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知源挂断与金佩的电话,随即捡起地上的戒指,连同首饰盒一起放进随身的背包里,稍作打扮后动身前往蓝山。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等她抵达老年公寓时,远远就看见警戒线拉起,好几辆车正闪着警灯,停在公寓门外。
武知源按下车窗玻璃,主动告知前来疏导交通的协警,自己是公寓的工作人员,接到通知来协助调查,然后按照对方的指示把车停到指定位置。
负责的警员领着她去了临时布置出的办公室做询问笔录,快到门口时,她注意到楚阳和刘宁两人竟然也在现场。
“听经理说,公寓里发生了命案,是真的吗?”
武知源主动打了声招呼。
楚阳一眼看出她脸色苍白,虽然距离两人上一次见面,只不到一个月,可她看起来清瘦了不少。可惜没有时间留给他多问,他简单地介绍了现场的情况后,将她带进办公室,交由专人做询问笔录。
今天是刘宁送父亲刘志强回老年公寓的日子,楚阳正好空闲,就陪着他们一起过来。
偶然间听到有工作人员议论,说最近暖气总忽冷忽热,找到锅炉工的宿舍也没人开门,屋里还有股怪味,像是混合了臭鸡蛋和烂肉的臭味。
“锅炉工是哪个人来着?”
旁人打听。
工作人员满脸嫌弃地回答:“就是那个木头么,老是和罗平在一块儿的那个憨批。”
“说到罗平,你听说了吗?他前几天被人给撞死了,就在咱们门前的山路上。”
几人马上分享起近期的新闻。
“真的假的?你这么一说,自从放假以后,还没见过木头,该不会……”
“你可别瞎说,咱这地方邪性着呢,上次……”
这话马上引起了楚阳的注意,他赶忙上前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亮明警察的身份后,请对方带自己上门查看情况。
随后,不出他所料,众人在木头的卧室发现了一具已经有了明显**的男性尸体,正是木头本人。
楚阳等人立刻通知了蓝山的辖区派出所,对公寓内相关人员展开调查。
“你认识这个叫‘谢庆祥’的锅炉工吗?”
办案民警询问。
武知源一脸迷茫,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
“他的外号叫‘木头’。”
民警适时提醒。
武知源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人很孤僻,我们之前只是见过几次,没打过交道。他只和公寓里另外一个叫 ‘罗平’的勤杂工往来。”
这也与其他工作人员的口供一致,大家似乎普遍对这个叫“木头”的工友知之甚少。
民警接着问:“你最后一次见到木头是什么时候?”
“我上一次来这里是大年初五那天,和其他几个值班的工作人员,还有一些留在这里过年的老人们一起聚餐。”武知源一边回忆一边平铺直叙,“当时有人提到,说木头一个人在宿舍,我觉得大过年的有些可怜,就拜托一位工作人员,给他送了些饭菜过去。据他说,当时木头还好好的。之后就没再见过他了。”
“那罗平呢?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民警继续追问。
“罗平……”武知源故作思考状,“就是同一天晚些时候吧……我在宿舍楼下看见过他的电动车,大约是晚上七八点那会儿,但是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没注意。不过……”
民警见她欲言又止,以为是掌握了什么不方便透露的情报,忙好奇地打听:“怎么了?”
“罗平好像在那天晚上被车撞死了。”武知源低声说,“撞他的人,还偷了我男朋友停在公寓楼下的车。”
“之后呢?”
武知源如实回答:“第二天我身体不舒服就回城了,再没回来过。一直到今天接到金经理的电话,知道出了事,才赶过来的。”
民警默默做着记录,她说的这些,与警方已经掌握到的信息基本一致。
目前看来,这个叫“罗平”的人很可能是最后一个接触过死者木头的人,而且很大可能,他就是本案的犯罪嫌疑人,然而,诡异的是,他已经在几天前的交通意外中离世了。
武知源完成询问笔录,走出公寓大楼时,时间已过了晚上7点。
她回到车上准备离开,可连按了两三次启动键,都只听到发动机传来阵阵“咔咔”声,不见运转。
无奈之下,她只好打电话给拖车公司处理。
再想到之后的行程,顿时觉得麻烦。
忽然,她的耳边传来两下手指轻敲车窗玻璃的响声。
楚阳站在车窗外,他们大约在差不多的时间完成了配合调查的工作。
“怎么了?”他刚到附近,就听到了武知源的车发出异响,“点不着火?”
