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永恒的魔法是否违背规则 第54章 故事的魔王（7）

“你和那个白头发的女鬼认识啊？”

莫芙双手抱胸，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白头发？”塞壬楞了下，旋即笑道：“你是说菲尼克斯吧，她是银色的头发。”

“呿，谁管你啊。”莫芙十分嫌恶，她紧紧皱着眉，别过头。

“她怎么了？”塞壬问。

“给你个忠告，如果还想活命的话就不要再接近那个家伙了。”

莫芙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她紧紧地盯着那艘逐渐远去的船。双眉拧在一起，不舒服道：“难道你闻不到吗？她身上那股死人的恶臭味，是我们那边世界的恶魔种啊。我没有见过她的力量，可我觉得应该早就突破到魔王级了。”

“不可能，这个位面没有那么多的能量让一个人类达到魔王的级别，菲尼克斯也没有去过深渊。”

塞壬立马反驳了莫芙的话，“我是看着她长大的。”

“耶梦加得给她留下了坐标，你当然不可能理解我的话咯，你又不是我们那边的人。”

莫芙的深蓝色龙瞳里冒出一抹金色的泛光，她脸上的六片龙鳞也张开，龙族那磅礴气息若隐若现。

她确信道：“是恶意，浓厚，深沉，除了那浑浊的以太，我没有从她身上看见任何跟光有关的东西。我可以确信，她一定会干出最疯狂的事情，如果我是你，肯定在她最放松警惕的时候一刀捅死她。”

莫芙的表情不掺杂一丝一毫的玩笑，以她简单的心性，也不可能会出于好玩而欺骗自己。塞壬也慢慢蹙眉，她想起菲尼克斯对圣女感到厌恶的话，她蔑视神权，看不起雪国的体系，但又耐心蛰伏基层，想要一步步靠近皇权的中心。

“刚才要不是看你们在闲聊，我早就一口龙息喷死她了，快点感恩戴德吧。”

“我不相信你的话。”塞壬还是继续反驳莫芙。

“你真的有病啊？我都告诉你那个白毛是个什么人了，你还帮她说话，是不是要她打你一顿你才肯老实呀。”

莫芙两眼一翻，差点被塞壬气的背过去，她马上把视线看向同为深渊异种的厄里斯。

示意祂回答自己的问题：“你呢傻狗？你信不信我的话？”

厄里斯摇头，直接给莫芙气的不会说话了：“行了行了，不识好人心，你们连辨别真相的能力都没有。”

她的身上泛着绿色的幽光，像一层看不见的结界在保护她。莫芙面对突然出现的菲尼克斯露出的敌意，也是出于物种的天性，龙擅观心，那样强烈的恶意已经根植灵魂，想在龙族的面前掩盖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之前都没有发现，莫芙你难道说一直都在这个地方，观察着他们？”

“是啊，我本来不想理那些人类的，他们太弱小了我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停了停，莫芙继续道：“结果你猜怎么着，里面有一个灵魂强得我都无法忽视她的存在，当时我就觉得非常的别扭，很奇怪，又说不上来，我就在这打算看看怎么个事。当然咯，如果能直接弄死她，是最好的。”

“所以放着娜罗的事情，是因为你觉得这个白发人类的危险可能会影响到你们。”

莫芙没有反驳，塞壬就知道自己之前的预感是正确的。菲尼克斯知道这个冰地并不是神谕，她或许真的想要找到正确的答案，至于找到之后要怎么做就无人知道了。

自己算来得及时吗？让菲尼克斯打消危险的想法，不对，她真的意识到过那孩子想做的到底是什么？

任何事情，一旦跟耶梦加得有所牵连，都会演变成悲剧啊。

塞壬招呼莫芙来魔毯上聚聚，“坐标，是什么意思？”

“坐标就是通道啊，你往返两个位面的时候不是靠坐标吗？位面相互靠近之时所建立起来的通道会扩大，耶梦加得靠这个一点点吞噬世界，而这个过程会引发一场能量磁场的相互抗衡，强大的一方吞噬弱小的一方，所有生命体都会被强者扭曲。”

