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缠绵 第22章 接受

直到傍晚下班，开车回家的路上，殷闵炣回想起中午食堂的那一幕，还是觉得胸口堵得慌，气鼓鼓地捶了一下方向盘。

那个李涟！

绝对绝对没安好心！

那眼神那语气那动作！分明就是对谭秀渝图谋不轨！

谭秀渝那个笨蛋，怎么就对这种明目张胆的觊觎毫无察觉呢？！平时那股聪明劲儿呢？！

中午那顿火药味十足的午饭，简直吃得他胃疼。

殷闵炣看着李涟一次次试图接近谭秀渝，各种献殷勤，他就恨不得掀翻餐桌告诉李涟谭秀渝是他的。但碍于谭秀渝在场，他只能强压着火气，憋得内伤。

好在下午李涟和他们不在同一个实验室区域，眼不见心才稍微静了一点。

整个下午，殷闵炣依旧像块牛皮糖一样粘在谭秀渝身边，但嘴里念叨的内容却完全变了调。从早上的各种问题，变成了苦口婆心、见缝插针的“防狼指南”：

“谭秀渝，你看人不能光看表面，有些人看着热情，其实心思深着呢……”

“吃饭还是得跟信得过的人一起吃，不然影响消化……”

“尤其是那种动不动就凑上来、还爱动手动脚的，最要警惕了！”

谭秀渝前面一直把他这些话当背景噪音处理，左耳进右耳出，全神贯注在自己手头的数据分析上，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直到他准备开始撰写一篇论文的关键结论部分，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时，殷闵炣还在旁边锲而不舍地小声哔哔“总之离那个李涟远点绝对没坏处……”，谭秀渝才终于忍无可忍。

他猛地抬起头，手中的笔“啪”一声轻扣在桌上，面无表情的转向旁边的殷闵炣，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冷意和警告：

“……闭嘴。”

“再说一句废话，就滚出去。”

殷闵炣：“……”

世界瞬间清净了。

殷闵炣一下子被按了静音键，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谭秀渝的样子，后知后觉发现谭秀渝好像生气了。

殷闵炣瞬间怂了，连眼神都霎时变得清澈又无辜，连忙压低声音保证：“我错了！我不说了！你别生气……别赶我出去……” 语气那叫一个乖巧可怜。

谭秀渝冷冷地瞪了他几秒，才重新低下头，拿起笔，继续工作。殷闵炣这下彻底老实了，安安静静地待在旁边，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只用眼神默默地、委屈地偷瞄谭秀渝。

跟谭秀渝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仿佛只是一眨眼，下班的广播声就响彻了研究所。

五点十分，准时下班。

殷闵炣帮着谭秀渝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然后两人一起走出实验室，来到研究所门口。

傍晚的风没有正午那么燥热，但吹过来依然带着暖意。

殷闵炣看着身边准备离开的谭秀渝，一脸不舍，又开始了他每日必备的叮嘱环节：

“明天见谭博士。”

“哦对了，记得好好吃晚饭，别又随便对付！”

“还有晚上别熬太晚写论文了，又不急在这一时，身体最重要。”

“早上起那么早，晚上一定要保证睡眠，好好睡觉，知道吗？”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根本没指望能得到回应，毕竟谭秀渝通常都是无视或者顶多一个“嗯”字。

然而，今天却有些不同。

谭秀渝听着他这些唠叨，眉头微微蹙起，似乎觉得有些烦，但又在那份显而易见的关切中，沉默了几秒。

就在殷闵炣以为他又会像往常一样无视时，却听到谭秀渝在身边淡淡的蹦出一句：

“……知道了。”

殷闵炣正低着头整理并不乱的衣角，试图多拖一会儿，闻声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

谭秀渝居然回应了？！他说“知道了”！

这是不是代表……他听进去了？他...接受关心了？

难以置信让殷闵炣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只会傻傻地看着谭秀渝，眼睛瞪得溜圆。

谭秀渝被他那过于灼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迅速移开视线，避开他的注视，语气依旧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走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朝着公交站的方向走去。

殷闵炣还沉浸在“幸福”里，看着谭秀渝的背影，忙不迭地猛点头，声音都带着飞扬的雀跃，冲着他的背影大声道：

“拜拜！明天见！”

夕阳的余晖将谭秀渝离去的背影拉得很长，似乎也柔和了他周身那股惯有的清冷气息。殷闵炣站在原地，一直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哼着不成调的歌，脚步轻快地走向自己的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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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下午，阳光透过窗户，安静地洒在书桌上。谭秀渝坐在房间里，对着电脑屏幕，专注地琢磨着自己的论文数据，指尖在键盘上偶尔敲击几下。

窗外的小阳台里隐约能看到林媛正弯着腰，兴致勃勃地侍弄着她的“菜园”。

她最近身体好转，精神也好了许多，找到了这点园艺乐趣，整个人都显得更有活力。

“小渝，小渝！你快来看！”林媛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声音里带着雀跃，朝屋里喊道，“角落里我随手丢下的葱头，居然真的冒芽了！你看，绿油油的多喜人！”

谭秀渝从论文中抬起头，透过窗户看向母亲指的那一小点翠绿，又看到母亲脸上那满足而明亮的笑容，唇角不自觉地微微牵动，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母亲的身心都在慢慢地、切实地恢复着。这份认知让他一直紧绷的心弦松弛了不少，感到些许安慰。

