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师先生 第13章 第 13 章

庆功宴上，程唯喝了不少酒。邓寂则一如既往地拒绝酒精，只是安静地站在角落。有同学好奇地问他们是怎么成为搭档的，程唯大笑着讲述了他如何死缠烂打的故事；而当有人问他们未来计划时，空气突然变得安静。

“程唯会先处理家庭事务。”邓寂平静地接过问题，“之后……视情况而定。”

宴会结束后，两人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夜风微凉，程唯的酒醒了大半。

“我明早的火车回家。”他说，“大概要待一周左右。”

邓寂点点头：“我需要准备新加坡的材料。”

“你会去吧？”程唯问，尽量让声音显得随意，“毕竟是你一直想要的国际舞台。”

邓寂停下脚步，转向程唯。月光下，他的眼睛呈现出一种深邃的蓝黑色：“我们的项目。我们的胜利。”

程唯心跳加速。这句话像是一个承诺，又像是一个告别。他想说很多，最终却只是伸出手：“合作伙伴？”

邓寂看着他的手，犹豫了一瞬，然后握住：“合作伙伴。”

他们的手在月光下交握，比任何协议都更有分量。程唯知道，无论未来如何，此刻的真实就足够了。

新加坡艺术科技展的展厅比程唯想象的还要壮观。巨大的白色空间里，来自二十多个国家的创新作品各据一方，参观者络绎不绝。而他们的《色彩频率》展位前，已经排起了小小的队伍。

“第七十三位体验者。”邓寂低声说，眼睛盯着平板电脑上的数据，“平均停留时间9.4分钟，比校园展增加了167%。”

程唯调整了一下投影仪角度，忍不住微笑。即使在国际舞台上，邓寂依然保持着那副冷静分析的态度，但程唯已经学会读懂他平静表面下的兴奋，比如现在，他敲击平板的速度比平时快了12%，这是程唯私下统计的数据。

“下一位！”程唯向队伍前端招手，一位金发女士走上前来。

三天前，当他们带着设备抵达新加坡时，程唯还担心临时调整的灯光参数是否适合这个场地。但邓寂通宵重新校准了所有设置，甚至根据前半天观众的数据微调了情感色彩对应算法。现在，《色彩频率》在新加坡的表现比校园赛时更加流畅精准。

“这太神奇了！”金发女士摘下传感器手环，兴奋地对同伴说，“它真的捕捉到了我回忆童年时的那种温暖感觉！”

程唯与邓寂交换了一个眼神。那是他们合作数月来培养出的默契，不需要言语，就能读懂对方的想法。邓寂眼中闪烁的光芒比任何赞美都更让程唯满足。

下午三点，评委团来到他们展位。其中一位白发教授在体验后特别询问了技术细节：“这种情感识别算法很独特，你们是如何解决情绪误判问题的？”

邓寂推了推眼镜：“多层神经网络交叉验证。我们收集了超过1200组样本数据来训练模型，将误判率降低到8.3%。”

“但艺术不是精确科学，”程唯自然地接过话题，“所以我们保留了15%的不确定性空间，让体验者有自我解读的余地。”

评委们相□□头。临走时，那位白发教授留下名片：“我在瑞士有个实验室，专门研究艺术与人工智能的结合。毕业后有兴趣可以联系我。”

程唯接过名片，手指微微发抖。六个月前，他还在为毕业作品发愁，现在却收到了国际实验室的邀请。而这一切，都始于他在艺术节上固执地追逐一个冷漠的工程师。

“你应得的。”邓寂轻声说，仿佛读懂了程唯的想法，“你的艺术理念……很独特。”

这种直白的赞美从邓寂口中说出实属罕见，程唯感到脸颊发热：“我们的理念。没有你的技术，这些只是飘在空中的想法。”

邓寂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他表达“感动”的方式。程唯已经学会解读这些细微表情，就像邓寂能读懂他每一个不经意的肢体语言。

展览最后一天，他们获得了“最具创新潜力奖”。领奖台上，程唯看着台下鼓掌的邓寂，他站在角落，像往常一样避开聚光灯，但眼中的骄傲却掩饰不住。那一刻，程唯突然明白了什么是“无法量化的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