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春 第5章 回家

下楼，出门。

李观棋有车，是辆黑色的SUV。

开车不能打字，所以一路上两人什么话也没说。

倒是上车前李观棋怕随春生无聊，示意她可以连车上的蓝牙听歌。

过去路不远，十分钟到附近。

进小区前，李观棋在路边停了车，打字：【很快回来】

下了车，速度确实很快，随春生手机没刷两下，人就回来了。

手上还提了袋水果。

随春生好奇拨开袋子看，有红提、石榴和柿子这些。

李观棋打字解释，【前几天阿姨说想吃石榴，我想着这次带一点上去。】

随春生看着他欲言又止。

心里想着这个女儿她确实当得有些失败，她好像只会惹随女士生气。

李观棋不知道她心里那点小九九，不知哪变出来两颗葡萄。

抽两张纸擦干上面的水，自然地塞进她手心，示意她吃。

做完这些，他转头启动车子。

随春生剥了颗葡萄，丢进嘴，还挺甜。

-

还没到家，随春生先在楼道里闻到一股香气喷鼻的饭菜味。

久违的香气，锅铲爆炒的声音随之传出。

她敲了敲门，门内很快响起随女士嘹亮嗓音，“谁啊？”

慢慢靠近门口。

门猛地拉开，母女俩门口面面相觑，随爸在厨房炒菜，听见开门声没听见说话声，同样高声喊了句。

“到底谁来了？”

许久没回来，随春生知道之前的事是自己的错，现下见面生理反应地汗毛炸起，扯出个难看的笑，“妈。”

随女士看见女儿先是惊然，随后眉毛竖起，声音也不压了，回厨房随爸。

“还能有谁，咱们那个倒霉女儿！”

“女儿回来了？”随爸听见是她回来，火没来得及关，惊喜举着锅铲跑了出来。

随女士表情可不是惊喜，两步夺过随爸手中锅铲。

“好哇随春生，你还知道回来！”怒气冲冲朝门口她冲了过来。

随春生惊恐瞪大双眼，“妈！妈！”高声喊了两句，试图唤醒随女士心底残存的母爱。

可惜没唤出来，她弯腰躲过往屋子里冲。

随女士追，随春生逃，随爸拦，围着客厅桌子鸡飞狗跳。

“一个月工作一点消息都没有！现在想着回来了？”

“妈，火！厨房还在炒菜呢。”随春生试图转移注意力。

失败，随女士横眉倒竖的模样像是今天不把她抽开花不罢休。

“你眼里还有家啊！不知道的我还以为我生了个野孩子。哪来的胆子还偷户口本结婚？我看你再这样下去是不是要上天？”

“上不了天，妈还有人在啊，留点面子，给我留点面子。”随春生边抱头躲闪边狂嚎。

“你个小孩要什么面子？”随女士扬起锅铲，眼看就要挨到随春生的边，门口传来几声清脆敲门声。

几人停下，转头看去。

只见李观棋提着水果站在门口，温和地笑了下。

随女士像是按下暂停键，顿住两秒后，瞬间变了脸色。

“小李来了啊？”

随爸总算插上句话，“来，快进来坐。”

李观棋不能说话，点头，熟练玄关处换拖鞋进来。

递上刚买的水果，随女士喜笑颜开接，“来就来，还带什么水果真是。”

李观棋笑着指了指随春生，做了个手势。

随爸随妈毕竟是和李观棋提前相处过一个月的，虽然不懂手语，此刻也能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你说这是随春生买的？”随女士白了自家女儿眼，明显不相信，“她能有这心。”

随春生躲在角落不说话，不过场面确实缓和不少。

随女士将水果丢给随爸，“去，洗点水果出来。”

“好嘞。”随爸笑面佛似的拿过随女士手中的水果和锅铲进了厨房。

李观棋要去帮忙，随女士拦住说不用，然后转手将女儿推进了厨房。

不用挨骂，随春生乐得自在。

随春生帮随爸打下手，实际上她也不会做什么菜，顶天剥个蒜切个菜。

随爸嫌她碍手碍脚，让她出去等着吃饭就行，她赖着不走。

饭做好，李观棋被迫留下吃午饭，几番拒绝不成。

吃完饭，随女士又向李观棋请教阳台的花草这几天怎么不精神了。

李观棋不能说话，但随女士看上去一点也不介意这些，依旧热火朝天地跟他聊着，看见不懂的手语就一个个试问，总有一个答案是对的。

“……哦哦，不能晒太阳是吧，明白了……那这个呢放哪？叶子要注意修剪？”

