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到了抛捧花环节,新娘的几个闺蜜已经聚集在一块,言予安看着她们跃跃欲试的样子,好像接的是什么好东西一样,而台下的男人一个个都喜形于色地欣赏着这一切,想到这,她忽然觉得眼前的景象十分恐怖。
本来不关言予安什么事,然而林晗这妮子一有热闹就非得上去凑一凑,她不仅自己要去,还得拉上她倒霉的好朋友言予安。
言予安大惊失色,连连摆手,“别别别,我对婚姻过敏!”
“过哪门子敏!”林晗已经像发了疯的哈士奇一样势不可挡,她拼尽全力无法战胜,被一把拽着起身离席,加入到一众等着接捧花的女眷当中。
言予安直往后稍,趁林晗往前抢位置的时候悄悄来到队伍最边上,身旁半米就是其他客人。
背过去的新娘笑着说:“都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抛咯~”
“3、2、1——”
有时候一个人眼里的幸运,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不幸。
当手捧花被抛向空中的那一霎那,它仿佛化身俾睨众生的神,开始的时候十分受用地听着下面信徒那一声声“给我吧给我吧”无比虔诚、狂热的呐喊,然而突然它注意到在角落里有个低着头的人死一般的寂静,活像一个异教徒。
于是神怒了,这爱与幸运的象征化为一颗精准定位的导弹,嗖的朝着言予安轰炸过来。
感到头顶有个阴影越来越近,言予安发觉大不妙,眼看手捧花要砸自己身上,她急的直接弯腰向一旁闪去。
她一头栽进了宾客席上一位男士的怀里。
即使已经这样壮烈,那束该死的捧花还是重重地砸到她的背上,仿佛佛祖向猴子压下来的五指山,她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现场响起惊呼和笑声。
言予安从散发着忍冬花香的怀抱里抬起头,惊慌抬起鹿眼,撞入一双染着笑意的和煦眼眸,是那样的平和、包容,她望着他好一会,后知后觉才羞窘地站起身道歉。
“没关系,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他看着跟她差不多年纪,约摸是二十出头,但却没有年轻人的浮躁感,颇有那种温润如玉的气质。
她刚想回答,被人拉住胳膊,回头一看何叙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他脸色不大好看,二话不说拉着她就走。
林晗惊了,连忙追出去。
宴会厅大佬云集,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引发什么骚动,新娘家花重金请了知名流行乐队过来表演,伴奏响起,婚礼照常进行。
何叙扯着她走出大厅,守在门外的酒店人员立即热情亲切地迎上前:“女士、先生,需要用休息间吗?”
言予安还想回去看表演,于是抢着说:“不用,谢谢。”
何叙开口:“需要。”
在察言观色这方面酒店人员可谓是训练有素,瞬间就认定何叙为关键客户,将他们一路带入贵宾休息室里,并贴心地替他们关上门。
言予安只觉得莫名其妙,下意识握着门把手一副随时跑路的架势,问:“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是啊,带她来这里干嘛?
这个问题还真把何叙给问住了。
他不知道怎么的,看见她倒那人身上他心里就特别不舒服,但他并不愿意承认这种情感也觉得这样的自己很怪异,他感到很烦很不爽,有种想把眼前的一切都摧毁掉的冲动。
尤其是刚刚让她扑进怀里的那个男人,为什么那么不知好歹地坐在那里,坐在那里的人,又为什么不是......
不是他呢。
言予安站在他面前,好像被他吓到了,可怜兮兮的,看着很无辜。
她很清楚,一般他整这死出就是要发作的前兆,马上该像个活祖宗似的大闹特闹了,就要手搓螺旋丸,使出龙卷风摧毁停车场这样毁天灭地的大招了。
早知道她穿一件防弹衣来。
来吧,毁灭吧,她仿佛宣战一般:“想怎样?”
何叙正在情感的洪流中被不断地冲刷和煽动,一时间已经草木皆兵,慌不择路,顺着她递出的导火索就点着了。
“你往他身上扑什么?”
言予安真想笑,日他大爷的,太是那味儿了。
熟悉的疲惫感渐渐将她包围,这会推门离开肯定会把事情加剧,她习惯地闭上嘴巴,保持沉默找了个地方坐下,准备像以前那样,等他闹完再走。
屁股刚沾上沙发,她猛然惊觉,什么以前?那并不是这一世发生过的事!
其实有时候想想,她就是给他惯的,谁会发疯谁就是大爷吗?那她也发!她要当比大爷还尊贵的太奶奶!
她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破天荒抬高嗓门:“那我差点摔倒的时候你又在干什么呢?!你有上来扶住我吗!你没有吧!”
