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珍忍俊不禁,她还哪有心力去真偷|情?于是耍赖地说道:“本宫偷|情就抱抱。”
陆今安倒是听话,安静了一会儿,猝不及防地发问:“听闻殿下有了新同僚。”
黑暗中陆今安声音听不出情绪,萧珍缓缓睁开眼,对于明知故问的陆今安,也没有不满。
“驸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消息倒是灵通,将本宫行踪打探得一清二楚。”
“殿下,和他一起共事,开心吗?”
陆今安都不知自己执念颇深,这几日令他烦闷的事太多,家里有个妖艳货色,如今旧情人又一起共事,他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内外兼防,每日黏在萧珍身边,寸步不离。
想到这,陆今安把萧珍抱得更紧,汲取她身上的温度,贪恋地嗅着颈窝的味道。
“好了。”萧珍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本宫无论怎么着,你都是本宫心头第一爱,好吧。”
“不。”陆今安低沉声音有几分撒娇意味,环着的力道更紧,“臣要做唯一。”
“啧。”萧珍被勒得有点喘不过气,她铆足劲,嘶地一声挣脱怀抱,借着月光看清眼前人,惊呼地吓了一跳,连忙点燃烛火,凑近一看,“你怎么破相了?”
话说出口,萧珍突然想到白日里,半梦半醒间,好像是让舍枝月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她没想到舍行首看着瘦瘦小小,还真去了,也是没想到陆今安武艺高强,打不过一个舞子?
萧珍甚至一度怀疑,陆今安脸上的伤,是他为博同情画上去的,她还是以己度人,抬手摸了一下,陆今安不受痛地躲开,验证这青紫淤青是结结实实的拳头打上去的。
萧珍拉着陆今安坐下来,忙叫彩云拿来热水,淋湿巾帕,敷在伤处。
“这舍枝月也真是不懂事……”
陆今安眼底浮现一丝窃喜,温柔地看着为他辩护的萧珍,接着一盆凉水迎面而来。
“不知道打人不打脸的道理吗?如此好看的脸,万一磕碰留疤怎么办?”
“殿下只是喜欢臣的这张脸?”
萧珍转身拿着药膏,煞有其事地说:“驸马这张脸,不值得本宫喜欢吗?”
陆今安歪头,“只有这个?没有别的?”
此刻陆今安将贪得无厌在体现得淋漓尽致,原先他是藏在心里不敢放肆,如今是浮于表面,只怕萧珍看不见,又或者是不理他。
淤青的疼根本不足道矣,萧珍也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只当是哄着陪他演戏,“都喜欢,都喜欢昂。”
温热的指腹沾着冰凉药膏,细致地涂抹在陆今安的脸上,他看着殿下心不在焉敷衍他的样子,忽而灵光一现。
“殿下,臣有一计,或许能解殿下之困。”陆今安目光追随着萧珍,“只要把婕妃带出宫,那舍枝月是不是就走了。”
“嗯,是吧。”
“人凭空消失,无非是天灾**,殿下觉得**如何?”
“驸马这是从杨大人那里得到了启发?”萧珍笑着说道,“可整个元京城都是陛下的,北上出境谈何容易,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本宫可不想白费力气。”
“有臣在,怎么会让殿下白费力气?”陆今安挑眉,捉住萧珍的手,吻了吻掌心。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当务之急本宫得先去见见婕妃,万一只是舍枝月一厢情愿,她根本就不想走呢?”
“嗯。”陆今安轻轻将萧珍拉到怀里,蹭着她的手心,“我的殿下每日都如此之忙,就不能施舍一点时间给臣吗?”
萧珍眉头一皱,“那本宫眼下是在做什么,不是在陪你吗?陆今安,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粘人啊?是你伪装的太好,还是本宫太笨。”
“或许...”陆今安煞有其事地说,“是殿下太笨。”
笑容凝固在脸上,萧珍嘴角一瞥,一拳捶在他胸口,“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就是你,陆今安!”
