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春去秋来,严妄在这个名为“大夏”的世界,以青柳村为家,已度过了三个寒暑。
他扮演着一个聪慧但并不过分妖孽的孩童,小心翼翼地隐藏着内里那个属于“刘云”的灵魂。然而,那份属于成年人的观察力和逻辑思维,却无法完全掩盖。
牛叔和马婶成了家里的常客,他们带来的不再只是小玩具和零食,偶尔会是一些强筋健骨的普通药材,或是山里打来的新鲜野味。他们对待王怜云的态度,始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而看向严妄时,眼神中除了慈爱,更潜藏着一份深沉的期待。
严妄曾不止一次地,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看到牛叔对着那枚刻有狰狞鬼头的令牌出神,指尖摩挲着令牌边缘,仿佛在确认着什么,又像是在进行某种无言的沟通。马婶则总是在傍晚时分,借口在村口散步,实则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通往村外的每一条小路,像是在戒备,又像是在等待。
‘这绝不仅仅是故交那么简单。’严妄心中笃定,‘他们像是在执行一项长期且隐秘的任务——保护我们母子。而我那个素未谋面的父亲,恐怕身份极不简单。’
这种被无形之力保护,却又对真相一无所知的感觉,让他有些焦躁。他渴望力量,渴望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更渴望找到那一丝可能连接两个世界的渺茫希望。
这一日,午后。
王怜云在屋内缝补衣物,牛叔和马婶似乎有事去了镇上。严妄独自在院子里,拿着树枝,无意识地在松软的泥地上划拉着。他先是画了一个记忆中的电脑轮廓,随即自嘲地笑了笑,用脚抹去。然后,他又画了一个简单的汽车,再次抹去。
最后,他的树枝停顿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凭借着脑海中那惊鸿一瞥的记忆,开始勾勒牛叔腰间那枚令牌上的鬼头图案。
那图案繁复而狰狞,透着一种不属于这个宁静乡村的凶戾之气。他画得很专注,试图还原每一个细节。
就在他即将完成最后一笔,点向那鬼头空洞的眼眶时——
“妄儿!”一声带着惊惶的低呼自身后响起。
严妄吓了一跳,手中的树枝掉落在地。他回过头,只见母亲王怜云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脸色煞白,一双美眸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鬼头图案,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一丝严厉。
“娘……”严妄心中咯噔一下,知道自己可能触碰了某个禁忌。
王怜云快步上前,一把将严妄紧紧搂在怀里,力道之大,让严妄有些喘不过气。她的身体甚至在微微颤抖。
“谁让你画这个的?!”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后怕,
“以后不许再画这个,听到没有?永远不许!”
她一边说,一边用脚迅速而用力地将地上的图案碾得面目全非,仿佛那是什么剧毒之物。
严妄能感觉到母亲剧烈的心跳,他乖巧地伏在她怀里,小声应道:“妄儿知道了,妄儿再也不画了。”
他心中却是波涛汹涌。‘这图案……竟然让娘亲反应如此剧烈!它代表的是什么?危险?还是……我父亲的身份?’
王怜云抱着他,久久没有松开,像是在平复内心的惊涛骇浪。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稍稍放松,蹲下身,双手捧着严妄的小脸,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
“妄儿,你记住,有些东西,不知道比知道好。有些图案,不认识比认识安全。娘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地长大,做一个普通人,好吗?”
她的眼中带着恳求,那是一个母亲最纯粹的愿望。
严妄看着母亲眼中的忧惧,用力点了点头:“嗯!妄儿听娘的,妄儿要平平安安的,陪着娘亲。”
这一刻,他更加确信,自己身世的背后,必然隐藏着巨大的秘密和风险。然而,母亲的恐惧并没能浇灭他心中的火焰,反而像是一阵风,让那探寻真相、获取力量的渴望,燃烧得更加炽烈。
‘普通人?’严妄在心中默默摇头,‘从我带着记忆降生于此,从我知道可能存在另一个世界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无法普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