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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闱结束,天气渐暖,桃花杏花争相开放,道是春风及第花,女郎亦可折。
放榜日这天,礼部东墙一丈有余,铺开的黄纸上三百个名字。
金榜之下熙熙攘攘,开怀大笑者有之,捶足顿胸更多,当然,还有出离愤怒与嘲讽的:
“岑氏子弟居然最后一名!”
“窦家那位怎么没有?”
孙府因窦川的到来,厅内氛围僵硬。
他带的两位媒人,此刻正束手束脚在远处亭子里待着,亭下笼里的翠骊噤若寒蝉。
一句“孙大人”,嗓音粗鄙又阴阳怪气,孙宴方擦拭着额头的冷汗,斟酌着词句,小心道:“今年陛下耳目尤其聪明,就连暗语替考的人都一一揪了出来。”
更重要的是还亲临考场,只是一句话,便让他惴惴不安,索性偏题的不在少数。
窦川坐在主位,随意拨弄着茶盏,如主人般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这就把孙大人难住了?孙大人还不如令爱有眼力,察觉书生背叛,否则被抓的可是我了。”
“定是温若所为!”孙雪荣从屏风后走出。
“闭嘴,还不回屋!”
孙雪荣沉下脸,“爹,事实如此,窦公子与岑公子一向不分伯仲,怎么袁考官手里的就过了,据女儿所知,岑伯兮曾是温若的同僚,定是有她的手笔。”
孙宴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没你的事,还不回屋。”
“爹爹既然拿我的亲事做掩,又怎会和我无关。”
“温若?”窦川低声念了一遍,冷笑道:“鸿鹄书院的人居然还敢来。”
孙雪荣面沉如水,“有齐观澜撑腰,手越伸越长,再过几年,小小的白玉斋怕是住不下了。”
此刻,白玉斋空无一人。
与顾府隔了两条街的宅邸换了新主人,门前爆竹如雷,红绸高挂,两位丫鬟正在张发瓜果喜糖,温若身为主人,脸都要笑僵了。
她和迟许各赏一处府邸,不过几步路的距离,方便来往,又有顾将军这位不近不远的邻居,皇后为二人安危,也算是煞费苦心。
今日她乔迁,温若时不时望向远处,不曾看见熟悉的身影。
除了家人和白玉斋的几位,曹曦赵珩周二小姐,这些都在厅内,温若算是见到了周二小姐的相公,人不可貌相,长得这么温润居然是个爱吵架嘴毒的主。
院子里也摆了几桌,宴请了周边邻居,好认一认脸。
这些人最关注的便是齐观澜,温若敬酒,问的也是两人何时操办婚事,等到筵席差不多散了的时候,敬酒喝的太多,送客由洪石榴与阿初一一代劳。
“温若乔迁,齐观澜居然没来!”
“小姐,齐观澜和温若吵架了!”
后院只有一人,丫鬟送完醒酒的汤水便去了前厅,老家的海棠树挪到了她的屋前,枝头早已抽出绿芽,翠绿的叶子在风中哗哗作响,只有点点花苞尚在沉睡。
厚重的棉衣早已收起,温若拿着锄头,在它周围挖了个不大不小的土坑,又从屋里抱出一个木盒,站在海棠树前发了会呆,最终没有放进去,反而抱上竹椅。
竹椅轻轻摇动着,肩膀随着呼吸缓缓起伏,眼睛半眯掩去大半灵光,没了白日的游刃有余,圆润的指尖随性地跳动着,木盒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
醒酒汤被遗忘了。
皎洁的月光穿过稀疏的云层,一道黑色的长影从远处掠来,透着淡淡的光辉,温柔的清风拂过墙头,“怎么,是在想我?”
温若摇了摇头,双眸阖上又再次睁开,不知是不胜酒力还是懒得张口,她直勾勾地看着,“你怎么才来?”
齐观澜看了眼凉透的醒酒汤,“醉了?”
这么明目张胆的说想他。
她再次摇了摇头,忽然蹙起眉头,打开了盒子,圣旨安静地躺着,两副?
齐观澜想拿一个,被温若一掌拍开,“我的。”
她用胳膊挡住,视若珍宝,齐观澜慢慢蹲下来,“你的,不如你给我念念?”
温若思考了一下,指尖来回跳动,嘴里哼着歌谣,手指僵住,她沉默了一下,抬头问道:“能反悔吗?”
齐观澜扬起嘴角又故意压下,“不能。”
她脸上闪过一抹伤心。
齐观澜提起她的手腕晃了晃,“我刚刚逗你的,你再选一次。”
温若惊讶地回看过来,蓦然漾出一抹微笑,“你真好。”
她真醉了?好像没见她醉过的样子,齐观澜仔细打量着,轻声道:“选吧。”
温若食指再次停下,轻快地拿起又展开,她眨了眨眼,忽然撇嘴,伤心道:“它们怎么乱跑!”
齐观澜握住她的手,挑着朗读道:“温若待字闺中,人才出众,与齐观澜堪称天造地设。”
温若重复了一遍,忍不住弯起嘴角,“还是这个好!”
