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夏至回到了家,赵二刚与李柳叶还没回来,她用井水淘洗了河虾后放进陶罐子里煮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还有三条泥鳅得等她爹娘来弄,看看怎么个吃法不会那么腥。
煮上了河虾,她又跑到村口领粥,三份稠粥,小心翼翼地端回家,等着人齐再一起吃。
才念着她爹娘,门口就进来两道身影,李柳叶还没进门就闻到了香味,“捞到了虾子?我都多久没吃过了。”
赵夏至翘起得意的小尾巴,“还有泥鳅呢!不过我不会弄,等你们回来。虾子我煮好了,剥掉虾头就能吃。”虾壳也是营养,嚼起来嘎嘣脆。
“来,先吃。”赵二刚捞起虾子平均分在了每一碗粥面上,“夏至你先把鸡蛋吃了,等虾子凉一凉再吃。”
“好。”赵夏至摸出最后一个鸡蛋,依依不舍地小口咬着,嘴里还碎碎念,“我明天还想吃,上山能捡到吗?”
“能的。”李柳叶呼噜了两口粥之后说,她感受到粥混合着虾子落肚,暖暖的温度传向身体各处,真舒坦。
“好吃,这虾子香的很。”赵二刚拿着木汤匙舀虾子,一勺三个入口,嚼得嘎吱嘎吱,香!
赵夏至吃的慢,跟两人说着今天的事,“河里有不少虾子,我明天还去摸,要是能摸到鱼就好了,能吃烤鱼。”也不知水深一点之后会不会有鱼?
“你说大丫和三春她们帮你了?”赵二刚摸着下巴,心里又记着欺负夏至等我几个小子,尤其是马虎和马豹,得给他们搞点苦头吃吃。
“对。”赵夏至点点头,“我们平日不一块玩,但是有事还是会帮的。”就像她们两个有啥事她也不会干看着,搭把手。
聊着闲话,一顿晚饭就差不离吃完了,用清水一冲,也不必专门洗碗。
天还有余亮,赵夏至望天,嘴里咂摸着响午那顿烤鸡烤兔的味道,“爹娘,咱们明天再上山吧?”
“成啊,凭我闺女的气运还有我媳妇的手艺保准儿能有收获。”
李柳叶睨赵二刚,“你就嘴贫,等着吃是吧?”
“起火看火候都是我干,要是没收获还能搂点柴,咋样都不亏。”赵二刚嬉皮笑脸,他看了看天,“早些睡,不然等会儿又饿了。”也不知是不是肚里有了吃食,这几日越来越容易饿,半夜都能饿醒一回两回。
赵夏至打了一个哈欠,休息一会儿就拿水洗身体,等她爹娘也洗完澡躺下时她已经昏昏欲睡了。
别看她没干多少活,到底是小孩子在长身体,容易累。
正睡得香,外头忽然有人喊,“老少爷们都出来帮帮忙,都出来。”
“咋回事?”赵夏至揉着眼,她还没坐起来就察觉到她娘在拍她胸口,“睡吧睡吧,没我们的事,让老少爷们去呢。”赵夏至迷蒙着眼,就又睡着了。
话是这样说,李柳叶担心出什么事,跟着起来了。等人差不多都聚集在村口,就看见村长在说,“马老大和马老二还没回来,上了山到现在,大家伙帮着找一找。”
“这都半夜了咋找,咱们没个火把,山上也不安全。”有人担心自个安危,摸黑上山可不是啥好事。
“许是他们躲在哪里偷吃,不然哪能这个点还没回来。”
“大家静一静,一路逃难来相互帮扶的情份都忘了?咱们小赵村的人可不是那等没良心的,我也晓得大家心里难受,但是邻居有难帮一把,他日你们有难了,难不成马家还能站在一旁看?”村长这话倒是说到了不少人的心坎上。
马婆子双手合十,哀求道:“求求你们帮帮忙,咱们家会记得这份恩情的。”
“走吧走吧,帮着喊一喊也成。”村民们都同意了,他们从马家那里拿了柴火烧起来,虽然不算正经的火把,但好歹能照明。
“马老大马老二,在哪里?听见了回个话。”赵二刚跟在兄弟身后喊,王大财有些不满地说道:“你也太小声了,谁能听见,不得大声点?”
见着赵二刚不理人,王大财撇嘴,心道那处不行,果然不是个男人。
“我听见了鸡叫,这里有野鸡!”有人拔高声音,谁不馋肉?
“先找人,先找人,黑成这样也抓不到鸡。”村长安抚有些骚乱的村民们,同时很恼火,马家两个到底跑哪里去了?
