鳏夫诡事录 第32章 活人墓

众人都没想到言庆会这么快回来，刘伯更是惊讶，说道，“前头那山路，通了？”顺手接过言庆递来的油纸包，里头是几张烙饼，一小段切好的腊肉，还裹着半只热乎的荷叶鸡。

“哪有那么快，早着呢！”言庆皱眉。

“我看快到晌午了，想着大家，于是，先回来了。”说着，便打起了院子里的井水，言庆一边把脚上的污泥冲干净一边继续道，“我在那里，实在帮不了什么。东家倒是热情，还叫我带了吃食。咦？阿阮呢？”他都带了这么多好吃的，理应是戏衣童抢着来拿才对。

说时，就见对方端着饭食转过回廊，看到言庆，也是诧异，戏衣童步子一缓，他没准备言庆的......

却听言庆道，“你发什么呆，我已经吃过了。咱进屋说。”

言庆快过众人一步，拎着双烂鞋，心道这井水也够凉的。赤脚踏进屋门时，整个人都抖了下。

不时，众人围坐一圈。

照夜最后一个进门，“砰”的关门声后，言庆已迫不及待地在掰分那半只荷叶鸡。

他将鸡腿整个儿递给戏衣童，“尝尝！这是老荷叶烘出来的野味，你肯定没吃过。”然后，又掰下一大块外酥里嫩的鸡肉，给了柳长赢，“柳公子，这些日子来，你都没好好吃过什么，又多番照顾咱，这鸡肉你别见外。”最后，把余下的全部推给了刘伯。这才朝着照夜认真道，“你说的没错，咱们吃饱了，就上路！”不忘迅速嘬了下自己油滋滋的手指，那模样倒像是催着别人赶紧吃赶紧吃，一脸的急切。

照夜双手环胸走了过来，看着桌上的山野风味，有意道，“怎么，该不会你请大家吃的这顿......是断头饭吧。”

言庆显然一愣，怎么说话呢！难不成他也学起柳长赢的那套了？

回头便去瞧柳长赢，只见对方斜睨向照夜，轻笑道，“火候不够，语调也不对。”说完，不紧不慢端起了碗。

言庆被两人的这番“一唱一和”弄的不知道要怎么接下去。瞧着刘伯正分出鸡肉，夹到了照夜碗里，才道，“他不吃鸡的。”

照夜一顿，心道陈实那老头子居然连这种琐事都说过。

嘁！

一时间气氛轻松不少。

戏衣童好奇道，“言庆，你是不是打探到了什么？不是说山路被堵了么？那我们吃完，又上哪去？”

于是，言庆将得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了个遍。

“我先是到了东家那，这么说吧，他们东家就是一个姓周的家族。在这山里前前后后生活了好几代人。”

“之后，我便跟着周满仓那群猎户，他们赶了辆车，大家才去到那垮塌的地方，整整大半个山头都垮了，我一看，坏了，这估摸怎么都得大半个月才能疏通。所以，他们才那么着急，到处喊人。据东家说，还去了龙歇山的南面呢。”

刘伯听后神情显得凝重，戏衣童则问道，“龙什么山？”

“就是我们这地方，喏，龙歇山，字是这么写的。”言庆沾了米汤，在桌上写了出来，朝着柳长赢问，“柳公子可知这三字有什么来历？”

柳长赢摇头，言庆一叹，答道，“我也是才知道。当年，和师父来此借宿，哪想过这些。”想起他与师父当年不过是匆匆路过，可眼下......言庆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这都什么事，全叫他们遇上了。

“说正事。”照夜打断道，更不想在那些陈年旧事上再费唇舌。

言庆点头，继续道，“东家说，他们祖上迁来龙歇山时，岑家就已经在这里扎根了。只是多年来，那岑家从未见过有什么亲眷来往，也无婚配嫁娶诸事，更不同他们猎户走动。至于岑家的来龙去脉，他们知之甚少。”言庆说完，目光深深瞥了一眼照夜。

柳长赢沉吟片刻，已猜测道，“那猎户是不是告诉你，这岑家怕是座什么活人墓之类的？”

“嗯。”言庆答，“东家说，这岑家根本不像住活人的地方，倒像个......像个给活人准备的坟！”

听后，柳长赢暗叹，他自然清楚这话意味着什么，放下碗筷，解释了起来，“活人墓，即表面活人住，地下却是精心设计的陵墓，富贵人家讲究生宅死墓，活着时建好死后的墓，既积阴德，又防盗贼。世代再派人来守，荫庇子孙昌盛。若是能乘着这山间走势，顺风顺水，那当世之人，不是做大官，也是皇亲贵胄。”

照夜反驳，“但没人会在自己的墓上养尸的。”指的正是院子里的这块地。

一旁的刘伯忙插话，“叫老朽看来，赶紧离开才是对的。”他想的最简单，早走早好。

言庆慎重地猛点头。

照夜凝神片刻，用下令的口吻道，“大家吃完后，言庆你去牵马，然后带大家离开岑家，我要留下。”

柳长赢瞧了眼对方，心下只觉一阵滑稽，别是因自己稍早的那席话，叫他听进去了，真要去“治”什么天下邪祟了？

又听到照夜解释，“一时半会儿，既然大家都出不了这龙歇山。等会儿我将山中的地形仔细探查清楚，倘若当真要生什么变故，到时候谁都跑不了。”

柳长赢嘴角微动，此刻已生出了几分看热闹的闲心，再无担忧。眼神便落在了照夜的手上，突兀问道，“那你这指甲何时剪掉？”

听后，众人的目光也齐齐都落在了照夜那只搭在桌沿的手，他那寸许来长的指甲泛着棺木般的青黑，的确吓人。

该剪！言庆心下嘟囔，他这模样，还是少在白天见人。于是朝着照夜道，“那山路估摸着这几天是通不了，咱们就去东家周满仓那借住，再做别的打算。你入夜后，自个儿混进来就是。但你这指甲，还真得剪了。”要不然带着他这么个“大活尸”，谁都不自在。

照夜蜷起手，放回桌下，才应了句，“剪不了，得等它自行脱落。”

这番话后，言庆本还想多嘴问一句对面那戏班的情况，回头一想，怕是大家都明白那哪是什么戏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饭毕。

刘伯也不再去收拾桌上碗筷，言庆迫不及待站起身，直接朝着屋门走，“我去牵马车，大家在院门口等就是了......”

终于，一切算安排稳妥，他们可以离开这鬼地方，言庆心下呼出一大口气。却不想手刚碰上门闩，推门出去时，迎面却是听到一阵笑声，那笑声收敛着调子，随后，见对方拱手作揖，说道，“各位，昨晚仓促之间，锣某多有得罪。今日特来赔个不是。方才见诸位正在用膳，老夫这才冒昧前来叨扰。”

言庆一怔，只感心中警铃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