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实验室接到了一个紧急的校际合作项目,需要为一个重要的学术会议开发一套实时数据可视化系统。时间紧,任务重,陆止安将核心模块的优化任务交给了周予安,并指派了另外两名研一的师兄与他组成小组。
这是周予安第一次在陆止安的直接管辖下,与其他人进行团队合作。那两名研一的学生显然对陆止安十分敬畏,对由一个大一新生(尽管是名声在外的“问题新生”)负责关键部分,私下里颇有微词。
第一次小组讨论时,气氛有些尴尬。研一的学生A试图提出一个保守但稳妥的方案,学生B则倾向于使用他们更熟悉的传统框架。周予安听着他们的讨论,看着白板上那个在他看来效率低下的设计草图,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陆止安处理类似问题时那种精准而刁钻的思路。
他想到了陆止安点评他代码时提到的“**型哈希映射”,想到了那些被严苛要求考虑的边界情况和异常处理。一股冲动涌上心头,他深吸一口气,打断了两位师兄的讨论。
“这个方案的数据吞吐量可能达不到会议要求。”周予安指着白板,声音还有些紧张,但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我们可以试试用动态负载均衡结合异步流水线处理,虽然实现复杂一点,但性能至少能提升三倍。”
他拿起笔,在白板的空白处快速勾勒出大致的架构和关键算法流程。思路清晰,逻辑严密,甚至指出了几个现有方案中隐藏的潜在瓶颈。
两名研一学生愣住了,他们看着周予安笔下流畅出现的、远超他们当前知识储备的优化方案,脸上的轻视渐渐被惊讶取代。他们不得不承认,这个“问题新生”提出的方案,虽然大胆,但确实更具潜力。
“可是……实现起来会不会风险太大?时间可能不够。”学生A犹豫道。
“核心算法部分我可以负责。”周予安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自信,“只要数据接口按照这个规范提供,我有把握在规定时间内完成。”
这种主动揽下最困难任务的担当,和展现出的技术底气,让两位师兄彻底收起了轻视。讨论的氛围开始转变,从最初的隔阂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技术交流。
接下来的几天,周予安几乎投入了全部精力。他将从陆止安那里学到的严苛标准应用到了极致,代码写得干净利落,注释清晰,对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推敲。他甚至主动承担了部分协调和测试的工作,虽然沟通时仍显得有些生硬,但那份专注和负责的态度,赢得了团队成员的初步认可。
陆止安并没有过多干预小组的具体工作,只是每天定时听取进度汇报,并指出几个关键的技术风险点。他的点评依旧简洁而冷酷,但周予安发现,自己已经能跟上他的思路,甚至能在他指出问题前,就隐约察觉到某些不足之处。
这种能力的提升是实实在在的,带来的成就感也是前所未有的。当系统初步联调成功,运行效率远超预期时,两位研一师兄由衷地对他表示了佩服。那一刻,周予安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建立在自身实力基础上的价值感。
然而,就在项目接近尾声,一次重要的全组进度汇报前夜,周予安在最后一次压力测试中,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并发bug。这个bug极难复现,但一旦在演示时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修复它,意味着要通宵达旦,甚至可能影响第二天的汇报状态。不修复,则是在赌一个极小的概率,但一旦赌输……
如果是刚进入实验室时的周予安,可能会因为恐惧和逃避心理,选择隐瞒或祈祷运气。但此刻,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想起了第一次项目演示崩溃的惨状,想起了陆止安那句“诚信是你唯一的通行证”,更想起了这段时间以来,那种将代码掌控在手中的踏实感。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告诉已经下班休息的组员,独自一人留在实验室,打开了调试器。灯光下,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像一名沉着的老兵,面对突如其来的敌人。
他知道,这一次,他不能再出错。这不仅是为了项目,为了团队,更是为了向陆止安,也向他自己证明,他正在沿着那条严苛的轨道,真正地变得强大。
然而,在专注修复bug的同时,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也在他心底蔓延。这次的项目,他似乎表现得……太好了。好到超出了陆止安可能对一个“被规训者”的预期。这种脱离掌控的“优秀”,是否会引来陆止安新的、更难以预料的反制?
成功的喜悦与对未知惩罚的隐忧,再次交织在这个迷惘的少年心头。成长的轨迹,似乎总是伴随着失控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