武知源点头:“嗯,不知道是哪出了问题。”
楚阳主动提出自己正要回城,可以顺路送她回去。
“谢谢,不用了。我已经叫了拖车,而且我一会儿还得绕路去办点事,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没关系,反正我之后也没什么事,不耽误。”
见楚阳如此坚持,武知源也不再推辞,把车钥匙交给金佩,拜托她帮忙处理后续事宜。
“你怎么样,年过得好吗?”
两人在车上闲聊起来。
“难得天下太平,总算是在家过了个整年。”
楚阳不时回头,借着车灯散漫到车内的光线默默观察着对方:“你呢?”
武知源少有地叹气。
“一般吧,乱七八糟的事儿都赶到一块儿去了。”
楚阳对老年公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已经通过刘宁的情报了解了七七八八,连同她被徐皓然家暴的风言风语也有所耳闻。
可是除了身体上呈现出些许病态,她本人的情绪好像没受到影响。
“下个分岔路左拐。”
武知源帮他指路。
“这是去哪儿?”
武知源如实相告:“去徐家,退还点东西。”
“你还好吧?”
虽然两人的婚事进展不顺,对于楚阳来说不是个坏消息,可他忍不住担心她的处境。
武知源故意卖起关子:“你是指哪方面?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楚阳憨笑着答说两者都有。
“那么我的答复就是,无论身体还是心理,我都已经没事了。”
武知源语气轻松地回答,然后指挥着他把车子停在了进入山庄地界的最后一个转弯处:“你稍等一下,我很快回来。”
楚阳隔着车窗,细细打量起四周灯火通明的环境和布局,不由得暗自感叹,以为徐家只是普通家企,不想家底竟然殷实至此。
武知源在老年公寓时,已经提前将自己的到访计划告知了徐永山。
此时,管家已经在门口等待多时。
“实在抱歉,我的车出了点问题,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武知源忙向他解释。
管家依然笑容可掬:“没关系的,武小姐,您这边请。”
两人经过大厅时,正遇到徐唯然,她知道武知源今天的来意,早早等在家中,还想帮忙劝和。
“姐姐,你没事了吧?”
武知源微笑着回答:“嗯,我好着呢,放心吧。”
徐唯然一改往常的娇蛮,欲言又止地试探:“你真的决定了吗?就没有一点儿回旋的余地啦?”
武知源拍拍她的肩,语调温和地安慰:“这是我和家人认真考虑之后的结果。不过这只是我和你哥之间的事,做不了情人,以后还可以当朋友嘛!你放心,这不会影响我对你的感情,在我心里,你就和我的亲妹妹一样,以后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找我。”
徐唯然惋惜地点点头:“嗯,那等你完全恢复了,我再找你玩儿。你先忙吧,我爸还在楼上等着你呢。”
“好,我们之后再联络。”
武知源与她道别,然后跟着管家去了徐永山的书房。
徐永山穿着常服,正仔细地打磨着自己新收藏的象棋。
“徐伯伯。”
武知源落落大方地与他打了声招呼,来到他对面的沙发坐好。
徐永山一脸慈爱地望着她:“源源来啦?我之前听唯然说你受了点伤,前几天太忙了,一直没顾上问你,现在怎么样?好点了吗?”
“都是我们俩小打小闹的时候没注意,本来也没什么事儿,害您跟着操心了。”
武知源对答如常。
徐永山突然长叹一声:“是皓然不懂事。”
“您别这么说,不怪他。”武知源仍旧保持着温柔体贴,“是我自己不小心。”
说完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戒指,放在了徐永山的书桌上。
徐永山见状,一脸惋惜。
“源源,我还是觉得,你可以再考虑考虑,等他过阵子缓过劲儿了,我一定叫他好好给你赔礼道歉。”
武知源低头不语,犹豫许久后才缓缓开口:“徐伯伯,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些天我自己也想了很多,考虑要不要再原谅他一次。”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趁上苍白的面容,显得尤其楚楚可怜。
“可是这次我爸注意到了我头上的伤,他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没办法接受。”
听到她把武晏书搬出来,徐永山也不好再强行挽留,只得表示,让两人各自都先冷静一下,不过武知源是他属意的儿媳妇,让她常来家里陪他下棋。
从徐家出来后,武知源终于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