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很装这件事 第2章 二

感谢朋友是个喜欢伊尔迷的人——尽管哈璐目前为止没找到能让自己喜欢他的地方，她即使已经很久没重温那部动漫了，通过跟朋友的相处，伊尔迷的长相、性格、身世，她好歹是有个大概轮廓的。

所以经由伊尔迷，哈璐确认了自己的处境，她成为了一个杀手家族的孩子。

杀手？谁？她吗？她以后要去当杀手？

饶了她吧，虽然她经常冒出想剁了那些骚扰自己的变态的想法，却也没坦然到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咔嚓”人啊。

一个人的三观经由童年、少年、青年，短则十几载，长则二十几载不断融合、更新，最终建立，已经活过25岁的哈璐自然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思想。

她当然不是什么纯白到极致的善良，如果有什么人做了极大的恶，她心里比谁都期望那人去死，但杀手不一样。

拿钱办事，杀的是陌生人，杀的是利益底下的产物，把生命简化成没有温度的数字，好像彻底把自己与同类剥离开，终日远离不了血腥味与腐臭味。

她不喜欢这样。

而系统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它不会说话，把哈璐拽进纯白的精神世界后只用鲜红的颜色显示：

马哈·揍敌客：LV99

桀诺·揍敌客：LV97

席巴·揍敌客：LV90

基裘·揍敌客：LV83

……

一溜的排序下来，她在最底下发现了自己的名字。

哈璐·揍敌客：LV—10

负的？！怎么还会有负的？！啊？！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是武力值等级吧？绝对是吧？

如果她一直都这么菜的话，那就不需要担心了，呵呵，直接在家里混吃等死一辈子就好了。

怎么可能？！我要去看世界啊喂？！武力值必须提高啊？！

然而提高武力值=当杀手=她不喜欢

然而不提高武力值=不当杀手=去不了外面=她不喜欢

这是什么，条条大路通“她不喜欢”？

而最可怕的是，只要哈璐睡着就会自动进入系统空间进行训练，天知道她还是个婴儿的身体就得被刀子追来追去地砍，而她的等级也在缓慢提升。

这样是绝对不行的，万一被每天挨她最近的基裘发现的话，她当杀手是跑不了的，更何况还有快满三岁，早在前段时间就开始了暗杀课程的糜稽在前面当例子，哈璐在见识到这个家族的某些畸形观念之后，更加抗拒了。

就没有什么既可以提升武力值，又不用当杀手的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有啊，直接跳到LV100，成为最厉害的人，就能拥有自由。系统人性化地冒出了这行字。

哈璐本该警惕这个系统的存在，却不知为何，她心底像相信自己一样相信着它。

LV100吗？十分诱人的数字。

最终，哈璐跟系统达成协议，维持她LV—10的状态，直到家族放弃培养她，然后再开始系统的升级训练。

考虑到伊尔迷的特殊性与威胁性以及多年被变态莫名其妙缠上的倒霉体质，哈璐认为，成为一个绝对听话、没有自我的木偶是最好的伪装。

＊

哈璐是被一阵针刺般的不适气息给惊醒的，她颤抖着睫毛，睁眼就发现一抹黑影立在床边。

是伊尔迷。

伊尔迷毫无半夜闯入妹妹私人空间的愧疚感，在注意哈璐醒来之后他勾着嘴角，“璐璐，我来帮你涂药。”

哈璐：？

“互相帮助、互相关心是家人该做的事呢，也是哥哥该做的事，璐璐，你一直都很听话，所以我会一直爱着你的。”

爱的前提是建立在听话之上吗。

哈璐慢慢撑起上半身，空洞的眼神落到伊尔迷脸上，“谢谢哥哥。”

冰凉的指腹捻了药膏涂到女孩受伤最严重的肩膀，他靠近哈璐，带来不自知的压抑感，“你会一直听哥哥的话吗？”

不是“一直听话”，而是“一直听哥哥的话”。

哈璐发现伊尔迷真的非常喜欢把手指搭在她的后颈，不是那种为了宽慰孩子做出的随意动作，更像是在摩挲、在考虑什么。

也像是在抚摸自己的物品。

“会。”

伊尔迷笑了，他长得像基裘，黑发黑眼，模样清丽，如果是个性格正常的人，绝对会很讨人喜欢。

可惜他不是。

像今晚这种类似的场景，才短短三年，哈璐已经数不清经历了多少次，这个哥哥最擅长不动声色地在暗处观察她，眼神跟以前她遇到过的那些人都不一样。

没有爱意，没有喜欢，只有浓浓的控制欲。

因为哈璐极其符合他的喜好，连哈璐的心跳他都能熟悉到数出来，这倒不是因为他的在意，而是女孩的心跳从来不会变动，永远是那两种速度。

醒着，和入睡。

比起家人，这个人可能更愿意把她当成合心的玩偶。

思绪飞快滑过间，哈璐被迫换了个位置，因为伊尔迷把她抱进了自己怀里，下巴磨蹭着她的发顶。

腹部传来被箍紧的滞涩感，让本就没有痊愈的伤口渗出了点鲜红。

但哈璐没有出声，更没有任何反应，像是全权接受哥哥所有的温顺妹妹，因为这是伊尔迷的习惯，男生拥抱她时，永远是这种令人难受的力度。

“我刚才跟爸爸要你的监管权，但是被拒绝了，好伤心。”