“难道另一个不好?”齐观澜好奇道。
温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能这样说。”
“它也很好,可惜会让你伤心。”
齐观澜心头一紧,“为什么?”
“一时欢愉我也懂,可我贪心,想与你长久。”
“真的?”
“可是好难改。”
“那就不改了。”
“真的?”温若歪了下脑袋,思考了一下,将另一副拿出来,“那我给你个机会。”
“你看吧。”
齐观澜忽然一顿,又放了回去,“我以后看。”
温若却不答应了,执拗地将圣旨放他手里,“以后我可不会给你看。”
“有人来了!”
齐观澜站起身,回头看向院门口,脚步声很沉,洪石榴。
温若眼睛瞪大少许,转瞬拉起齐观澜进了屋子,这房间是按照她的心意布置的,即便脑子有些模糊,她依旧精准地找到了藏身之处。
“温若,醒酒汤怎么不喝?”
敲门声响起,洪石榴看着昏暗的内室,犹豫了片刻,还是推门进来,“温若?”
帷幕动了一下,洪石榴立刻噤声,转身关上了门。
房间又安静下来,温若翻了个身,将圣旨扯开,也不管这是哪里,能否看得清,直接将圣旨往齐观澜脸上怼,“快看。”
齐观澜人僵在床上,粗略地扫了一眼,低声哄她,“看好了,你收起来吧。”
温若眉头疑惑地蹙起,直直地凑到他跟前,似乎想看个清楚,“你不伤心?皇后娘娘难道是骗我?”
齐观澜呼吸一滞,他现在哪里顾得上伤心,他咽了几下口水,“我伤心,所以我能出去了吗?”
齐观澜借着微光摸索到床边,一只腿刚踩住脚踏,猝不及防听见了温若呜咽声。
“你走吧!”
温若抱紧圣旨,身体慢慢蜷缩在一起,“我们就当什么都没有过。”
齐观澜低头看了下自己新换的一身玄色长衫,他特意找人绣了海棠,可惜被一些事情耽误,来晚了。
还没说几句,便被温若直接推到床上,连靴子都没来得及脱,明日温若醒了,怕是要骂他。
此刻,温若好像陷入了梦里,喃喃自语似乎在安慰自己,“反正我也只是喜欢,我可以忘掉。”
“对,我现在是官又有钱,本来也不需要嫁人。”
温若忽然坐起身,与齐观澜面对面撞个正着,齐观澜庆幸他学了武,才可以反应如此迅速,两人没磕的头破血流。
温若将圣旨扔到地上,赌气说道:“本官可以找个面首,比你齐观澜更听话!”
齐观澜气得将她锁在怀中,温若愣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怎么还不走?”
“伺候你。”
温若怔怔地看着他,齐观澜替她擦干眼泪,没好气道:“我哪里不听话?还有人比我更听话?”
“温若,起来喝醒酒汤,不然明早准头疼。”
齐观澜顿了下,附在她耳边很小声地说道:“嘘,你娘很凶,别让她发现我在。”
温若双手捂住耳朵,晃悠悠地下了床,还没到门口,门就被打开了,一个温热的帕子打在脸上,“擦脸。”
随后醒酒汤灌到口中,洪石榴动作一气呵成。
“睡吧。”
温若听话地转身,步伐缓慢地走到床边,掀开一角直接钻了进去,踢鞋,收腿,洪石榴很干脆地替她关上门。
温若埋在枕头中,她刚刚说了什么?
“清醒了?”
齐观澜趴在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酒味被熏香掩盖,丝绸般的青丝时不时拂过她的脖颈,温若微微缩起肩膀,被他磁性的声音震的心头发痒。
“来时发现窦川在附近安排了人手,就让人清理了,所以来晚了些。”
“哦。”
温若从浑浊的思绪里找到了关于窦家的记忆。
岑家窦家两大世家,为了维护昔日的荣光,一方选择弄虚作假,另一家则爱虚张声势,手段出奇的一致。
两位年少成名,旗鼓相当的举子神童,如今怕是丢大人了。
她私下问过曹曦,前两位同门也是窦家给逼走的。
代笔的书生被她顺藤摸瓜找了出来。
可惜没抓到现行。
怎么,现在要对付她?
“怎么,你要找面首?”
“还比我更听话?”
齐观澜俯下身轻轻咬了一下她发热的耳尖,温若脑中嗡嗡作响,一股酥麻的感觉从脊背窜起,他这是在做什么?
“酒后失言算不得真。”
齐观澜揽住她腰侧,稍微一用力,温若趴在他身上,听他的抱怨,“人家说酒后才是真心话,你跑也就算了,居然还要带上别人。”
“是不是想气死我?”
温若心跳慢了半拍,她转过脸去,“你该回去了。”
齐观澜撇嘴,“刚刚还抱着不让我走。”
温若下意识反驳:“哪有?”
“那我一动,你哭什么?”
温若瞪圆了眼睛,齐观澜微微仰起上半身,凑到她耳边,轻笑道:
“温大人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