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够再制造一次相遇,永岛临手里拿着个自欺欺人的公文包,在这条回休息室的必经之路上几度徘徊。
他无声地跟着阮雪舟进了楼梯间,站在门口处俯视,看到他扶着栏杆坐在台阶上,而后在口袋里翻找了半天,大约是在找手机,但最终没有找到,有些懊丧地抱着腿靠在墙壁上。
楼梯间的声控灯落了,一片昏暗中,只见阮雪舟一个身影坐在那里,轮廓看着小小的,有种孤零零的脆弱味道。
永岛轻轻咳嗽了两声,灯再度亮起的同时,也引得阮雪舟回过头来。
永岛问:“你还好吗?”
“永岛君?你怎么在这?”
永岛走下台阶,坐到他身边,笑得有点痞气:“我来追债啊,有人还欠我一顿饭呢。”
阮雪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扶着额头笑道:“抱歉抱歉,我的这个记性……”
永岛偏头看他,玩笑着说:“现在是不是在心里想,这下糟了,又需要帮忙了,来的却是债主?”
阮雪舟被他逗得笑了几声,说:“那就再帮我一次吧,帮我找一下我的经纪人,麻里子小姐,请她把止痛贴拿给我。然后,我一起谢你。”
永岛凑近他一些,说:“既然这样,到时吃什么,要全部都听我的。”
阮雪舟自然笑着答应,永岛这才打开随身的公文包,从里面变魔术似的拿出一片止痛贴来。
“直接用我的,应该也作数?”
他拿起一片止痛贴,把阮雪舟的裤子挽起来,凝神看去,灯光下他的小腿泛着润泽的光,贴上去的时候,手指轻轻触碰了到一点他小腿上的肌肤。
收回手的动作因此而迟疑了一下,一滴水从空中坠下,正落在他手背上。
是眼泪。
永岛临一怔,抬头看到阮雪舟脸上犹有泪痕,问:“怎么突然哭了?”
他有些做贼心虚,只要阮雪舟有风吹草动的异样,他便会心慌一下,害怕是因为自己的目的被识破。
阮雪舟说:“我没哭,有的时候痛得厉害就是会这样,眼泪控制不住自己掉出来。”
他每年这个季节膝痛会不定时发作,作为粉丝,永岛是知道的。
是以,随身带上了止痛贴以备不时之需,也是这次制造偶遇计划的一部分。
永岛临只是不知道,远观与近识,感觉可以如此的不同。
对过去的他来说,“阮雪舟每年这时节旧伤会疼”只是脑海中一个模糊的概念,他会在看见现场录制观众repo相关的只言片语时感到心疼,但也就只能发两条推特唏嘘一下。
而现在,永岛临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想要轻轻拭去他面颊上的残泪。
气氛忽然间变得有些暧昧,阮雪舟往后缩了一下,永岛临也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头,清了下嗓子缓解尴尬,又问:“是关节不安定症吗?我以前听人提起过,说痛起来会突然掉眼泪,还是第一次见到。”
“好像是这个病名,我也记不太清了。”阮雪舟撑着栏杆站起来,微笑着轻描淡写,“时间可能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永岛临伸出手,示意他可以扶着他回去。阮雪舟有些不好意思,但止痛贴还没有起效,永岛又再三坚持,他的手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搭上永岛的小臂。
行走间华丽演出服的袖口和永岛身上的西装面料相互摩擦着,那种感觉勾得永岛临心痒。
这次再回到休息室,另两个成员远山和冬野也在,皆川照则依然背对着门口,戴着一副耳机休息。
阮雪舟转过身来,对永岛说:“谢谢,还有,这次我真的不会再忘了。”
两人会意地相视一笑。
远山优志看到门口的情况,快步走了过来,边向永岛道谢,边从他手中把阮雪舟接了过去,冬野也起身去帮阮雪舟倒了杯水,阮雪舟最后向他摆了下手,被簇拥着进了房间。
永岛临退了一步,在门口又站了一会儿,直到那扇门被远山彻底关上,还回味着方才手臂相贴的触感。
路过的相熟staff见他站在那里发呆,走上来拍了拍他,笑着说:“你没有活儿做?被我抓到壮丁了,走吧,跟我一起去二层帮忙。”
轮到压轴舞台,永岛临站在和二楼机位对称的位置上,光影把他和台上台下的人割裂在两个世界。
他俯视着舞台绚烂灯光下的阮雪舟,那个人仍然看起来有完美的舞步,完美的笑容,完美的歌声,完美的配合。然后观众的情绪被推向最高点,四个人与一众表演者汇合,和观众一起倒数,毫无破绽地迎接新的一年。
新年的钟声与欢笑里,永岛心里不无酸胀地想,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
忙过那一阵子之后阮雪舟果然打电话来,说要请永岛临吃顿饭来谢他那天帮忙,问什么时间方便。
永岛临看了眼旁边的挂历,离中国农历新年也没有几天了,干脆提议去阮雪舟家里一起包饺子过年。
他觉着自己有些厚颜无耻,明明两次都是他刻意为之,那些要求对方抱着感谢之情的话却总是张口就来。
人说谎和做坏事的潜力,往往超乎自己的想象。
但为了能够把关系再更进一步,他不得不利用好阮雪舟不擅拒绝的弱点,推着他走。
于是永岛又补了句:“你那天答应了的,什么都听我的。”
电话那边,阮雪舟短暂的沉默,果然最后还是说:“也可以,经纪人给我排了那天休息。”
永岛放下电话后拿起红笔,往墙上挂历除夕那天上,画了个红圈,又开始了新一轮望眼欲穿的等待。
那天终于来临时,他在办公室实在坐不住,隔三差五地看向钟表,最后干脆跟电视台请了一下午的假。
先绕去一家生意红火的知名甜点店,排队等待的时候,永岛顺便给远在上海的老爸发了个拜年信息。买到几样点心当伴手礼,他带着几个纸袋子回到车上,把装着桂花糯米团的盒子调整到最上面,这是阮雪舟最喜欢吃的东西。
阮雪舟的家位于目黑区,他们原本约的是等他下班后大约六点左右见,但永岛出发早,这么一趟下来,抵达那栋高级公寓也才不到三点半。
此前他也风闻过几个知名演艺圈人士住在附近的猜测,如今亲眼得见,的确是个极幽静的高级住宅区。
永岛第二次按响门铃的时候,阮雪舟才过来,门开的一瞬间,永岛留意到他是用手臂压下的里面门把手。进门后仔细一看,果然他满手沾着来不及洗去的颜料,神色里透着对他这么早前来的惊讶。
永岛的确也含了几分想搞突然袭击的意思,只是没想到撞见的是这样一幅画面,他笑着问:“没有遵照约定时间,不好意思。你刚才是在做什么呢?”
真的有关节不安定症这个病 日文名好像叫仙肠关节不安定症 中文名忘了
发作时会突然控制不住掉泪也是推上的患者说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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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