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入一个安静的高档小区,最终停在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前。这里不是松望辞名义上的“家”,而是他早已为邓绪鞠准备好的、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巢穴。
邓绪鞠下车,打量着这栋房子,眼神里没有感激,只有审视,像在检查一个新到的牢房。
进门后,他径直走向浴室,仿佛对这里的格局了如指掌。水流声哗哗响起,磨砂玻璃后透出模糊的身影。松望辞僵立在客厅中央,像个等待审判的囚徒。
水声停了。过了一会儿,浴室门打开。
氤氲的水汽中,邓绪鞠走了出来。他换上了松望辞提前为他准备的白色棉质衬衫和休闲裤,衣服很合身,勾勒出他清瘦却不孱弱的线条。
短发濡湿,几缕贴在额前,水珠顺着清晰的下颌线,滚过脖颈,没入衣领。洗净了监狱的尘埃,他的皮肤透出一种冷玉般的光泽,五官愈发清晰夺目,那种超越了性别、纯粹到极致的漂亮,带着一种不容亵渎又引人堕落的矛盾感。
松望辞呼吸一窒,几乎是下意识地愣住了。九年积压的情感在这一刻汹涌而至,让他几乎失态。
邓绪鞠捕捉到了他这一瞬间的失神。他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像羽毛搔过心脏,却带着冰冷的刺。
他走到松望辞面前,微微仰头,用那双恢复了清澈、却依旧深不见底的眼睛看着他,语气轻柔,一字一顿:
“松、警、官。”
三个字,不再是尊称,而是一种带着戏谑的提醒,一个只有他们才懂的、关于权力与沉沦的暗号。他在提醒松望辞此刻的身份,也像是在嘲讽他此刻的失态。
“晚安呀。”
松望辞喉咙发紧,所有准备好的话都堵在了胸口。
邓绪鞠没有等他回应,径自走向为他准备好的卧室,关上了门。
“咔哒。”
轻微的落锁声,像一句无声的逐客令。
松望辞独自站在空旷的客厅里,仿佛刚才的惊艳只是一场幻觉。他颓然地在沙发上坐下,用力揉着眉心。
是的,他现在是松厅了,手握权柄,前途无量。他还有一个“家”——一个贤惠的妻子,一个可爱的孩子,住在城市另一端的某个高档公寓里,符合所有人对“成功人士”的想象。
那是他用九年时间,在绝望的等待和疯狂的攀升中,为自己搭建的、最完美的伪装。
他每周回去一次,扮演着丈夫和父亲的角色。他会给妻子带礼物,会陪孩子玩积木,但他从不留宿。
那个家里的一切都光鲜亮丽,却冰冷得像样板间。他不爱那个依偎在他身边、对他温柔体贴的女人,他甚至不敢直视那个孩子天真无邪的眼睛——因为在那双眼睛里,他看不到自己的影子,只看到自己彻头彻尾的虚伪和罪孽。
他所有的爱,所有的热度,所有身而为人的“真实”,早在九年前,就全部献祭给了那个刚刚沐浴完毕、带着一身水汽将他拒之门内的疯子。
他用一个正常的家庭,掩盖他灵魂深处唯一的、扭曲的归宿。
而现在,这个归宿回来了,带着能轻易摧毁他一切的力量,安静地睡在隔壁房间。
松望辞抬起头,望向那扇紧闭的房门,眼神里是化不开的痛苦与迷恋。
他知道,从邓绪踏出监狱大门的那一刻起,他精心维持了九年的平衡,已经彻底崩塌了。他亲手放出了心中的魔鬼,也亲手为自己戴上了新的枷锁。
这场飞蛾扑火般的献祭,才刚刚开始。
先别急着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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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