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眼看世界 第146章 第30章 朝不保夕VS岁月静好

两人打得如痴如醉，不分上下。

他们忘记了时间，感受不到饥饿，满心满眼都是打败对手的欲/望。

天色一点一点变得愈发明亮，又一点一点开始变得暗沉。

他们来的时候，山顶还是初生的太阳，打到中途，晌午来临，他们的肚子也没有任何感觉，直接跳过了午膳环节，继续用尽全力地打斗下去。

晚霞的红晕染满了整个山顶，汗水几乎浸染他们的衣裳。

唐北驹被打得遍体鳞伤，上官淑洁也好不到哪儿去，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完全没有了大家闺秀该有的面容，足以可见，唐北驹此人是完全不懂“怜香惜玉”四个大字怎么写。

上官淑洁还要继续，不料唐北驹突然朝后退了两步，做出了一个打住的姿势。

这突如其来的操作，令上官淑洁困惑不已，她不解道：“你干什么？”

“不打了。”唐北驹自顾自地收起剑，用极其平淡的语气说着令人恼火十足的话语。

“不打了？！”上官淑洁怒火攻心，忘记了该有的修养，当场直接破口大骂道：

“是你把我叫过去的！我三番五次拒绝你，你都不管不顾，非要我跟你打！现在我跟你打了，打得正上头的时候，你居然说不打了？！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耍我呢？！”

上官淑洁越想越气，她好不容易打上瘾了，结果唐北驹居然说不打了？

承受着上官淑洁的滔天怒意，唐北驹却不慌不忙，他只是微微挑眉，指了指上官淑洁手中的粉色长/棍。

“不是我不想继续打，而是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了，算我们平局吧。”

顺着唐北驹所指的方向，上官淑洁低下头，快速扫视一眼自己的武器，很快，她便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由于她与唐北驹打得过于激烈，棍身上到处都是磨损，若是再继续打下去，这武器怕是要顶不住，怕是要当场断裂。

“我的剑跟你情况差不多。再继续下去，大概就是你的棍、和我的剑，同时断开。

也就等于平局，所以没有必要继续打下去了。你也不想失去那根陪伴你多年的老朋友吧。”

这并不是因为他们的武器质量不好，事实上，在他们这种超一流水准的高手之下，两大武器互相对决，能够坚持一天的时间，恰恰证明了它们的品质完全属于上乘。

只是大家的武器质量同属高级品，不分上下，那互殴起来，承受的压力也是翻倍的。

这么好的武器，就因为一场无关生死的切磋而轻易废掉，那可是相当不值得。

唐北驹虽然是武痴，但同样也是爱惜武器之人，他可舍不得抛弃这把陪伴他多年的宝剑。

唐北驹一番话让上官淑洁稍稍冷静下来。

她收起粉红长/棍，挂在腰间，算是默认了唐北驹的说法。

此时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月亮高高挂起，好似一片会发光的扁舟，停留在漆黑的湖泊里。

望着眼前这一幕美妙绝伦的风景，上官淑洁不禁在心中疑惑：

那她到底是湖泊，还是扁舟呢？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不遗余力地跟人光明正大地比斗一场了。”

上官淑洁眼神泛起片片涟漪，轻声说道。

上官淑洁生有一副好相貌，配合此刻的怡人景色，加之伤感的语气，这本该是一幅月下美人伤感图，起到摄人心魂的作用。

只可惜，上官淑洁被唐北驹打得鼻青脸肿，而唐北驹本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武痴。

所以，即使此刻只有上官淑洁与唐北驹二人，四下无人，月色朦胧，无论是时间，地点，还是人物，都满足了令人浮想联翩的暧昧氛围。

但空气之中，压根感受不到任何旖旎的味道。

进行了一场痛快的对决，唐北驹心情极好，整理一番之后刚准备下山，听见上官淑洁的话，难得起了兴致，追问道：

“你实力如此强劲，为何要遮遮掩掩？”

听见问话，上官淑洁面上没有任何神情，她的目光平静如水，天上掉落的月光照进她的双眸，她反问道：

“你跟我对决过两次，对比我前面的出招，你觉得我后面这次的招式，有何不同？”

“前者光明磊落，后者阴狠毒辣。”