“我那是往他身上扑吗?你两只眼睛长那么大跟鼻孔出气用的?你就想看到我摔在地上磕个半死你才高兴是不是啊?!”
看他不说话,她又逼近一步,“不说话,想打人了是吧,何大少爷?”
她大声喊出憋了很久的话。
“你真是烦死人了讨厌死了!”
说罢,她压根不理会何叙是何反应,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出。
爽!
林晗正要敲门,就看见言予安神采奕奕、神清气爽地冲了出来,那气势好像刚跟人干完一架似的。
“我老天,你干嘛去了?”
“没事,我们走。”言予安拉起她的手,远离了这个不祥之地。
......
转天又是周一,言予安在家门口穿鞋的时候纠结了十分钟要不要跟老师请假,最终决定照常上学。
她来了,但何叙没来,一整天都没出现在教室里。
不仅是周一,周二、周三和周四一连四天他都没有现身。言予安忍不住转过头看向那空空如也的座位,顿时有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感觉,喜悦之情油然而生。
但是她不敢嘚瑟,因为她深知那个男人的秉性,他定会重振旗鼓、卷土重来。
没关系,她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就算他发动奇袭,她也有办法全身而退。
只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很是难办。
享受了四天的好日子后,又转眼来到了令人更加好心情的周五,这一周她都把自己给吃胖了,周末就老老实实在家啃点苞米,斋戒一下。
下午的时候各个班接到命令要用体活课搞大扫除,他们班有同学从班门口探出脑袋,扯嗓子喊:“言姐,老班喊你拿奖状去。”
“好~”言予安放下扫帚,往班主任办公室走。
她上一层楼,老班办公室在走廊最里面,一路上要经过三个班级,他们也都在各自分配的分担区奋战着,不过有的干的不太仔细,毛毛愣愣的,把水洒的到处都是。
言予安低头看路,小心地避开有水的地方。
走廊窗边,秦骁正拄着根拖把在一旁跟几个哥们浑水摸鱼,突然看见熟悉的身影,用胳膊肘怼了下有些发愣的何叙。
“干什么?”何叙不善地看着他。
秦骁把下巴朝一个方向扬着,“你家言言宝贝。”
何叙顺着看去,果然是言予安。不过她正低着头看路,没有注意到前面混在人群里的他。
“哎,你说说你,这几天明明都来上学了,还故意不见人家,我怎么不知道你原来是这种闷骚。”
“喜欢你的真倒霉,你看,那谁也休学了,这个你又不搭理人家了。”
秦骁在这叭叭的,何叙完全没听,注意力都在言予安身上。这家伙光顾着低头躲水坑,怎么不看着点旁边,笨蛋。
都要经过他了,何叙本来心跳的很快的,这会又堵上了。
刚这么想,门口突然走出一个端着满满一盆水的人,眼看着就要跟言予安撞上,何叙眼疾手快,长臂一伸把她揽到自己这边,水才没有洒她身上。
言予安没料到,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更是两眼一黑。
何叙仔细地瞧着她的脸,竟然从心底生发出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纵容和溺爱的感觉,好像她对他说再多那种狠话他都可以忍受,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其实挺想见她的,但是事儿始终没过去,他感到着急,但多年养成的脾气告诉他他从来就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
言予安弄弄刘海,偷看他一眼,“原来你来上学了呀。”
听她这样说,她肯定是有在意这几天他的缺席,怎么可能不在意呢?她可是会换着花样跟他表白的人。
没有张牙舞爪、剑拔弩张,她又恢复了那样温和可亲的样子,脸比以前看着更软乎乎更好捏了。
为什么要发生那种事,明明才在一起没几天。
何叙正委屈着,言予安已经开始因为这个距离而感到不适,她轻轻地把他推开,扭头继续走自己的路。
仿佛有魔力驱使一样,他不由自主地迈步跟了上去。
敲门声响起,班主任正在品茗,“进。”
见到她亲爱的言同学,她觉得嘴里的茶更香了,然而下一秒又看到了跟在她后面的何叙,一口热茶差不点喷出去。
这是把什么玩意带过来了!
言予安乖乖地站在她的办公桌前,“老师,我来取奖状。”
老班拿出预先准备好的东西,出于老师对学生的关怀,她问何叙:“那你呢?”
“我来陪她取奖状。”
老班点点头,行啊,现在都配上保镖了,不过像这样的人才确实需要保护一下。
“给,拿走吧,还有这个证书什么的。”
言予安笑眯眯,甜甜道:“谢谢老师。”
何叙在一旁看着,又有了之前婚礼上的那种感觉。
这次他承认,是嫉妒,是吃醋,是不甘心,是占有欲。
心中的迷雾散去,他再也不用束手束脚了。
言:战斗!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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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chapter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