莫芙讲的头头是道，她愈发觉得自己此刻就是个学识渊博的学者，就投入进了这个角色里。

点头摇头，故作深沉。

“其实我们大家都知道，通道的主人就是耶梦加得，祂憋着坏呢。为了顺利吞噬世界，祂把坐标放在了一个灵魂强大的个体里，那两个世界碰撞之时所产生的巨大能量，都将成为这个恶魔的第一餐，庆祝她登顶巅峰。而耶梦加得呢，也能得到这个世界的小部分，是共赢，爆炸的能量给了新生魔王，而免于爆炸摧毁的世界掉入蛇腹，在那片没有死亡的地带里被同化。”

“天空的裂缝，海底的蓝洞，山里的深渊，都有可能是通道。两个位面建立的连接，越来越多，也就意味着这个世界，真的在走向灭亡啊。”

“比起魔王，我觉得你们真正的危险，应该是那条在暗处窥探的蛇吧。”

“你真的很聪明，莫芙。”塞壬沉思良久，由衷夸赞起了莫芙。

她的手攥的很紧，蛇所留下的诅咒之力，那蔓延全身的痛楚仍在作祟。怀里的厄里斯有在为她提供白色的能量，几番适应身体的变化后，她才能面不改色的认真听完莫芙的话。

“说的什么废话，比起你们两个看不清楚情况的家伙，我是条很了不起的龙。”

莫芙脸上浮现诡异的红晕，身后如果有那条龙尾巴，一定摇的非常欢快。

她清了清嗓子，搜肠刮肚的侃侃而谈起来：“你想挽救海城的人，这件事确实值得夸赞，可能那些人类会觉得你是个英雄吧。但目光放得长远一些，几百年几千年以后，这个世界面临灭世的时候作为人类英雄的你要怎么办？喂，到时候你和你的上帝，要在我们深渊里面对面坐着聊天了。”

“什么高高在上的神，英雄，魔王，圣女，克拉肯美杜莎。大家都平等的坐在一起吃饭闲聊，多好啊？”

“耶梦加得不会让那个新世界如此和平，祂会实行比现在的深渊更恐怖的规则。”

同样的事情，塞壬在之前就想过类似的。寰宇巨蛇是一个不可名状的概念，祂有吞噬世界的本能，任何个体都无法同祂比较。

而莫芙之所以一下子说出来这么多内幕，也许是因为憋在心里很久了。

而且事实也正如塞壬所想的那样，莫芙看着远方的大海，感慨万千。

“深渊是个非常无聊的地方，没有太阳和月亮，晚上看不见那么多星星。为了生存下去，只能跟数不尽的大家伙生死相搏。虽然没什么能量，但这里，真安静呀。”

这一点塞壬深有体会，第二深渊的大海里蛰伏了数不清的怪物，第四深渊里共存了几万个魔王，任何一次失误都会导致严重后果。

唯一和平的地方，只有第三深渊，阿佩普建立的酒乡成了弱者们的避风港。

“或许我们可以去找繁星的魔王，阻止耶梦加得。”

“谁？繁星魔王，那个六十一柱魔王吗。”

“莫芙，你对耶梦加得毫无战意，但即便是已经毁灭的世界，也依旧有从不放弃的英雄。”

“你又在胡说八道。”莫芙恼了。

“你讨厌菲尼克斯，是因为她是坐标，象征着毁灭的坐标。你知道世界会毁灭，知道星星和太阳不会再看见，我想你之所以早早放弃抵抗，是因为深渊的失败对你而言根深蒂固。”

塞壬的发丝被微风吹动，她的眼神坚定，深蓝眸瞳如脚下的大海一般深邃。

“你是深渊真正的原住民，对世界的毁灭，对同样背负巨大命运的世界做不到无动于衷。可是你也很无可奈何吧，同样的灾难要再次上演了，变得比当初还要强大的你却一样对此毫无办法。”

“那又怎么了，你说的繁星魔王，她早就害怕到舍弃实体，变成星星躲到天上去了。”

莫芙无法形容当初知道这件事时的心情，复杂的，震撼的，怨恨的。七十二柱魔神在消失，很多魔神柱都找不到了，在那绝望的生存规则面前，弱者再也得不到正义。

世界不再是他们的，所有生命都活在耶梦加得的控制里。

“如你所说的，我并不了解深渊，可是我所接触到的繁星魔王是非常了不起的存在。她一直有在，努力地挽救深渊，用自己的方法，舍弃实体是最沉重的代价。”

