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这位是?”李鹤轩走前一步,将齐玉娇斜遮至身后。
门口小厮听得此句,吓得口水直呛了喉咙,忙抬袖笼掩遮咳嗽。
李乾此举无礼,将风月女子揽抱于大庭广众之下也就罢了,竟然还舞到了太子殿下跟前,毫无顾忌。
他怕是并未将这位皇侄放在眼里。
他看着李鹤轩身后探着眼睛瞧他的齐玉娇,笑眯眯道:“一日心上人罢了。”
“一日?”齐玉娇脱口而出,
“皇叔莫开玩笑了,且要吓着我家玉娇了。”李鹤轩抓住齐玉娇的手,将她拉近自己,抬手将李乾迎向了座位上。
而那位曼妙女子也跟着跪坐在了一旁。
李乾还是习惯性地将手抬到了曼妙女子的腰间,来回摩挲着,笑意盈盈地用余光投向齐玉娇那边。
李鹤轩面色有些沉了下来:皇叔这是要做什么?
“皇叔在寺中修行半生,如今也是抵不过俗间俗物啊!”李鹤轩毫不客气地揶揄起来,顺便狠狠刀了一眼那位女子。
“且听闻皇叔已有两位世美绝色,怎么?这么快又腻了?”
李乾“哈哈”大笑:“皇侄还是年轻,经历得少。世间美色虽有绝高之说,但家常小菜与山珍海味,皆为食,皆可食。”
齐玉娇这下看明白了,这就是一个虎狼浪荡之人,毫无皇家威严不说,还当着她的面说这番话,明显就是未将她这位太子妃放在眼里。
“哈!原来皇叔是如此贪食之人,该是在寺中憋坏了吧!”
李乾脸色一变,手中的劲也大了一些,旁边曼妙女子“哎哟”了一声。李鹤轩“噗嗤”一笑,也将齐玉娇揽过来道:“阿娇果然顶顶聪明,这都是被你瞧出来了。不过你放心——”
李鹤轩呷了一口茶,忍不住笑地道:“我可与皇叔不同。正如家常小菜与山珍海味不同矣,你且放心吃我这山珍海味罢!会不会吃腻,你自己还不知道么。”
说完齐玉娇一阵脸红,可转念一想:话虽糙,但这不正是说面前这位八王爷就是家常小菜嘛,怎能和太子这样的山珍海味相比。
而且,李鹤轩亦给足了她面子。是她吃他这道山珍海味,他是被吃的那个!她是她的主子。
她斜着眼瞟了过去:对眼前此种人,不必客气,不必礼数。
他又何尝给他们礼数了?
“对啊对啊,我还是喜欢吃山珍海味些!”齐玉娇涨红着脸也要硬着脖子将这话回了出去。
谁怕谁啊!
可对面的李乾面上依然盈着笑,似乎也没恼,反倒是一旁的女子开始有些不自在了。
不知是被捏疼了,还是她觉得自己陪在王爷身边,本该有些脸面的,却不承想半点没捞着。这位太子果然如坊间所说,桀骜不驯,野性十足。
她又打量起齐玉娇来,这是何等的好命啊,能嫁给这么俊美的太子,还如此周全地被太子呵护着。她又想起王爷在床榻上的奇诡行事来,心中难免一阵悲凉心怵。
李鹤轩虽说并未将李乾放在眼里,但也并不是完全无视他。以他的精灵头脑,也断不会放松警惕。此时此刻,袁氏大衰,李乾还俗,一切都太刚刚好。
他招呼小厮给大家添茶,不经意提起牢中的徐世隐:“皇叔,可有去探望过徐世隐?听闻先前你们二人一同在长青寺修行,也算交好。”
“去啊!自然是去了的!”李乾深叹一口气:“我说侄儿啊,你的手段了得啊!听其诉你不允其速死,将毒置于每日饭菜之中,想让他同体会齐王之苦。这……皇叔着实是没想到。”
“怎么?皇叔觉得不该?”李鹤轩问,
“自然不是,徐世隐犯下滔天大罪,当真是该死。本王念及其亦曾于古灯前面佛向善,昨日便带上美酒净食予他,谁知他今晨暴毙于狱中,想必是忏悔至诚,菩萨不忍其受苦,早早叫他投胎重新做人去了吧。”
“什么?暴毙?”李鹤轩跳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今晨呐!怎么?我以为吾侄早已知晓,才如此问我的呢!”李乾仰着脸看向李鹤轩,脸上依然一副笑盈盈的模样。
徐世隐早已不与他同心,又知晓他那么多的秘密,他不但不会救他,还巴不得他早死狱中。可当他派人打探消息时才发现,这位玩性太子,竟然还不想他那么早死。
那怎么能行!
