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 第10章 坦白

除了乔梁，吴苑苑也盯着白康年看。

倒不是对白康年起了警惕心，她只是在心里嘀咕：这哥哥一来，新认识的姐姐们都要离开，实在是气人！

喜欢是相互的，吴苑苑很喜欢陪她玩的顾双玉，会为了她对白康年生气，顾双玉自然也能察觉到她的不开心。

顾双玉笑了笑，捏住吴苑苑的脸蛋，“真可爱。”

吴苑苑很好哄，顾双玉应承过会儿陪她玩她就乖乖离开，去找自己口中还未出现在客栈里的哥哥姐姐。

乔梁也想认识认识他们，他想知道自己晚上看到的到底是幻觉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吴苑苑犹豫再三，看在顾双玉的面子上，还是答应了一起。虽说哥哥姐姐不喜见生人，可大哥哥在客栈待了两日，不算生人。

这边的三人组相处融洽，多是顾双玉和沈文枂说话，气氛轻松愉悦，两人组这边看上去就没那么欢乐了。

门打开的瞬间，乔梁算是体会到了什么是心悸。昏暗的环境中闪过一道冷冽的光芒，一把利剑在分寸之间出鞘，直抵他人脖颈。

毫无预兆地被人推开门，房间里的人受到惊吓，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物理上的。

“刘伯伯是个好人，不许伤害他。”吴苑苑回过神，挥动着手去打乔梁。

乔梁没理会，拿剑的手没有丝毫抖动，冰冷道：“出来。”

吴苑苑被人吓到，委屈地大喊顾双玉的名字。

听到呼喊，顾双玉也是急忙跑过来，沈文枂白康年紧随其后。

“你……”顾双玉大脑一片空白，“掉……掉了……”

那被乔梁剑指的可怜鬼，见到后面的白康年后，本就突出的眼睛硬是掉了下来。不只是顾双玉，乔梁也是吓了一跳，本能促使他将顾双玉护在身后。

“扑通”一声，男鬼朝着几人的方向跪下，“好汉饶命——”

沈文枂知道男鬼跪的是白康年，神情迥异地瞥了他一眼。白康年颇为不自在地捂住嘴轻咳一声，算是同意了男鬼的请求。

他没有虐杀的兴致，更不会仗着自己的强大去欺负那些没害过人的小鬼。

做人和做鬼是不一样的，人要守着自己心中那份正直，鬼却不用。鬼的生存条件更为刻苦，因此限制更少。

白康年还始终保有这份限制。

“双玉姐姐，刘伯伯不是坏人，他只是生病了眼睛才会掉落。”吴苑苑还在为男鬼求情，可在他人听来，更为恐怖。

顾双玉感到一股凉意袭来，她紧紧抓住乔梁的手，努力思考着吴苑苑的话。首先，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吴苑苑口中的刘伯伯怎么都不能算得上是人。

更为恐怖的是，吴苑苑所说的生病在他们看来几乎等同于死亡，这么说……

吴苑苑也是个死人！

吴苑苑是生病才住进的客栈，她岂不是一直都在陪着鬼玩。

“几位好生无礼，这里本就是我们的暂居地，是你们擅自闯入，还……还胁迫我们。”

头顶传来微弱的声音，抬眼望去，只见一女子用白绫悬吊在房梁之上。她声音发虚，没什么底气，显然是在怕着这群人。

顾双玉和乔梁都是第一次见着真鬼，一个已经沉浸式回忆自己与鬼相处的细节，另一个虽然手心冒着汗，面对鬼的示弱仍是保持警惕。

“沈姑娘……”白绫女鬼轻声叫着沈文枂，眼里带着些期盼，似是在向她求助。

顾双玉满脸不可思议，“你们……也认识？”

突然被提及的沈文枂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同样是在客栈里被发现，又认识吴苑苑白绫女鬼，身份很难不引起顾乔二人怀疑。

“见过，不熟。”沈文枂本不想管这桩事，可想到白绫女鬼曾好心提醒过她，于是拦下了乔梁，“不如我们坐下好好聊聊。”

顾双玉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冷着脸点了点头。乔梁全凭顾双玉做主，遂将剑收回剑鞘，双手抱拳朝着男鬼浅鞠一躬。

“刘伯伯，我扶你。”吴苑苑把男鬼扶起来，后者对着沈文枂颔首。

几人几鬼分散地坐在大堂的椅子上，白康年对他们的事情不感兴趣，漠然地挑选一个角落坐下。

尽管知道白康年和沈文枂是一伙的，白绫女鬼还是不敢离他太近，和男鬼以及房间里无辜被拉着一起出来的断腿鬼坐在一块。

沈文枂顾双玉围坐在同一张桌子旁，乔梁习惯性站在顾双玉身后。吴苑苑原是要与两位姐姐待在一块，亏得白绫女鬼手快，一手将她揽在怀里。

沉默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说是聊聊，几方都不愿先开口，还是沈文枂率先打破僵局。“不如你们先说说七日客栈是做什么的？你们又为何住在这里？你别也蹦出来一句生病。”