连思考都没有，唐北驹直接精准概括道。

上官淑洁彻底放开手脚之后，唐北驹正面接招，每接一次，他就纳闷一次。

他与上官杰书相识，非常清楚上官家是名门望族，自幼衣食无忧，从小在光亮里成长。

而他的胞妹，上官淑洁，根据上官杰书的简单描述，除了打斗这种特殊例外的情况，大多数时候，她就是端庄贤淑的名门闺秀。

这样的环境下滋养出来的上官淑洁，怎么会对这些狠辣的手段如此熟练？

若非长年累月在腥风血雨中行走，不可能招招都带有一股阴毒的邪气。

上官淑洁，恐怕私底下，杀了不少人。

那根看起来粉粉嫩嫩、娇俏无害的棍子，只怕是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

听见唐北驹的评价，上官淑洁嘴角抹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温声说道：

“你的判断没有错，这也就是我为何不敢在你们面前暴露实力的原因。

你们都是顶尖高手，只要交手，稍微不慎，哪怕只是透露一分，你们必然会从我武功的招式中，察觉到我曾经的过往。

对于我们这些武者而言，嘴巴可能会骗人，眼睛可能会骗人，甚至直觉也可能会骗人。

但独独交手时，透露出来的的每一道功夫，都是绝对骗不了人。”

——

甘蓝国，上官府邸。

上官家在甘蓝国，地位显赫，无论是在朝廷官场，还是在民间江湖，都曾出过响当当的人物，混在其中。

上官淑洁，就是出身在这样一个权贵家族。

从上官家出生的孩童，绝大多数都是天资卓越，无论是学文，还是学武，最差的水准，也绝称不上平平无奇。

而哪怕在这一群天之骄子中，上官淑洁的哥哥——上官杰书，他的天赋依然能够脱颖而出，是未来上官家家主的下一任人选。

在上官淑洁没有开始习武之前，上官淑洁一直都是被父母往大家闺秀的方向培养。

他们希望上官淑洁，在未来能够成为一个落落大方，举止端庄，言行得体的当家主母。

她的同胞哥哥，已经是上官家未来家主的候选人，而上官家，是连当朝天子都要给几分薄面的大家庭。

这样的身份，无论上官淑洁未来嫁给谁，她都可以过得舒舒服服，一辈子平安快乐，幸福美满。

在上官淑洁年幼的时候，她也一直被灌输着这些思想：

她的未来，要做一个贤良淑德的主母，负责替丈夫管理好后院一切杂事，与夫君相敬如宾。

而事情的转机，起源于上官杰书的一颗少年的调皮心态。

在上官淑洁不得不学习那些枯燥乏味的知识，就比如如何管理家族的日常费用之时，上官杰书闯进了她的生活。

他把自己要学的猴观棍法，私底下偷偷教给了她，甚至生怕她学不会，干脆把那本武功秘籍，直接硬塞给了她。

比起学习管理**，显然是偷练狗观棍法来得更有乐趣。

等上官父母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上官淑洁，彻底被带“歪”了。

更令他们惊讶的是，猴观棍法如此难学的武功，上官淑洁却行驶得行云流水，好似这功夫，天生就是为她所生。

天才！比上官杰书天赋还要更高的天才！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上官父亲陷入长久的沉默，而上官母亲，更是当场泪流满面。

……

“流泪？为什么要流泪？”

听见上官淑洁讲到这儿，唐北驹下意识插嘴了。

他非常不解，天赋高，难道不是好事吗？为何上官淑洁的母亲，反而伤心起来了。

上官淑洁浅浅一笑，这个笑容格外复杂，包含了太多意思：无奈，庆幸，悲凉……

“上官家惜才，我在武学之路上极有天赋，这也意味着，我可以选的路，又多了一条。

只可惜，哪怕我是天才中的天才，但我偏偏却是女子。

这多出来的一条路，在上官家，并不允许是光明大道的路。”

……

天赋可以隐藏，但非同寻常，远超常人的天赋，就不是那么好隐藏的了。

很快，上官家的所有权威长辈，都知道了。

这些人阅历丰富，都是在外闯荡过许多年才得来今日的成就。

所以，他们并没有急着给上官淑洁决定未来，他们给了上官淑洁时间，等到她及笄那年，由她自行选择，要往哪条路前进。

“上官家能做到今日的程度，绝不是外人看开来的那么简单。

我们不但要明面上的强大，同时也要暗地里的支撑。

你有这份才能，我们会考虑将你往暗地支撑行动的掌权人培养。

不过，想要当掌权人，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你要面对无数的腥风血雨，时时刻刻担心生死，这是一份活在刀尖上的位置。

正因如此，我们也会允许你同时去学习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的家族主母。

若是你更倾向过得平安快乐的生活，我们也会尊重你的选择。

等你及笄的时候，就是你做决定的时候，是想要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还是岁月静好的人生，一切看你。”

几个大家长专门集合，找了个大房间，互相讨论许久，关于上官淑洁的归处。

上官淑洁，以及上官父母，则是一直在门口等待结果。

过了很久很久，现任的上官家主，推开了。房门

他径直走向年幼的上官淑洁面前，温柔地注视着她，语重心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