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性失守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就这样，两人的学习互助小组悄然扩充成四人联盟。苏棠一心扑在学习上，每次和周既明交谈始终围绕着习题和知识点打转。见她如此专注学业，周既明也不好再提当初那个当“备胎”的玩笑。

五月就在这样浓厚的学习氛围中悄悄到来。

这期间，苏棠除了备战期中考试，还抽空去了几次网吧。原因无他，她只有去网吧才能网购。从2022年重生回来的她，鲜少出门购物的经验，一想到购物，本能反应就是网购。

她给自己买了几套新衣服，却发现全部都不合身。

“啊，又买大了。”她从宿舍厕所走了出来，拎着空荡荡的衣摆往下扯了扯，下沿都快要垂到膝盖了。

可尺码不该出错啊。

自打上高中后，她身高就没怎么变化，体重也和成年后相差无几。怎么网购的衣服会大出这么多？

“我看看。”程望舒见她试衣服试得烦躁，上前查看她身上那件衣服的尺码标，“你买XL，那肯定大啊。你这身形，最多穿L，我觉得M都可以。”

“M？M码都是小孩姐穿的。”苏棠脱口而出。

然后突然间意识到什么。

不是她体型变了，而是衣服的尺码标准变了。

2012年的衣服尺码还是按照正常人体标准制作的，不像2022年那样普遍缩水。

程望舒：“什么是小孩姐。”

“胡说的。”这个词也是未来世界的产物，苏棠打哈哈糊弄过去。

程望舒近来已经习惯苏棠时不时蹦出的古怪新词，也不想深究，话锋一转：“周末我陪你去批发市场买衣服吧。”

“那我买的这些呢？”苏棠一脸迟疑地望向程望舒。

“退了啊。”程望舒理所当然地说。

看来又要去一次网吧了。

由于网购退货有严格的时间限制，而程望舒月考后手机被家里没收，她只能硬着头皮找周书瑶请假，冒险去一趟网吧。

“请假做什么？再过两天就放假了，有什么事不能等到周末处理吗？”周书瑶一改往日对苏棠的宽松态度，语气徒然严厉起来。

苏棠无奈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和周书瑶说了实话。

“网购退货？”周书瑶脸色骤然沉了下来，“你又要去网吧？不行。”

“可是，这样我的钱就拿不回来了。”苏棠哀求道。

买这几套衣服可是花了一笔巨款。

“午休的时候来我宿舍，”周书瑶转向电脑继续处理工作，头也不抬地补了一句，“用我宿舍的电脑退货。”

苏棠：“好。”

她蔫蔫地走出办公室，倒不是因为网购退货的事。而是周书瑶严厉的态度，让她觉得家长会请假的事难度很高。

必须要在期中考试考出比从前全班第一更亮眼的成绩，最好是能冲进全年级前三，才有可能让周书瑶收回让许春梅参加家长会的决定。

上午的课没啥意思，苏棠都用来收集错题库。

经过这段时间周既明的“特训”，她在学习上突飞猛进。她私下找了两套真题，严格按照考试时间自行测试了一下。虽然测试结果距离高中巅峰状态还有差距，但重回班级前三已经不成问题。

吃完午饭后，她向程望舒简单说明情况，独自从操场侧门溜出，直奔后方的教职工宿舍区。

黎城一中高中部的教职工宿舍区和校园主体被一条市政道路隔开，这条非校方管辖的马路边常年聚集着流动商贩，成了学生们溜出后门打牙祭的秘密据点。

学校对此也是束手无策，教职工从学校正门绕行宿舍区路途实在太远，这个后门在白天变成了默许的灰色通道，只有在晚自习结束后才会被锁上。所以校方只能加强每日清点人数的制度，以此来掌握学生的在校情况。

她穿过这条油烟缭绕的流动摊贩街。

这条小街并不大，被流动摊贩挤占后，连辆小轿车都难以同行。

不一会，她来到教职工宿舍区的铁栅门前。

“阿叔，开一下门，我找老师。”她向铁门后的门卫室里喊去。

门卫室的窗户被打开，从里面探出一个光头，“你老师叫什么？”

“周书瑶。”

“3栋3A。”

随即铁门被打开。

苏棠在周书瑶的注视下，完成了从登录购物网站到申请退款再到安全退出的全套操作。

看来是不太信任她啊。

也是，就像“狼来了”的故事那样，是她自己一点点透支周书瑶给她的信任。

也怪不了任何人。

完成退款后，她火速离开了周书瑶的宿舍。

临走前，周书瑶还警告她：“直接回学校，别到处乱走。”

