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今年的最后一场《飞过日界线》胜负已经分出了。”日界线的成员皆川照抓住阮雪舟的手腕举起来,“本场游戏胜利方是,阮ちゃん带领的剧组队!”
阮雪舟配合着他,冲镜头扮出一个有些得意的笑来,语速很快地说着宣传语:“月曜日九点,请大家一定要记得收看我们电视剧的大结局哦。”
皆川照马上接过话头,故意装了个傻,说:“这部剧讲的是……是个什么故事来着?”
阮雪舟在镜头前笑着作势凶他:“亲自去看啊,喂!”
皆川照这才恢复正经,对着镜头鞠躬:“うちの阮ちゃんのドラマ、ぜひ見てください!(我们家小阮的电视剧,请务必要收看。)”
待到放送的时候,这一段会跟随着屏幕下方快速滚动的赞助和工作人员名单播出。成员之间的打闹逗趣接梗,往往是粉丝和观众所乐见的,四个人深知这一点。
几乎是镜头关闭的同时,阮雪舟从皆川照的掌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腕,两个人方才在镜头前灿烂的笑容也都松懈下来,恢复成淡淡的模样,一句话也没再多说。
皆川照很快就被队长远山大哥叫走了,阮雪舟则垂下眉眼,安静地先行离开了录制场地。
一年将近尾声,年内最后一场团番录制完毕,四个人陆续回到休息室里,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闲聊。
冬野慎太郎走到皆川照身边,拿起一个礼物盒子,包装得典雅精美,一看就是送女孩子的,便发现新大陆似的大声嚷嚷:“买给女朋友的吗?”
皆川照手指在盒子上敲了敲,没急着接话,只是通过镜子去看了一眼阮雪舟。这家电视台休息室和化妆间一体,两面都是镜子,这边两个靠在镜子旁说话,而阮雪舟正在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归置东西。
脸上没什么反应,眼皮都没抬一下。
皆川照眸中闪过些许失望,这才回冬野道:“是啊,毕竟马上要圣诞节了。”
再度看过去,还是寻不出有什么情绪的痕迹。
阮雪舟垂着眼,也不插话,置若罔闻坐到沙发上看手机消息,挑着回复。
Gavin的信息栏跳在最上面:
你什么时候再画画呢?我随时都可以过去。
“就今晚吧,我现在正要回家。”
回了这句话之后,阮雪舟就把手机放进包里,起身离开了房间。
走出电视台大门,才发现外面下起了绵绵细雨,冷的出奇。阮雪舟正要回去拿伞,皆川照刚好从身后过来,直接丢了一把黑色折叠伞到他怀里,没说话就走了。
皆川照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雨幕之中,阮雪舟低头看了看自己接到的伞,风卷着雨吹进门廊,微微沾湿了他的面颊,他这才撑开伞走进了雨中。
回到家时刚好和Gavin在门口碰上,阮雪舟请他进来喝了杯热茶驱寒,然后支起画架,继续上次未完的画作。
Gavin这天仍是一幅轻复古潮酷风格的打扮,他尽量保持身体不动,侧对着阮雪舟,中途找话题和他闲聊:“我感觉啊,你画画不是为了画出什么作品,而是为了解压。对么?”
Gavin拍过很多模特,但他自己,只做阮雪舟的模特。
阮雪舟常画他的侧影,起初画得很仔细,力求写实,但几幅过后就越来越放飞,笔触也越来越任性随意。
Gavin每次过来时,他差不多都是有些低气压的状态,但画上一会儿过后,他便会肉眼可见的情绪平静轻缓下来,恢复成平日里一弯杳杳的水月,因而Gavin逐渐揣摩出了这个结论。
阮雪舟专注在画布上,听到这话抬眼笑了笑:“你的感觉还挺准的,好像确实是这样。”
Gavin对他们的相识印象很深,因为那一天,他刚刚接到电话得知自己得了一个摄影大奖。一转头,阮雪舟正朝他走过来,他只觉得自己时来运转,整个世界春暖花开。
他对他一见钟情。
所以当阮雪舟提出想给他画一幅画的请求时,他只觉得受宠若惊。
渐渐地Gavin就成了他的固定模特,作为回报,阮雪舟会给他劳务费,也会给他引荐一些圈内人脉、摄影大牛。
虽然不知道起源于什么,Gavin倒也不觉得阮雪舟这个喜好有多古怪,当今社会谁压力不大呢,更别说是娱乐圈这个特殊的业界,有怪癖的人多了去了。
不红而想红的,红了却承受不住的,各人有各人心里一摊情绪,积多了总得找个出口,防着自己被压垮,比起某些酗酒成性或沾染毒瘾的名人,只不过画个画当做解压方式可以说是非常健康了。
他不仅不讨厌他这一面,反而很享受这个机会。这世上和阮雪舟有这种大块独处时间的,能有几个人呢。
况且,当阮雪舟埋头画布的时候,他眼中恋慕的光便不必再遮掩,可以恣意地落在他身上。
收尾了这幅画之后,Gavin走过去看成品,问他:“为什么喜欢把头发改画成金黄呢?这个颜色调得倒是很好看,像麦田一样。”
阮雪舟微笑了下,没详细解释,只说:“随便画画。话说,上次给你介绍的摄影家,聊得怎么样?”
Gavin听他岔开话题,只失落了片刻,就打起精神与他攀谈起来。
没什么的,早知道了。阮雪舟其人,只可远观。毕竟在他眼中,这只是花钱请模特,资源置换而已。
*
上次宿醉分别后,永岛临一直都没有等到阮雪舟答应的“改日”。
说完全不失落是不可能的,永岛临安慰自己他年末活动多,正是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忘了也情有可原。
再找机会就是。
也好在是年末,连续的忙碌还有个盼头,永岛临数着日子,期待着12月31日的晚上——等NHK的红白歌合战结束后,日界线会赶来XTV,参加一档直播跨年音乐节目。
31日当天,永岛临分内的工作早已结束,但还是主动跟台里提了去跨年节目那边帮把手。
走廊里XTV的公共大电视屏幕里也转播着红白歌会的实况,节目接近尾声,满屏飘着纸雪花,白组司会摇着胜利的旗帜,阮雪舟站在后面的一群艺人中微笑。
XTV离NHK不算远,没有过太久,连着停车场那个电梯里,日界线一行四人就步履匆匆地走了出来,和樽见系的其他男团汇合,而后登台联合表演串烧歌舞。
中间稍事休息,日界线等下到最后还有压轴表演。阮雪舟一个人慢慢往休息室走,刚才在台上时已经感觉到有点不对,回去的路上膝盖疼痛的感觉越发明显。
他膝盖上有旧伤,已经习惯了每到湿冷冬季不时的隐隐作痛,或许是因为最近年末工作安排密了些,腿上发作得越来越厉害,走回到休息室的时候,脸色已经微微苍白。
轻轻推开休息室的门,只有皆川照一个人背对着他坐在那里,远山和冬野不知哪去了。
阮雪舟掩上门,打算还是自己静静地歇一会儿,索性转身向楼梯间走去。
没有留意到身后有着一个人担忧关切的目光,是永岛临无声无息地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