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苏青说二人从一见面吵到现在,水都不带喝的,整个□□都是二位的骂声,他也是受不了才离开的。苏青唤下人给川希辰端来茶水,也不指望叔侄二人能早些停下,自己先招待客人来。
川希辰一脸无奈,段夏妍总是这样,要是意见不合,直接对着吵,对方不停,她也合不上嘴。
前些日才跟永乐公主吵得不欢而散。
川希辰瞧他如此自安,叹气道:“如你所愿,苏大人活不过后日,苏家如此跌入谷底,谁也没好过。”
苏青听他这番话,笑得合不拢嘴,他抬手挥着,示意门前的女婢进来。
女子一瘸一拐地走着,脸上带着疲惫的表情,扑通一声,猛地跪在二人面前。
川希辰被这动静惊得不轻,觉得眼熟,定睛一看,跪在跟前的女子正是苏媛。
苏媛失了灵气,面色煞白,脸上多了许多伤,曾经在外人眼里聪明伶俐的苏家嫡女,现今沦落为奴,还不是他们苏家的所作所为遭天所弃。
苏家自以为有苏贵妃与二皇子撑腰,便肆无忌惮欺压百姓,谁知关键时候,二皇子会对苏家不管不顾。
段长煦拼了命才保住苏桂荣性命,哪来再多精力去收拾苏家的烂摊子。
“二公子,你看他们,出事前过得有多潇洒,落魄后就有多惨,苏小姐应该还记得,苏家能富贵起来,完全是靠我母亲日日夜夜替家里忙上忙下操碎了心。”
苏青漫不经心说着,反倒是苏媛羞得将头往下埋。
川希辰静静看着,他知道自己帮不了苏媛,也不应该帮她。
那都是他们自作自受。
苏青同他讲过,苏媛此人人美心却不善,恶毒得很,原来的苏家主母是苏青的母亲,现今的,本是个妾。
苏媛的母亲为了上位,陷害了苏青的母亲,使其怀孕时流产,自己倒好,先给苏甫志生了一儿一女。
儿子有些笨拙,女儿很聪明,但苏媛的聪明却不用在正道上,教她母亲,谋杀了当时的苏家主母。
就算有再美艳的外皮,内心依旧是恶毒。
谁也不愿帮她。
苏青翘着腿,故作嚣张,扬声道:“二公子真是厉害,你的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烧了苏家府邸的英勇事迹又一次在民间流传开了,我佩服得很。”
“那是公主造的谣,我可不记得我烧过苏府。”川希辰不屑般看苏青。
那些人一见面就谈起他放火的事,硬生生把他说成是个纵火犯。天杀的,他巴不得要报官抓他们这些到处传谣的。
川希辰坐不住了,缓缓起身,冷眼看着苏媛:“算了,我可没闲心等那两位停歇下来,先行告辞。”
苏青没打算留住他,小腿翘着一晃一晃的,指使着苏媛去送客。
苏媛抬眸看他,心中虽有恨但只能忍着,她踉跄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引着川希辰往外走。
马车停在王府门口,川希辰是一刻都不想多留,对这府里那几个“不正常的”眼不见为净。
苏媛突然唤住川希辰,眸里暗淡的神色突然有了光,悄声道:“川二公子,求您等下。”女子面露恐慌,只觉得委屈,眼框泛红,泪珠几乎快流下来,“二公子,求求您救救小女子罢,青儿疯了,也求求你救他……”
川希辰抿了抿唇,心里的尘灰未散,只是冷眼相待,没有给出任何回应便拂袖离去。
他很清楚,自己不过是个外人,能力有限,再同身上的诅咒,陷入其中只会带来麻烦。
到时候疯的死的就不止一两个了。
“求求你,就算不帮我,那也看在青儿的份吧……”
面对她的恳求,川希辰始终一言不发。
苏媛没想到他竟会对此事袖手旁观,瘫坐在地,厚重的刘海下遮着的是一脸绝望,在无人的角落独自抽泣。
她知道回不去了,川希辰也不会帮她,谁都不会。
川希辰刚回府,就撞上段倾朝的马车驶来。
他也才回来。
川希辰今早出门时段倾朝就不在府里了,六部事多,还要去趟监察院,川希辰还没睡醒时那人就出了门。
“刚回来?”段倾朝下了车,转头与川希辰对视着,“这才去没多久。”
府里有洛煜看着,川希辰一大早就醒来,在后院玩了一上午,等午时才接到任务出的门,所做的事一一都传信音竹报给段倾朝。
现在才过正午不到三个时辰。
南渊王府离洛王府隔着远,光是去掉路程,掐指一算,川希辰也只在洛王府待了一个时辰多,算不上多久。
段倾朝走过去,抬手将手里的点心递过去:“给,犒劳你的,洛王有交代什么吗?”