席巴老爸！干得漂亮！

虽然皮肤是冰凉的，伊尔迷的呼吸仍是热的，他侧了下身，弯着点腰把头挨到哈璐脸颊，“明明你最爱我啊，如果没有我的话璐璐会死掉的，爸爸怎么就不明白呢？”

哈璐：……早就知道了这人脑子不太正常，没想到这么不正常，谁爱你了？等我将来升级到LV100，第一个打的人就是你。

伊尔迷没有得到哈璐的回应，当然他也不需要，他只是自顾自地判定自己是妹妹最爱的人。

“药涂完了，跟哥哥说声晚安吧。”

“晚安，大哥。”

＊

基裘是个美丽华贵、极其注意自我形象的人，即使到了孕晚期，她仍是哈璐熟悉的繁复打扮，层层叠叠的裙摆随着走动会像水波一样荡开。

“哈璐，过来摸摸你的弟弟。”

没被伊尔迷要走监管权，那哈璐自然仍是归基裘管的，此时温和的女人全然不见昨日对她的歇斯底里与神经质。

哈璐被家族放弃了培养，按照席巴和桀诺的意思，这个孩子会永远待在家里，并成为真正的被圈养的洋娃娃。

“是。”

或许别人会觉得这样死板的哈璐可怕，但她的听话却是基裘最爱的地方，这孩子活像一个只有指令才能驱动的固定程序，主人下达命令，然后她完全遵照主人的命令。

一只白皙的小手轻轻摸到基裘鼓起的肚皮，其实隔着昂贵的布料，哈璐并不能准确拥有妈妈所说的“弟弟在动”的感受，但这一刻，她切实被新来的生命给触动到了。

因为有专业完善的医生团队，从几个月前就知道了胎儿的性别，父母也早就给他起好了名字。

奇犽·揍敌客。

跟前面两个哥哥的名字一样，是用接龙的方式起的。

搞半天就我一个人的名字是独立出来的，前无头后无尾的。

哈璐默默晃悠着小心思，却也不是对这件事有什么抱怨，毕竟她属于外来人员，真接上了说不定原本人物的名字都得变化。

虽然她除了伊尔迷，根本不知道其他人物叫什么。

“一定会是个强大的孩子，妈妈真的非常期待着哦！哈璐呢，哈璐怎么认为？”

“嗯，弟弟会是个很强大的孩子。”

妈妈愉悦地发出笑声，蕾丝扇打开遮住半张脸，只露出硬质的电子眼，她突然说，“昨晚伊尔迷那孩子跑去找你了吧？他很喜欢哈璐哦，但因为妈妈也喜欢，所以不能把监管权让给他啊。”

女人看着女儿金色的瞳孔，问，“哈璐会永远听妈妈的话吗？”

“会。”

又是一阵止不住的愉悦笑声，基裘站起身去牵哈璐的手，“啊，今天早上刚到了一批新的裙子，哈璐要全部试给妈妈看哦。”

“是。”

“这样漂亮的脸蛋要好好打扮呢，哈璐要一直都这么漂亮才行。”

“是。”

这个家里到底还有没有正常人了？！哈璐内心呐喊。

＊

糜稽见到哈璐时，女孩穿着一身亮丽的洋装，长发被好好盘了起来，上面用精致的发带装饰着。

不用问，这肯定是妈妈的手笔。

他自从挖掘了自己热爱二次元的喜好后，便沉溺在美好的幻想世界一去不复返，算是被大哥压迫中仅存的一点温柔乡。

起初他是不喜欢哈璐的，毕竟这个妹妹看起来跟、不，比伊尔迷还不像人，死板得让糜稽曾经怀疑过这家伙是不是机器人来着，说不定身体哪个部位正留着USB插口啥的。

但失败的训练结果以及父亲默认的完全放弃态度，让他产生了点同类的认同感，所以昨天才会多余地说了那么一句。

“哈璐。”

“二哥。”

打招呼的语调跟昨天完全一样，不对，应该说，跟以前的每一次都一模一样！超可怕的好吧！

糜稽搓着胳膊，几次张嘴还是开不了口，最后只能放弃，灰溜溜走远了，他想着，自己果然还是讨厌哈璐的。

但哈璐心里想，我可太会装了！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