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萍姑娘带着祖母卖了滦化县的祖屋,来这边重新开始。随着名声渐响,被张掌柜请来香云楼弹奏,岂料又碰上袁行舟这个献殷勤的。只是袁行舟多少自矜身份,要做足了“君子端方”的派头,是以言行并未出格。
但是在李擎峰看来,就不是这样了。
其实原本他也就一时上头,后来则是在一帮好友跟前架不住面子。胡闹了一通,青萍姑娘也远走他乡,他倒也没想起来要找人。然而科考失利,连举人都没混上,被李父骂玩物丧志。年前又听得远亲张掌柜说起最近楼里新请的乐师,还有花钱如流水的县尉,心里就开始酸了,原来是嫌我门第配不上?嫌我钱不够多?
李擎峰说是要潜心读书,瞒着家里来了承平县,百般苦求张掌柜,这才借着当店小二的名头,好近距离接触青萍姑娘。
他见着袁行舟,就跟见着从前的自己一样,但怎么青萍对那个姓袁的就态度好很多?
我送她朱钗,她瞧都不瞧;别人送她,她就收下?却没见到乐曲奏罢,她从来都是把那些物什原样再送回去。
我对她示好,她避而不见;别人问她,她就好语相劝。却不知正是被他这种蚂蟥黏怕了,尽量不当场太落人面子。
……
青萍姑娘已经向张掌柜辞行了,被张掌柜一通挽留,准备这月弹完最后一天,就回乡下去。她认得几个字,又会些乐理,早同乡下的村长说好,在学堂帮闲。之前卖掉祖屋攒的钱,还有这几年她存下的,也够她和祖母二人生活。祖母年纪大了也离不了人照看,待在乡下或许生活得更自在些,免得总让祖母担惊受怕。
青萍姑娘知李擎峰为人偏激固执,便尽量少与他接触,说话也圆融一些,弹完了曲子即刻就走。
李擎峰说是店小二,其实也只在青萍姑娘来的时候才帮着送下酒菜,说白了,就是盯着她,不要让她跟旁人有接触。
往日里袁行舟被县衙那群人前呼后拥的,他是不敢上前得罪,越发地觉得青萍姑娘这抛头露面,甚是不把自己放眼里。
给旁的客人演奏时,李擎峰就故意闹些事出来借机纠缠。
张掌柜也有些嫌烦了,就告诉他,青萍姑娘要走,好让他赶紧回家别添乱。
然而他听得青萍姑娘又要回乡下,也不知她乡下到底在哪,可自己如今付出了这么多,她怎就敢一走了之?倒不如就逼她就范,看她到时候哪里有脸回去。
一切准备就绪,李擎峰一大早便堵住青萍姑娘,说是要单独与她说几句话。见她不肯,就要上手拉。
巧在当日袁行舟闲得慌,早早就来了香云楼,打断了他的计划。
既然如此,连这个纨绔一块放倒不就好了?
他匆忙去取提前备好的酒,上楼时就听见袁行舟在与青萍姑娘叙话。
“青萍姑娘若是应了我,也不必抛头露面,被那些无赖纠缠。”袁行舟眼前已开始重影,“这店里小二……手脚也不干净,拉……拉拉扯扯的。”
青萍姑娘弹曲的位置放了屏风,总有些人见不着她,便喜欢占些口头便宜。
袁行舟还揍过几次装醉耍无赖的。
前次听完曲下楼,看见连店里的小二,也敢上手纠缠她。当时被冯班头揽着肩拉着回衙门,没来得及喝止。
“多谢公子抬爱。”青萍姑娘虽然对袁行舟这类人确无好感,仍感激他仗义出手,至少不像其他人那么浪荡粗鄙。
青萍姑娘停了一会儿,重新弹起一首曲子。
李擎峰认出来了,这是云山别绪,不是青萍姑娘常弹的曲子。
上一次弹是什么时候来着?记得好像是、是一个路过的公子,颇通琴艺,两人当时说起琴曲,他都插不上话,当时青萍姑娘还少见露出笑,临别时主动弹的。他当时就肯定青萍对那公子有意。
她这是什么意思?!
当着我的面,同其他人暗通款曲?