“唉,以后这种事可别想着我了,光在那坐着就想回来。”川希辰想想都觉得气,人家永乐公主与段夏妍争吵,见客人来了都懂得停嘴,而那俩非得争个胜负才罢休。“洛王爷人影都没见到,公主的骂声倒是听得清清楚楚。”川希辰道,“哦,还是金安公主。”
他是想不明白,段倾朝与段夏妍真是同一母亲生的?性格相差这么多。
一个文质彬彬,表里如一。
一个看着端庄得体,吵架的话张口就来。
这哪像一个皇室女子该有的样子,就连穷人家的女儿都不许她们这么放肆,何况是宫里的公主。
嗯……表里不一。
段倾朝轻点头,一脸笑意:“好,回头我训她。”
川希辰目光往下移,凑见他手里的包裹,好奇接过:“好吃的?”
段倾朝抬手去揉他头:“宫里厨子做的,拿去尝尝?”
“多谢殿下还能想着我,想我一介草民哪吃得到宫里的吃食?”
余江楚跟在身后,受不了二人这么歪腻,不屑一顾:“那可是陆太妃专门给你留的,我都没这份。”
段倾朝扭头去看他,手指着他手中提着两箱东西,热讽道:“你不也要了两箱书?”
川希辰转头看去,紧盯着那两箱东西:“又是那些?”
在他印象里,余江楚总痴迷于话本,房间里私藏的除了酒就是书,还是些**。
余江楚干咳了两下,将另一个箱子换着搁在右腰间,抬手去勾住川希辰的脖子,往院里走。
“说什么呢,要是殿下起疑我可得……”
余江楚顿了顿。
川希辰挑眉看他:“你要干什么?”
余江楚想起来他可能打不过川希辰,更何况人家会法术会画符。
搞不好哪天就被咒上了。
“没有没有。”余江楚别过眼,“去后院啊,有得吃给弟兄们分享分享。”
川希辰腿踹他一下:“殿下给我带的,有好东西肯定要私吞啊。”
嘁,自私自利的家伙。
余江楚心道。
“对了,你怎么会说是太妃给我留的?”
余江楚挠头,有些心虚道:“额……可能娘娘太喜欢你了。”
川希辰道:“我都没见过太妃。”
“金安公主和殿下都提过你,而且你在外名声高着呢。”余江楚道,“太妃娘娘问我你是不是纵火犯,还说要见一见你。”
川希辰怒瞪他:“太妃这么问你,你怎么回答?”
余江楚咧嘴笑笑:“你啊,到处放火,火防寺也不找你,城里众多纵火犯都不如你这位大名鼎鼎的川二公子呢!”
“滚。”又是一脚往上踹,川希辰想先烧了他那些书的心都有了,“你这么讲不还是说我是纵火犯,信不信纵火犯半夜三更进你屋,一把火烧了你那些话本子?”
听傅穹星说过,以前要是后院有人惹到洛煜,她就闯进余江楚房间里,随便拿一本书,就当着他的面烧了。
余江楚是后院侍卫的头儿,其他弟兄要是惹那位姑奶奶不高兴,洛煜就会觉得是他管教不佳,因此,才会烧了余江楚的话本子,威胁余江楚扣他们工资。
余江楚最心疼他的话本,便骂了那些人一通,该罚的也罚了,就怕洛煜再冲动干出别的缺德事来。
夜里,川希辰与傅穹星换班,今夜替他守着院子,明日替川希辰去跑腿。这些日子里后院不再办什么篝火晚宴,静得很。
川希辰无聊至极才肯与他换,正好明早能窝在房间里睡久些。
冬夜天冷,川希辰虽穿厚几件,但冷风依旧吹的他瑟瑟发抖。川希辰就坐在院子里的屋顶上,高处风大,他出门时也忘了拿件披风盖一盖,总比头被风吹得冻成冰好。
今夜月色好,时不时往天上望去,瞧见那月处在头顶,空中的星闪着。
真好,夜色美。
真不好,天太冷。
纠结着要不要下去,但屋顶上风景好,视野广,出了事才能看到。
一番考虑后,川希辰还是起身跳下屋顶,一直待在上面迟早冻死。
稳落地时,川希辰隐约听见动静。
从顶上传来的声响,他抬头看去,似乎真有踏步声。
不会听错的。
川希辰刚下来,顶上怎么可能还有人,除非是有人趁他不注意跑上去的。
该死,又要废力爬上去,川希辰心里骂一句。
屋顶上轱辘的躁动越发频繁。
真有人。
川希辰听声辨识那人的位置,在屋檐下追着。
有那么一瞬间,声音没了。
川希辰停下脚步,不敢轻举妄动。
忽然飞来一只小刀,他迅速扭头躲开,只切断一缕发丝,并未中伤。
川希辰又感知到敌人去向,向左看去,敌人蹲在对面的屋顶上。
他眉心拧了一下,手里撵着的符已准备。
[天术,僵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