塞壬想起了贝拉的事情，她坚韧的灵魂远比她的力量来得强大，所以她相信贝拉绝不会轻易的死去。

“这个位面并不会毁灭，而深渊，也一样有机会重见天日，你还会在深渊里看见星星月亮。”

“我发现了，你简直就是个洗脑狂，偏偏我也懒得反驳你的话。”

莫芙大声叹气，转过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你们深渊里的住民来说，七十二柱是很重要的英雄吧，他们也许真的有些人放弃抵抗了。”

塞壬话锋一转：“可是也还有从头到尾都没有放弃的，繁星魔王一直在抵抗命运。而故事魔王，不正站在你的面前吗？你也很清楚，他们为了保护深渊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不会放弃任何希望，不会平和的接受命运。之所以他们能是英雄，那是因为在漆黑的深渊里，他们是你心中永远不灭的太阳。”

没有经历过那场毁灭的人无法共情莫芙的心情，这个现世位面的美好，也会唤醒她内心深处那已然无比久远的记忆。

对毁灭的既定命运，都被扭曲，隐藏在之前那场高谈阔论里。她眼神晦暗，呼吸间带着大海的腥咸，蓝天白云，恍若隔世般经久……

没有人会喜欢那个一直重复厮杀，重复毁灭的位面，特别是它以前根本不是这样的。

“杀了菲尼克斯也还是会有下一个菲尼克斯，无穷无尽的坐标，无数次重复那悲剧的命运。”

塞壬也算明白了莫芙想杀掉菲尼克斯的动机。

这条龙只是单纯的，不希望坐标被启动，在毁灭发生之前就要先扼杀掉她。

“我会和繁星魔王汇合，我想我和她有共同的理想，我要在另一端斩断所有通道。”

“……哈哈哈不是吧，说实话你别难过，我觉得你现在弱的不像话好吗？”

莫芙虽然在嫌弃塞壬，可打量对方的眼神里并没有恶意，“而且繁星魔王也没有很强的战斗能力，她是观测方面的出类拔萃，没准还不如你。”

“不会呀，我们还有一个很强大的朋友，她是第三深渊的阿佩普。”

塞壬笑吟吟的介绍起自己两个靠谱的魔神朋友。

“那个死神吗？我也听过她。可以呀，才来深渊多久就有了两个那么了不起的朋友～靠这张嘴，坑蒙拐骗了不少人吧？”

塞壬笑眯眯地看着莫芙，没说话。

经历过这么长的一番谈话，莫芙的心情居然缓和了过来，对菲尼克斯的存在也没有那么敌视了。

甚至因为这番谈话，莫芙开始觉得自己以前是不是太消极了。英雄从未退出，在毁灭后的世界里，星星努力散发着光芒。

“唉，深渊的情况太复杂了，三言两语根本说不完。繁星魔王如果真的跟你说的一样，那当然是好事。”

“我还以为你会像讽刺我一样，说她自不量力呢。”

莫芙噎了下，横眉竖目地瞪她。过了好一会才没好气的说，“你们都一样，勇者无畏行了吧，真小心眼。”

所以现在莫芙没继续去追菲尼克斯，而且准备继续去找娜罗了。见塞壬仍对海城的事情不死心，她只能说暂时一起走，情况不对就马上分开。

“时间逆转，说真的如果能亲眼看见那种力量，我会感到很不可思议吧。”

“那你现在的打算就是解决完海城的事情，就去深渊找繁星魔王吗？”莫芙很在意这件事。

塞壬听了她的话，眼神看向远方的天空，想了许久才回答。

“不是的，我还要先去找菲尼克斯，只有解决了她的问题，我才能放心的离开。”

“哈？那个家伙有什么好找的，我还以为你根本不在意这个坐标呢。”

“我相信菲尼克斯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我不相信耶梦加得，祂有扭曲人心的力量。”

塞壬的态度坚决，“哪怕是本性再善良的人，内心深处也会有一块黑暗面。菲尼克斯有一段不好的记忆，我不希望她深陷其中被耶梦加得所利用。哪怕是以我的存在为代价，我也不允许那种情况发生。”

这些话听的莫芙目瞪口呆，一时半会都没回神。她手动合起自己惊掉的下巴，拍着手，啧啧啧的感慨。

“合着全是蛇，就你学生没问题，你已经完成初步的英雄认证、万恶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