她看似是在询问客栈起源，实则是在引导顾双玉回忆起自己的话。

她因客栈怪异而留下，又因怪异本身短暂失去判断，见面时拔刀相向，违背了自己初衷。

白绫女鬼和白康年说的东西大差不差，都是说七日客栈原本就是他们这些待转世的鬼魂的栖息所。

这么说来，确实是他们闯进了别人的领地。

顾双玉的情绪已经慢慢平复，但面对吴苑苑热切的目光，她还是有些不自在地回避着。

沈文枂适时补充道：“双玉姐，我觉得苑苑从始至终都在说实话，也许在她的认知里，他们本来就是生病了。”

正巧吴苑苑配合地歪着头，像是佐证她的说法。

若如沈文枂所说，顾双玉对吴苑苑态度的转变倒显得有些伤人了。吴苑苑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透露着一股子清澈，顾双玉心中的天平已经偏向了她。

沈文枂的话不无道理，吴莞莞说了不止一个谎，吴苑苑一直都相信着姐姐。

顾双玉猛地拍桌而起，面露羞愧之色道：“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男鬼讪讪道：“无妨，无妨。”

自家小姐已经表态，乔梁对着男人再次作揖。

既然道了歉，事情也算是解决了，吴苑苑挣开白绫女鬼抱她的手臂跑着向顾双玉来。顾双玉对她还有些忌惮，沈文枂见状一把抱住了吴苑苑。

吴苑苑嘟着嘴颇为委屈地问：“沈姐姐，双玉姐姐不喜欢伯伯是不是也不喜欢我了？”

沈文枂抚摸着她的发丝安慰道：“当然不是，双玉姐姐只是还没适应。”

普通人见到鬼了都应该花点时间适应一下，沈文枂对此深有感触，她一直都是怕鬼的，也能理解顾双玉的行为。要不是吴苑苑之前自己往她怀里钻强行脱敏，她这会儿是绝不会主动去抱她的。

再说白康年就在她身后，尽管他自顾自地整理衣摆，对周遭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可沈文枂知道，他是不会让她死的。

不过顾双玉适应的速度比沈文枂预想的要快得多，深吸几口气后，她换上了一副求知面孔，“苑苑，你生病是掉什么？”

沈文枂心中一惊，这姑娘怎么回事？同样是怕鬼，为什么她能如此快地适应并与鬼交流？某种程度来说，顾双玉比鬼还可怕。

等等，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吴苑苑好像掉的是头。

“是头哦。”吴苑苑天真无邪的声音回荡着，一颗还在淌血的头颅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摘了下来。小孩用双手捧着，像是什么稀世珍宝，热情地向她喜欢的姐姐展示。

沈文枂这次更是近距离地目睹骨肉分离的场景，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回忆起那晚的恐怖经历，她毫不犹豫地将吴苑苑推出去。

于是倒霉的变成了顾双玉，沈文枂把人往她这推，猝不及防地接住了吴苑苑带血的脑袋。

“啊——”

尖叫声划破长空，又菜又爱玩，说的就是顾双玉了。

顾双玉吓得一动不动，端着头颅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乔梁快步冲上前，手里的剑瞬间将头颅击倒在地。

尽管离开了身体，吴苑苑的脑袋依旧拥有意识，此刻她的脸写满了委屈和困惑，不解地问：“你为何打我？”

乔梁没应，他默默地捏着自己干净的衣角，小心翼翼地擦拭顾双玉手上沾染的血迹。

沈文枂温声解释道：“双玉姐姐怕血，她被吓着了，乔大哥护她心切。”知道真实原因的白绫女鬼和男鬼也在一旁附和着哄孩子。

只有解释，没有动作。沈文枂也怕，她不敢去触碰吴苑苑的头，吴苑苑只好自己把脑袋捡回来安上。

“我没事。”许是乔梁眼底的担忧太过，顾双玉不好意思地收回手。“苑苑对不起，是姐姐胆子太小了。”

对自己胆量有正确认知后，顾双玉扯开了话题，绝口不提身体掉部件的事。她一直搜寻各地轶闻，可喜欢是喜欢，和胆子小不冲突。

顾双玉对客栈还是好奇的，聊来聊去最后又回到了掌柜的身上。

像白绫女鬼他们这种，来客栈最多不过七日，也只是从其他前辈处零零散散地听来一些故事。

“掌柜的是为了等待他的爱人，才开了这间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