但他还是放下手中的事，走到门口，低声叮嘱道：“嗯，看到了。挺好的。不过妈，您也别忙太久，注意休息，累了就进去坐着。”

林媛一听，立刻假装不耐烦地开始“赶人”：“知道啦知道啦！你这孩子，怎么比我还唠叨呢？快去忙你的论文去，妈心里有数！” 她笑着挥挥手，示意儿子赶紧回去。

谭秀瑜看着母亲那副“嫌弃”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只好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回到房间，他靠在房间门口，随手刷了刷手机。

微信毫无动静，谭秀渝看了一眼便关上了手机。

除去殷闵炣那家伙的骚扰和李涟，似乎不会有人联系他，看微信完全是多此一举。

一段时间下来，谭秀渝都习惯了殷闵炣每天几乎定时的信息，不是日常的“吃饭了吗”就是一些他生活里的吐槽，例如“程墨淇那个家伙今天又骂我！”“我哥好几天没回家了，不会是谈恋爱了吧！”，很吵，但很有趣。这几乎成为了谭秀渝平淡生活中的一个调剂。

...或者说，殷闵炣，连带着他的那个世界，都是谭秀渝的调剂。谭秀渝能够通过殷闵炣一些吐槽的只言片语，窥探到殷闵炣的世界。

一个和他的世界天差地别，幸福又喧嚣的世界。

但今天这个置顶联系人倒是很安静，没有来骚扰他。

谭秀渝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些出神，收回目光，重新打开电脑。

算了，不发也好，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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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殷家。

殷闵炣本来计划着周六能不能找个理由去见谭秀渝，但想起对方最近似乎在忙一篇重要的论文，大概率没空理他，只好悻悻作罢。恰好程墨淇这时候打电话来约他出去打球吃饭。

临出发前，他难得在家碰到了似乎刚忙完一个阶段、正在客厅休息的大哥殷逸洲。

殷逸洲穿着家居服，戴着金丝眼镜，正看着平板上的新闻，见他收拾整齐要出门，头也没抬，淡声问了一句：“去哪？”

殷闵炣早就习惯了大哥这种随时随地的“盘问”，老老实实回答：“哦，程墨淇约我出去打球，然后吃个饭。”

殷逸洲闻言，目光从平板上移开，看了他一眼，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指尖在平板边缘轻轻敲了敲，似乎在思考什么。

殷闵炣等了一会儿，有点着急，怕迟到被程墨淇那家伙念叨，催促道：“哥，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啊？再磨蹭要迟到了！”

殷逸洲这才抬起头，表情是一贯的平静无波，语气也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只是做了一个极其自然的决定：“我也去吧。”

“啊？”殷闵炣一愣，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大哥？周末？跟他和程墨淇出去玩儿？这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好吧，有点惊悚。殷闵炣默默揉了揉自己起一身鸡皮疙瘩的手臂。

殷逸洲推了推眼镜，淡定地补充了一句，给出了一个听起来无比正当的理由：“小……程墨淇上次不是说，他有个什么投资方案拿不定主意，想让我帮忙看看分析一下。正好今天有空。”

听到后半句，殷闵炣心里的那点疑虑瞬间打消了。

这就不奇怪了，是为了正事。

他大哥殷逸洲，冷漠无情的工作狂魔，怎么可能是想去玩呢？肯定是程墨淇那小子又去麻烦大哥了，大哥看在是自己铁哥们的面子上才答应帮忙的。

这么一想，一切就合理了。

殷闵炣立刻点头：“哦哦！这样啊！行！那哥你快点换衣服，我等你！”

于是，十分钟后，殷逸洲换上了一身剪裁合体的休闲西装，坐进了殷闵炣那辆颜色扎眼的跑车里。

不知是不是错觉，殷闵炣总觉得他哥今天似乎显得...格外正式，比平时工作更甚。

一坐进殷闵炣的车，殷逸洲那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眉头就几不可察地微微抽搐了一下。

映入眼帘的是亮眼的橙色真皮座椅、闪烁着炫彩灯光的音响控制台、以及各种花里胡哨的卡通挂饰和摆件……整个车厢内部充满了一种与殷逸洲气质格格不入的、过度旺盛的青春活力。

或者说是...骚包气息。

殷逸洲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需要额外氧气来适应这个环境。他系好安全带，目光扫过车内那些浮夸的装饰，久违的、属于兄长的“教导”模式自动开启，声音冷飕飕的：

“殷闵炣。”

“我记得你去年生日，你之前的那辆迈巴赫，是扔了还是送人了？”

“开这种车出去，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审美异于常人？”

“还有这些……”他指了指一个摇头晃脑的皮卡丘摆件，“……几岁了？”

殷闵炣：“……”

他握着方向盘，敢怒不敢言，心里疯狂吐槽：我乐意！要你管！这才叫个性！谁跟你似的，活得像个老古董！

但面上，他只能一脸郁闷地听着，小声嘟囔：“迈巴赫太老气了嘛……这多好看，多有活力……” 声音在自家大哥冰冷的注视下越来越小。

最后，他只好悻悻地发动车子，引擎发出沉闷的轰鸣，载着面色不虞的哥哥，朝着和程墨淇约好的地点驶去。

一路上，殷闵炣都感觉后颈凉飕飕的，仿佛随时会接收到来自副驾的冷眼和训诫。

他忍不住开始怀疑，答应带殷逸洲一起去，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咳咳，炣啊，你没发现你劝诫的的每一句话都好像在讽刺你自己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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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