话音刚落,萧珍忽然失衡,被人腾空抱起,稳稳地走向金丝楠木软床, “哎,你放本宫下来!你别乱来啊。”
陆今安的狡猾,萧珍理应心知肚明,他善于各种伪装,总是能精准拿捏敌人弱处,接着图穷匕见,露出真实目的,他才不是娇弱依依,他狡猾得很。
静谧夜里,萧珍如此想着,渐渐地陷落在陆今安蓄谋已久的圈套。
夜晚公主寝殿的灯,又到后半夜才熄灭,萧珍昏沉睡去不省人事,好在工程已收尾,她也能歇一阵,真正地腾出空陪着陆今安。
可元京城这么大,到处都是眼睛,人多眼杂,她又不能青天白日地跟陆今安太过亲密。
驸马分秒必争,他可不想浪费这大好时光,大手一挥决定出城。
兵马司有他们最亲爱的表哥李洵,打过招呼后就可以畅通无阻且秘密出城,李洵也不懂这两口子门道,说亲密也不亲密,说不亲密也亲密。
城郊外堆满枯叶的小路,灰旧银白相间铺满一片,两人穿得朴素低调。
尤其是陆今安戴上了萧珍为他选好的面具,既遮住伤疤又能掩盖面容,一举两得。
两人同骑一匹马,萧珍有些印象,这好像是去铁匠铺的路,可当到达目的地之时,萧珍抬头看着原先的小院,不知何时扩建。
外面看起来低调神秘,实则里面别有洞天,上面挂着无字牌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世家的宅邸。
“殿下,请。”
看向陆今安的目光带着赞许之意,满心都是你可以啊,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
铁匠铺规划得井井有条,工匠今日没开工,但看出兵器建造得锋利,萧珍饶有兴致地拿着长刀,握紧拿稳颠了颠,“刀柄轻便,刀刃锋利,本宫实在是许久未见如此好的长刀了。”
“托殿下的福。”陆今安轻指周围,“这些都是殿下的。”
“哎。”萧珍招招手示意他过来,趴在他耳边,压低声音,“私铸兵器,小心本宫告发你,把你抓起来!”
“这样无字牌匾的铺子,可不止元京有,臣罪大恶极……”陆今安嘴角带着轻笑,微微点头,乐意为之的样子,乖乖地奉上双手,“那殿下不如现下就把臣绑起来吧。”
没来由的心漏掉一拍,萧珍“切”地一声,打掉他的手。
“殿下不抓,那可就是助纣为虐。”
萧珍懒得跟他计较,转眼看到一个小身影,朝着她跑过来,“哇塞,陆今安你很没有良心啊,还雇佣童工啊。”
穿着玄衣小身影,跑到两人面前,一板一眼地行礼,接着用小手掐起萧珍裙摆一角,乖乖地站在她旁边,一旁的陆今安无奈,他的殿下还真是天生灵气之人,男女老少都逃不脱殿下的魅力。
“这位小小郎君是?”
“是白羽的儿子。”
“白羽小郎君都有儿子了?”萧珍微微惊诧,“可以啊。”
“小团儿,跑什么?”
熟悉声音传入耳朵,萧珍循声看去,眼前一亮,“春花婆婆?”
春花婆婆穿着干净的布衣,灰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胳膊还带着束膀,犀利目光中带着笑意,“哟,殿下,驸马,稀客啊。”
原来这里有春花婆婆看着,铁匠铺才能如此有条不紊地运作。
萧珍知晓陆今安的意思,如今暗潮涌动,婆娑国虎视眈眈,若是真要起纷争,没有趁手的武器,到时只有任由摆布的份。
私铸兵器,私养精兵,无论是哪条罪名被人翻出来,都是要掉脑袋的死罪。
萧珍不信陆今安只是在自己的庇护下胆大妄为,除非他前世也着手做了,不过是现如今乘势更加便利,接着让她知道了而已。
“曹氏和离一案,还未来得及感谢婆婆...”