他早该知道,这女子就是水性杨花。
该死。
布置好酒菜,确认袁行舟晕过去了,等一曲弹罢,李擎峰倒了两杯酒,走到屏风前:“青萍姑娘,往日是我纠缠太过,如今你既要回乡,可否赏脸喝一杯?”
青萍姑娘本想拒绝,才开口说了一个字:“你……”
“青萍姑娘别误会,父亲前几日催我回家,这段时间也胡闹够了,当潜下心来好好温书,准备来年省试。……往后便也不再见了。”
青萍姑娘见他似诚心消解芥蒂,怕拒绝了反倒再激得他偏执起来,就接过喝了。
李擎峰将自己杯中酒,洒在琴案前,借着窗扇和纱帘遮掩,将青萍姑娘推了出去。
一缕芳魂就此殒灭。
云山别绪曲子极难,会弹的也不多,且也不是为了暗送秋波。不过是表达前路未知的忧愁,对过往亲朋援手的感激之情。
但是在李擎峰这等人眼里,不合自己心意的,便是错。他认定的,便是真。
都是别人对不起他。
“啪!”一声惊堂木响。
众人才回过神来,纷纷唾弃李擎峰心肠歹毒,该以命偿命。
“我没错!都是她负我!都是她不识抬举!”
临时起意的谋杀,细查起来处处都是破绽。
人若是在挣扎中坠楼,本能反应都会挣扎,然而青萍姑娘坠楼的姿势太反常,没有挣扎痕迹。手上还有被瓷片割伤的伤口。
再说袁麻雀虽然不怎么把普通人当回事,但也不像是滥杀之人。
越凌云顺着疑点追查,一路剥丝抽茧。那些年跟着师父浪迹四方,看的不少杂书,此刻倒派上了用场。
张掌柜其实早有怀疑,只是不敢信这个远房子侄真这么胆大包天,见势不对,赶紧吩咐人去给李父送信。
案子宣判当日晚上,袁父也赶到了承平县衙。
李父想方设法托人转圜,然而审案当天不少百姓见证,李擎峰也当堂承认签字画押。案子人证物证均完备,越凌云也不理会那些莫名其妙要见他的人,与袁行舟轮流亲自守着案卷和物证,直到案卷发往刑部复核。
袁父不怒自威,越凌云看着有些眼熟,这才终于想起来,之前在琼林宴曾见过他,原是太府寺卿袁嘉问。如今方知他与县令李峤曾是同榜进士,难怪才容得袁麻雀在县衙聒噪?
当初蒙恩荫,他给儿子讨了县尉一职,托友人照看。原以为这不成器的儿子真的捅了大篓子,他娘收到信都当场急得晕过去,他连夜赶来,好在案件查得分明,还了他儿子公道。是以此刻对越凌云也多高看了几眼。
之前殿试朝堂朱批的时候,他多少也听了些风声,闻名不如见面,本人倒是出乎他意外,是以也拱手致谢。
越凌云不卑不亢地回礼。
袁父将儿子关在屋里揍了一顿,满院子都是鬼哭狼嚎。
袁麻雀经此一事,也收敛了些性子,唯一就是黏在越凌云背后的时间更多了。不当值的时候替越凌云端茶送水,研墨捶背,比书童还妥帖,实在让人不适应。
“大哥,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大哥!”袁麻雀一脸谄媚,“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眼前的这位比他能打,还能查案救他狗命,认个大哥怎么了。要不是大哥嫌弃,他连结义的仪式都准备好了。
“大什么哥,”越凌云按住他手,“别瞎叫。”
越凌云选了个天气晴好的日子,带了祭品,去给青萍姑娘上了几炷香。
案卷已经到了刑部,但是刑部复核案件太多,要等恶人偿命,怕是要等到秋后。
到时再来上一炷香。
愿你来世顺遂平安。
目前在使劲儿把剧情往既定的轨道上推,除了从前上学写作文,就没有写得这么艰难过,但也居然坚持到现在了,感觉自己棒棒的,叉腰~~
这段时间边写边查,才发现写个文还有那么多门道。
文嘛普通,也没什么新意,结局虽然是预设好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合围成功。
下新晋啦,虽然很靠后,多少有几个人点,之后不知道还有人能看到这篇文么。反正以我以前看文筛选的标准,肯定是不看的,毕竟我自己当年都不看未完结的,真是天道好轮回,o(╥﹏╥)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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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大什么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