人不死,嘴巴就是活的。难保哪一天他为了活命,什么都说出来。
既然是弃子,那就弃得彻底一些吧。
虽然是因为他去送食,徐世隐才暴毙的,可一个被打入死牢的必死之人,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干系。也并不会有人太在意许多。
宫中,已无人关心他的死活。
就连皇后都自身难保,玥阳公主也早已与他撇清干系。他小小出手,为皇室除害罢了。
他知道李鹤轩反应会很大,今日偶遇,正正好好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他也想看看这位太子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可李鹤轩并不是焦急,也并没有恼怒,他只是……事发突然的惊讶罢了。
他自然不会相信李乾的这番鬼话,双方心知肚明地知道,这就是李乾要徐世隐死,且他明目张胆地做了,还跑到了他跟前来说。
李鹤轩惊讶过后,先是看了齐玉娇一眼,在齐玉娇的眼里,他没有看到一丝痛苦,他才放下心来。
齐玉娇也握住了他的手。
李鹤轩轻“哼”一声,又坐了下来:“侄儿这几日与太子妃在宫外散心,又怎会知道今晨之事。”
他缓了缓脸色,将另一只手也覆在了齐玉娇的手上:“是侄儿私心,想折磨他久些。还是皇叔心善,如此送他一程也好。”
“哎,怎说是我送他一程呢!我不过是念其苦,送了他些美酒饭菜罢了。”
“啊,侄儿说的也是这个意思。”
李鹤轩干笑两声:“死了便死了罢!确实也没必要再留着了,反而还有损皇家颜面,这背后的脏事,且多着呢!是吧?皇叔?”
李乾不接他的话,一双三角鹰眼闪着邪光,正视前方默默喝起了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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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萬花楼里出来,齐玉娇以为李鹤轩会马上回宫,可李鹤轩却似乎无事发生般,又带着她去逛了西市,采买了好些花草树木,吩咐宫强都种栽到他们的院子里。
当天晚上他们又一起涮了铜锅,连麻子都被喊了过来,简直是好不热闹。
白日里在萬花楼的事,也就如此在齐玉娇的心里烟消云散了。
麻子穿回了他在鬼市的那一套西域服饰,照样剔着牙跷着腿,俨然一副立了大功的模样。无他,今日他带来了一位速客:鬼市十九幺。
十九幺也称十九爷。当初他们第一次入鬼市,便是这位十九爷来送的印子。
今日的十九爷已不是小童模样,而是一位大约二九模样的年轻人。
李鹤轩与他相谈甚欢,概是因为年纪相仿,几巡酒后便开始勾肩搭背了起来:“十九爷莫客气,在这里,没有什么太子,只有好兄弟——”
“啊,还有你们的好嫂子。”李鹤轩在接过齐玉娇的白眼后,忙补了一句。
要说齐玉娇也是从小把自己当男娃养的,就喜欢与这些硬汉们凑在一起。要是李鹤轩将她当作女子般对待,她还不高兴咧。
特别是在这样的江湖场合中。
她也是相当愉悦。总算是有点宫外自在的样子了。
今日宫强喝得也不少,身子已经开始歪搭在桌上,这让他痛快得像回到了草原上一样。虽然红玉在旁,他也没有刻意,他不在乎,他也想让红玉看看他们真男人的模样。
十九爷一开始还是有些拘束的,但是看着麻子那模样,再看看眼前的几位同龄,慢慢地也就放了开来。
“太子殿下如此豪情,十九又怎会客气。十九甚至还很羡慕呢!麻子老弟!今日能与太子殿下结缘,多亏得你,来,我敬你一杯!”
麻子嘴里嚼着肉,端起大碗一饮而尽,抹抹嘴道:“都是缘分!这何曾想,何曾想啊!一切都是缘分嘛!”
“你看,我与太子殿下几个打小在西域鬼混,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又能一起混到京都来嘛!而今,还都入了天家,这谁能想得到嘛!”
“什么天家不天家的!”李鹤轩打断道,“咱不兴这个,不过是换个地方耍罢了!”
齐玉娇听得心意开怀:“对!哪有什么天家,我与鹤轩虽因此结为夫妻,但也从未将此当作甚荣耀,反倒是还曾有些烦恼。如今好了,守得云开见月明,来!我也敬你们几个!”
“来来来!”李鹤轩一双浓目闪着烁烁亮光,俊朗的脸越喝越白,自在得就像天上飞翔的雄鹰。那双矫健的双臂在席间挥舞,好一个青春男子。
齐玉娇发觉自己爱极了他的样子。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怎么会满是嫌弃。她当真是曾经瞎了。
好在,这么美好的他,如今是她的。这么独一无二的男子,被她抓住了。
满京都城里,也只有她齐玉娇才能配得上李鹤轩!
她是京都的风,他是西域的野马,他们相缠相伴,在这天下纵情驰骋。
桌上开始唱起北疆小曲,壮汉麻子掀起长袍,步入厅中踏步起舞,不一会儿李鹤轩和宫强也加入了他,三位来自西域的年轻人以此怀念远方。
十九幺感慨激昂,像是加入了什么伟大的阵营之中,胸腔起伏不已。
酒席至鸡鸣才散。
齐玉娇吩咐下人将他们各自扶入宅邸客房歇憩,最后自己却被李鹤轩一个横抱托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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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9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