“知道。”她应声回复。

在下次家长会之前，她都会夹着尾巴做人，不敢再惹出什么事端来。

出了宿舍区大门，她径直走向操场侧门旁的流动摊：“老板，来份糖炒栗子。”

盯着铁锅里翻滚的栗子，心里盘算着下午体育课和程望舒一起吃。

突然，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她吓得差点跳起来，以为是学校的老师。却在定睛一看后，发现是周既明。

周既明和她四目相对，脸上也写满了震惊。

大概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她。

“你去哪儿？”

见周既明径直朝她反方向走去，丝毫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她大声喊道。

对方没有回头。

恰好这时，糖炒栗子好了。

她一把抓过摊主递来的牛皮纸袋，顾不上烫手，小跑着追上已经走出几米远的周既明。

只见他停在两个摊位的电线杆旁，正从杂物堆里推出一辆老旧的电动摩托车。

“这是谁的车？”她下意识问道。

周既明漠然讲要是插入锁孔，跨上摩托，连眼神都未偏移半分：“我的。”

那声音冷淡得好像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

他最近对她，总是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和冷淡。

苏棠觉得，这是他心灰意冷的一种表现。

她至今都没回复他那条“自愿当备胎”的短信，平时相处也刻意避开这个话题，只把他当成一般要好同学对待。

他肯定很生气，因为这相当于给他发了张好人卡。

周既明拧动车钥匙，电动摩托车发出轻微的嗡鸣。他身子微微前倾，随后侧首扫了苏棠一眼：“还不回去？”

“你去哪里啊？”苏棠一把拽住电动车尾架，牛皮纸袋里的栗子随着她过分用力的动作被震得哗啦作响。

“放手，我赶时间。”他语气平淡却又异常坚决。

他再次拧动车钥匙，双手紧握车把，作势要离开。

苏棠见装猛地跃起，直接跨坐在了电动车后座上。

她跃上后座时冲劲过猛，整个人重重撞在周既明背上。

周既明突然感到一团温软撞上后背，刚想转头骂人，却在意识到触感来源的瞬间僵在原地。

“那我也去。”背后传来苏棠倔强的声音。

她为何总是这样反复无常？

明明都已经把他划入普通同学的界限，变相给他发了“好人卡”，现在这般逾距的举动又算什么？

他甚至都已经放弃挽回颜面，坦然接受追求失败的结局，刻意和她保持着疏远的距离，她却好似完全意识不到一般。

难不成，她真把他当备胎？

他胸口腾起一股灼热的屈辱感。

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

那就让备胎带你游车河吧。

他猛地拧动油门，电动车突然窜了出去。苏棠猝不及防，手里的牛皮纸袋脱手飞出，糖炒栗子哗啦撒了一地。

“我糖炒栗子！“苏棠在后座急得大喊。

他充耳不闻，反而猛地加速，吓得她立刻死死搂住他的腰。

这阵子他太顾及她的感受了！

想着她或许是不好意思直接拒绝，才迟迟不表态却保持友好往来。

如今看来，她分明是个情场高手，把他当作鱼塘里的一条鱼罢了。

“坐稳了。”他对身后的人警告道，话音未落又猛地提速。

电动摩托车驶出那条挤满流动摊贩的街道，朝着跨海大桥的方向疾驰而去。咸湿的海风迎面扑来，吹得苏棠的刘海胡乱飞舞。

“我——们——去——哪——里——啊？”

苏棠在车后座扯着嗓子喊道，每个字都拖得老长，因为如果不这样的话，她的话大概率会被呼啸的海风淹没。

“去——网——吧。”周既明的声音被风从前座吹来。

去网吧？大中午不午休去网吧？

难道又有高价代练？

才被学校处罚多久，他怎么敢的啊？

难不成是因为缺钱？

苏棠心中诸多疑问，她准备开口询问，却被呼啸的海风堵了回去。

电动摩托车缓缓驶上跨海大桥的专用车道。

桥下是深蓝色的海面，在烈日下泛着细碎的波光。车流在身旁呼啸而过，引擎声和海浪声混在一起。

她才注意到自己的双臂不知何时环在周既明腰间，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他衬衣的下摆。

虽然觉得这般亲昵的姿势有些唐突，可是对方也没有出声制止，她便也佯装自然地维持着这个姿势。

她察觉到心底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既带着激动又透着刺激，恍惚间竟像是与黑骑士一同奔向未知的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