望，未见郭靖身影，才松了一口气。

转眼又见全真五子提剑戒备，心下不屑，全真五子不过如此，还是先动手杀了杨过，即便郭靖来了，也让他少一个助力，使了个眼色，潇湘子、尼摩星等人缓慢向杨过靠拢。

他们自恃身份，不屑这样偷袭，但若是郭靖赶来，只怕回去难以交代，因此也顾不得脸面，要抓紧机会，将杨过杀死在此。

马光佐和杨过最合得来，眼见他遇险，怎能袖手旁观？暗想：说什么也得救一救杨兄弟。

小龙女胸口和背上的伤处又剧烈疼痛起来，她自知命不久长，低低的道：“过儿，我求你一件事。”

杨过听了更是难过，说道：“姑姑，难道你忘了，在古墓之中，我就曾答应过你，你要我做甚么，我便做甚么。”

小龙女幽幽叹了口气，道：“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啦！”杨过道：“在我永远是一样。”

小龙女凄然一笑，低低的道：“我没多久好活了，你陪着我罢，一直瞧着我死，别去陪你的郭……郭芙姑娘。”

杨过身子一颤，只道先前的阴暗念头已给小龙女瞧得清清楚楚，不禁颤声道：“姑姑你……你……我……”

他低下头，见小龙女唇间鲜血殷红，想到他缩在青松后的行径，他陡然反手重重一耳光打在自己脸上，脸颊立刻红肿起来，他俯身抱住小龙女，泪如雨下道：“姑姑，都是我害了你，是我害死了你。”

金轮法王目光一厉，就是现在，提起金轮向杨过撞去，潇湘子等人也持着武器攻了过去，马光佐见状，虎吼连连，大踏步而至，手挺一根又粗又长的熟铜棍也往杨过这边来了。

“过儿，小心！”

郭靖刚到，一眼就瞧见杨过处境危险之极，当即疾跃而起，一招“飞龙在天”，全身跃在空中，向金轮法王头顶搏击下来。

金轮法王掌力若是不收，虽能将杨过毙于掌底，自己却也要丧生于这凌厉无伦的降龙掌之下，当下掌力急转，“嘿”的一声呼喝，手掌与郭靖相交。

大胜关时金轮法王也曾不顾一派宗师的身份偷袭杨过，郭靖便是以此招挡下金轮法王，金轮法王先前打斗中耗费了不少气力，这一番交手，竟被郭靖掌力震得摇摇晃晃后退数步，金轮法王脸色青白，又惊又怒：“郭靖。”

郭靖方一落地，又是双掌拍出，分别击向左右，尼摩星和潇湘子都感一阵刚猛掌力排山倒海的扑将过来，不禁大感骇然，若是与阳刚之至的“降龙十八掌”正面相撞，哪里还有生路？

潇湘子哭丧棒一横，护住身前，只听砰的一声，郭靖左掌击中了杆棒，只震得潇湘子气血汹涌，一张白森森的脸登时通红。

而尼摩星生性悍勇无比，见此竟不退反进，运足内力将铁杖重砸向郭靖，郭靖右手回转，已抓住了铁杖，不久前尼摩星双腿齐膝断绝，如何抢得过郭靖这等绝顶高手，郭靖大喝一声“撒手！”，夺了过来，跟着飞起左腿，将尼摩星踢飞数丈远。

眼见郭靖转瞬之间连败金轮法王、尼摩星、潇湘子三大高手，众蒙古武士和全真道人皆是骇然。

尹克西的金龙鞭却是给马光佐架住，马光佐睁大了铜铃般的眼睛，喝道：“你们四个打一个，要脸么？”尹克西脸上一红，又见郭靖到来，不禁大为畏惧，当即足尖一点，飘身后退。

马光佐挺起大拇指道：“郭靖，好本事！”

郭靖一愣，见他帮杨过抵御敌人，便拱手为礼，又忙看向杨过小龙女，见小龙女身上鲜血淋漓，大吃一惊，问道：“过儿，龙姑娘怎么伤得如何？”

杨过泪流满脸：“郭伯伯，我姑姑给金轮法王和全真道士打成重伤……姑姑，姑姑她就要死了。”

郭靖脸色一变，转头叫道：“芙儿，快取九花玉露丸来！”杨过浑身一震：“芙妹。”

小龙女也是一颤，也惊得看过去，只见郭芙从人群中走出，绿裙曳地，腰间悬着的一柄长剑，俨然便是她当日送出的淑女剑，小龙女脸色霎时如雪一样白。

郭芙在两人身前蹲下，把一个瓷白小瓶递给杨过，关切道：“杨……杨大哥，九花玉露丸，快给龙姐姐服下。”

她眉头紧蹙，端详小龙女的伤势，似乎很为小龙女难过，只是不知是何心情，她始终没向杨过瞥去一眼。

杨过怔怔看着她，明明咫尺之距，却似相隔天涯，心中绞痛，忍不住唤道：“芙妹……”

小龙女忍不住抬头瞧杨过，叫道：“过儿。”但杨过却没低头看她，仍凝视着郭芙。

这般“她看他，他看她，她不敢看他”的僵局，令郭芙又狼狈又尴尬，她见二人都不接药，也不敢抬头接触他们目光，自己低着头，倒出几颗九花玉露丸，喂到小龙女嘴边，轻轻说道：“龙姐姐，吃了会好些。”

小龙女咽下药，只觉几丸馨香入腹，很快便感身上剧痛轻了许多。

很久没写了，下次更新时间也只能随缘，实在不好意思各位朋友，能不坑，我还是不想坑，悄默默的，万一哪天就补完结局了呢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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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再见小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