“哥,是不是有人叫我们?”马老二有气无力地说道,“肯定是家里人出来找我们了,他们也是的,我们都不见了那么久他们才来。”
“好像是,有人找我们。”马老大侧耳听了一会儿,脸上浮现出激动的神色,他挪动了一下身体,察觉到崴到的脚钻心地疼痛,“嘶,那个遭瘟的在这里挖陷阱,要是让我知道了给他打一顿,嘶。”
“可不是,咱们就不应该追那只鸡,结果毛都没有捞到。”马老二恨得不行,不过他可不会怪自己贪嘴,这想着想着,竟然赖上了赵大刚,“都怪他,咋他上山就能找到野鸡,娘的,要不是他偷偷摸摸烤鸡馋着我们,我们也不会进了深山。”
原是今天午时他们捡柴时闻到了烤鸡味道,后来下山偷摸打听谁去山上了,其中就有赵大刚,这下肯定的认为是赵大刚在山上偷嘴。
这俩兄弟念着赵大刚都能找到野鸡,他们肯定也可以,喝了晚上那顿粥就结伴上山,果真让他们找到了野鸡,一路追着到了比较深的位置,一脚踩了下来。
这个大坑估摸着是以前的人挖来抓野猪或者鹿儿,里面已经躺着一具骸骨,是野猪的,底下的尖利竹签早已脆了,没伤到他们。
“我们在这里。”两兄弟扯着嗓子喊,最终被村民们发现了,大家伙合力把他俩拉上来。
少不得埋怨他们几句,你一言我一语,教两兄弟有些恼怒,他们还受着伤呢!
“没事了没事了,大家伙小心点下山,你们几个扶着你们的哥哥,当心他们掉下去。”村长也是四十多将近五十岁的人了,半夜忙活到现在累挺得很。
赵二刚走在中不溜的位置,随着人流挪动,他抬脚慢慢走着,忽然踢到了什么东西,害他一个踉跄,“哎呦。”他手在地上摸了摸,感觉到是一块尖锐的东西便顺势拿起来。
“没事吧?”
“还成,这山路不好走。”赵二刚边说边把那东西往怀里藏,手感还挺滑润,就是不晓得是什么。
不过甭管是甚,只要是个物件那就是好东西,家里那么穷,随便捡点都能用得上。
待回到了家,他瞧见睡得不沉的李柳叶起身,“快睡,我回来了。”他知道李柳叶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同她说,“说是追着野猪去的,本来想打个野猪让咱们都能吃上肉。”
什么哄人的鬼话!
“等着你呢,我醒一阵睡一阵,你快些歇下。这话也信得过?他们俩好吃懒做,都是靠女人养着的货,还说打野猪,眼瘸子,都不知道野猪多厉害。”李柳叶啐了一口,她是顶顶看不上马老大马老二,一个靠着岳父过得风生水起,结果半路把妻子卖了。一个娶了娘子不好好对待,整日不是打就是骂。
这俩个能为他们着想?太阳都能打西边出来。
“瞧。”赵二刚照着火把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是一块碎裂的铜镜,巴掌大小,看得还算清晰。
“是个好物件,我们梳头不用抓瞎了。”李柳叶喜欢,不过得等明日再细看。
一早,赵夏至起来就看见了放在旁边的半块铜镜,她欣喜地拿起来照,眼睛大大的,鼻子和嘴巴秀气,虽然一副黑炭模样,但五官不差。
“夏至,梳好头过来吃粥。”李柳叶搁门口说,这没个门,她能直接看到夏至臭美的模样,“等家里好起来了,我给你买块大铜镜。”
“还要个梳妆台和柜子,还要很多很多衣裳和首饰。”赵夏至笑着放下铜镜,她跑到李柳叶身边,“娘看我今天的头梳的好不好?以后插了发簪肯定更好看。”
她知道发簪难买,但是总要有点期望不是?反正一家人在一起,总能攒下钱买鲜亮的好物。
“好,我们夏至是个有大志气的女娃。”李柳叶摸着赵夏至的头,枯黄的头发哪怕梳起来也扎手,她琢磨着山上能不能找到茶树枯,那东西煮开用来洗头能养出黑发。
“哇,虾子。”早饭跟昨晚的晚饭一样,赵夏至吃的香,没几下吃完了。听见门口脚步声,她抬头,看见她爹拿着陶罐子进来。
“三条泥鳅我料理好了,到了响午你把粥放进陶罐子里,再把剩下的虾子放进去一块煮,咱们弄个泥鳅河虾粥喝,滋补。”赵二刚说,“你今天要是还去摸虾子记得小心,我老远看了一眼,水涨了不少,当心淹了。”
“你爹说得对,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李柳叶也跟着交代。
赵夏至点头,“好。”她们村的小孩都会凫水,有一年逃难到处发大水,水里来水里去,日子久了就练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