随春生本想回来和随女士缓和下母女关系也没空插嘴，干脆洗了红提在旁默默看着，时不时丢几颗进嘴。

稍稍打理阳台的花草后，李观棋忽的收到微信，打字说店里有事，得先走了。

随女士让随春生去送送他。

随春生不太情愿地送他下楼。

至楼下，她随口说了句，“那我就先回去了。”

刚转身，李观棋拉住她。

她被迫回头，“怎么了？”

李观棋温和笑，举了举手机，见她还没明白，又打字，【咱们……加个微信吧。】

随春生恍然，拿出手机和他交换微信。

回了家，随女士看起来心情不错地在阳台给花草浇水，没空理她。

随春生也不会过去自讨没趣，抱着手机偷偷回了房间。

回到自己温馨的小窝，她扑上床，舒适地慰叹一声，翻个身抱住枕头。

点开手机，先同意李观棋的微信申请。

界面瞬间跳转和他的聊天界面。

李观棋的微信头像是一只白毛猫，随春生很喜欢猫，初中时期就想养，不过随女士嫌麻烦一直禁止她养，大学宿舍不让养宠物就更不可能了。

但这也没磨灭她对猫猫得喜爱，大学时她经常喂学校里绝育的几只橘猫，毕业时它们肉眼可见地圆润不少，这当中有她一份功劳。

看见猫猫头像，随春生冷不丁想起学校那几只，想点进李观棋头像去看，没想到拍了拍他。

好在对方没设置什么奇怪的拍拍，是最系统的话。

对方很快回了个：【怎么了？】

随春生有些尴尬，像是偷看被抓包，发了个抱歉表情包，【不小心点错了。】

她又问：【你在开车吗？】

【没有，刚尝了给阿姨带的水果，感觉不错，想带回去给小徐。】

像是害怕她误会，又打字解释，【小徐是我的员工，就是你今天在店里看见的那位。】

下面接了张他刚拍的买水果照片。

随春生打字，真诚道，【我觉得你员工肯定都在背后夸你是个好老板。】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之前的老板就不会这样，他只会PUA我们，奶茶水果是发给优秀员工的，你没有怎么不想想是不是自己不努力？】

随春生边说边发了个阴阳怪气的表情包。

说起来来劲了，她又连吐许多苦水，说上任老板是怎么怎么占用她们休息时间，又是如何利用便宜好用的实习生吓唬她们，虽然后面没录用。

微信另头，李观棋默默看着，偶尔附和着跟她一起骂两句老板。

吐完苦水，随春生猛然想起他也算半个老板，【我这样你不会觉得我小心眼吧。】

【不会，你的想法很有意思，可以让我参考以后不要成为哪种老板。】

后接一个笑脸表情包。

随春生回了个开心的表情，又问，【你水果买完了？现在在开车吗？】

【没有，坐在车里。】

【开车不能打字，我在等你消息。】

随春生心里跟着读了遍最后的话，想象李观棋坐在车里等她发微信的样子，莫名觉得有点乖，心乱跳了下，抱着枕头翻了个身。

【那你好好开车！不打扰你了！】飞速下线。

-

随春生不知道李观棋这一个月怎么和随女士聊的，她本以为自己这次回来会经过一顿大批特批，起码一个周不得消停。

没想到除了她刚回家那几分钟，随女士和随爸后面几乎没再提她结婚的事。

像是害怕再提，她又会做出什么不过脑子的事。

随春生乐得自在，唯一不好的一点是随女士又开始抓她早起了。

她之前一个月在工作室里熬大夜给品牌方改设计稿，生物钟早就乱掉了，每天白天不醒，晚上不睡。

然而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在她们家是万万不能出现的。

随女士每天早晨六点准时敲开她房门，叫她起床。

在经过三天这样的早起后，随春生终于受不住了，她要搬出去！

不过她不想搬去之前住的工作室，想起她在金川还有套房子，毕业购置后只是简单装修了下。

空着也是空着，不如早点搬过去适应。

随春生跟随女士商量，后者没有过多干预，说反正都在金川她随她。

不在身边，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获得允许，随春生立马收拾东西。

随女士路过，见她收拾出的七八个大包裹，甚至还想叫辆大车来拉，没忍住骂道，“你这是想把整个家搬过去吗？干脆把这个家拆了得了。”

被骂过的随春生安生多了，缩减缩减，最后只收拾出三个包裹出来。

她记得当时购房后，那边基本东西都有，只有些大型电器没有。

想着如果后续缺少什么再买就行了。

随春生打了辆车，带着她的东西滚出了家。

来到小区外，她的房子在三栋502，一梯两户，楼栋很好找，五楼有点高，随春生找的师傅帮她搬上楼。

送走帮忙的师傅后，她转身在软件上给了好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