“哎,客套的话不必多说,如今这无字商铺,是你的驸马许给老婆子的,当然了,他也是承了殿下的光,我们这叫有来有往,两不相欠。”
原来如此,萧珍看向陆今安,原来是这样春花婆婆才答应出山的。
“二位贵客也不必在这站着了,进去喝口茶,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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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室虽小,但木架上放着各种瓶瓶罐罐的茶,种类也是繁多,一看就是人精心打理过的。
春花婆婆亲自泡茶煮茶,萧珍倒也不那么客套,抱着小团儿玩着弹珠。
“二位贵客今日在此住下?”
陆今安看向萧珍,萧珍根本没抬眼,跟小孩玩得不亦乐乎,期间不忘回应,“婆婆,今日不便叨扰,改日吧。”
“也好。”春花婆婆瞥着嘴角,眉梢上挑,“殿下看小团子可爱吧。”
“是很可爱。”萧珍戳了戳小团的脸,“不想白羽郎君,竟都有孩子了。”
“是啊,小团子可是老婆子我一手带大的。你俩若是有了孩子,也可放心交给老婆子带。”
猝不及防的话,空气瞬间凝固,萧珍下意识地看向陆今安,尴尬地笑了两声,“婆婆,我俩关系可没那么好。”
春花婆婆原本对萧珍是有偏见的,可经此一事后,发现这女子可不想是寻常贵族那样的娇气傲骨,确有胆量与谋略。
“哟。”田春花一副看破也说破,“老婆子还真是没见识,从未见过哪个死对头,成双入对的。”
眼前茶具没有小巧精致,却是大气豪迈的海碗,茶汤茶色即便在墨色海碗也显得清澈。
陆今安煞有其事地双手端起碗,恭敬地碰上婆婆的茶碗,“我尽力。”
田春花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样子,爽朗地笑道:“好,可是好,这孩子可不能在规矩繁杂的宫里养着,再好的孩子也得养坏了。”
萧珍也表诚意地端起碗,“成,既然婆婆都如此说了,成交。”
“还是我们殿下大气。”
三人对视,其乐融融地笑起来,喝过茶后,陆今安带着萧珍去兵器库看了他们这几个月的成果。
昏暗的兵器库中,萧珍内心前所未有的安定,用过晚膳后,两人才回府,离老远便看到府门前坐着个人,是舍枝月。
他在这门前坐了一天了,就等着人回来,找陆今安算账,萧珍自知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将两人拉回屋里,关门处理。
她算是知道这谣言是怎么传出来的了,任谁看到面首在公主门口苦等一日,就等着公主回来主持公道,公主又行色匆匆,必然揣测是三人之间情感纠葛。
舍枝月的嗓子还未恢复,看到萧珍才软下来,矫揉造作地扯着萧珍袖口,跺着脚指着陆今安,又指着自己嗓子。
“本宫...”萧珍转而看向舍枝月,“还没说你呢,怎么打人还打脸啊?”
陆今安始终面无表情,微微动容地挑眉,眼底透着一股得意洋洋的意味。
一肚子怒火的舍枝月,愣在原地。
两人关系不是不怎么样吗?他还以为略施小计,就能让陆今安受惩罚呢,如今他嗓子哑着,根本是有苦说不出,明明是陆今安没躲,甚至自己凑上来的。
忽然他恍然大悟,圈套啊!
舍枝月寒心地放开袖子,痛心疾首之时,萧珍也为他说话:“还有你,赶紧把他嗓子治好。”
陆今安有些委屈,“他明日自己就好了。”
“好。”萧珍拉住刚要发作的舍枝月,“你们两个算是扯平了,明日待你嗓子好了,本宫去带你见婕玉。”
原本怒火中烧的舍枝月,两眼放光地看着萧珍,激动地又扯住她的袖子,摇晃着不时发出疑惑的声音。
“真的,去吧,去休息吧。”
终于送走了舍枝月,眼前还有一尊神,萧珍惹不起,笑着试探问:“驸马今日是想宿在此处了?”
“他去,臣也要去。”
还真是分寸不让。
萧珍愣在原地,半晌笑道:“行,驸马可以走了吧。”
气定神闲的陆今安,起身捞过萧珍的手,十指相触交错握住。
萧珍的目光从手指转移到陆今安的脸上,疑惑地皱起眉头歪头的意思问,他在做什么?
“殿下没有发现吗?染甲褪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