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电梯门开启,这里是总署大楼最高层,从落地窗可俯瞰整个联盟。
黑色皮鞋踩在地毯上,一路几乎听不见响动,直抵走廊尽头的那扇门。
严寻昼摁响门铃,未过一秒,门锁已自动开启,缓缓露出里面的景象。
空空荡荡的办公室,只在中央摆了一张单薄桌椅。陈冕此时早换下了任务的乔装,一身联盟深色制服挺括有型,裤管包裹小腿杀入皮靴,脚尖随着翘起的二郎腿扬出弧度,直指门外的男人。
“严队长,让我好等啊。”
严寻昼开门见山:“我需要知道你等我的理由,以及关于我弟弟的所有事。”
停顿几秒,他又补充:“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关系的?”
在他背后,办公室的门又自动关闭,将一切隔绝。
钱无绣没有背景没有人脉,甚至实力都还没来得及展现,陈冕在此时拉钱无绣入伙,一定不会只为了他本人。
否则成本与回报无法相配。
除非从一开始,她的目标就不止钱无绣。
至于她是怎么说服钱无绣的,严寻昼猜测,是白虹窟那把枪。
原本根本不存在的枪,有人却变戏法似的拿出来给了钱无绣,让他回来救场。
那天两个人还说了什么?
这些都是目前横亘在他和钱无绣之间的问题,现在需要一个一个抛出来,解决干净。他不在乎联盟究竟姓陈还是姓文,只在乎那一个人。对方想要他的支持,就先得摆出该有的态度。
陈冕很玩味地问:“你们关系……你指兄弟,还是情人?”
她不给严寻昼回答的机会:“我不止知道你们的关系,还知道他被严送山藏在家里十几年是为什么、你这么多年自己独队又是在调查什么。我把这些都告诉了钱无绣,他很聪明,明白我想做什么,所以我给了他一把枪。”
说到这,她话风陡然一转:“不过以上都不是很重要……我的意思是,严送山当年的死,我也略知一二。这十之一二,或许正是你还没有查到的,严队长,有些话不需要我明说了吧?”
指关节叩击桌案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感,彰示主人的好心情。
严寻昼直视前方坐着的女人。波浪假发摘下,浓妆卸去,她就这么梳着利落的高马尾,唇色淡淡,却无形中释放威压。
那把枪是橄榄枝,钱无绣抓住了机会,并且递给了他。然后他用那把枪杀死了真正的尤柘,这才拿到入场券。
如果尤柘没死,陈冕不会继续拉拢二人成为盟友。没有实力的人没有利用价值。联盟如此,联盟长亦是。
钱无绣从她这知道了当年爆炸的不同寻常,毫无疑问是要和自己走上同一条路的。而现在她又要把更多的信息摆出来……
严寻昼挑眉:“你是准备告诉我,当年的爆炸和文坚白有关。”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果严寻昼的复仇对象和联盟长的目标一致,结盟就很容易达成。
“是,”陈冕很干脆,“联盟长这个位置,很多事知道的比你多,但也更无力。既然大家都想要同一个人死,为什么不合作?关于你父亲的事,我猜你已经查到犀城了。”
“对。”
“恐怕不止我猜到了,你的动作瞒不过文坚白,他在联盟快要只手遮天,如果你不出招,就等着他哪天腾出空碾死你吧。据我所知,你父亲当年在犀城出事,是因为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他知道了文坚白的秘密。”
秘密?
一个只手遮天的人……不对,那个时候,联盟长被架空的还没有这么严重。
当时的联盟长还不是陈冕,文坚白也没有坐到如今的位置。
所以这个秘密,是文坚白后来能够走到最高处的关键。
陈冕继续道:“他在犀城研制一样东西,你的父亲执行任务时碰巧发现了一点无关紧要的线索。他了解你父亲是什么人,也清楚永绝后患的道理,所以严送山大概还没明白自己发现了什么,就被他灭口。这么说吧,十几年前犀城的那场战争你就算不记得也应该听严送山提过,我因为当时的参与以及近年带领犀城重建,在上一届联盟长选举投票中以一丁点儿微弱优势压过文坚白。但利益面前,犀城一文不值,文坚白很快靠着那个研究出的东西挖我墙角,而我没有把握靠自己处理他。”
严寻昼思索片刻:“他研究的东西,是一种药?”
当初查到犀城,除了父亲曾经去过,最主要还有两点——钱无绣任务上的那家科技制药公司,和与这家公司合作过的何先生。
如果背后是文坚白,那只能说明他在研制什么新药。
“对,具体我也没有更多消息,但可以肯定,和提高人的能力有关。最近联盟的杀手排行榜,无论是单人积分榜还是队伍排名榜,都能说的上天翻地覆、混乱不堪,自然情况下怎么可能有这种局面?排名起伏变化毫无预兆与趋势。今天回去你也可以自己关注,看看我说的是真是假——顺便记住那些排名剧烈波动的人的长相。”
“这药会影响人的面部特征?”严寻昼接话。
陈冕一打响指:“聪明。从我目前观察来看是这样的,不过时间太短,还没得到准确印证。”
何先生,科技制药公司,白虹窟……这全都和文坚白有关。
但也全都和钱无绣有关。
严寻昼眉头紧锁:“文坚白盯上钱无绣了?”
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你弟弟是爆炸的幸存者,文坚白不知道他记忆断片,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从发现人没死开始,就一直想试探你弟弟究竟知道多少,杀林河那次恐怕已经确认过了,至于怎么做的,我暂时没有头绪。”
但科技制药公司是他的,为什么会允许钱无绣杀了自己人?
除非……是在铲除异己。
读懂严寻昼的眼神,陈冕无奈道:“林河是我安排的人,被他怀疑了,所以林河必须死,还得死在他眼皮子底下,我救不回来。
顿了顿,她又自嘲:“尤柘那句鬼话怎么说来着?想要得到生命,必须献出生命。为了更多人的命,只能牺牲一个林河。”
严寻昼发现了什么:“所以其实这一切都是你早就察觉并且插手其中,从什么时候开始?何先生?”
“早了,那个任务你俩撞上纯粹是巧合。科技制药是文坚白安排的,但我的人也有参与,白虹窟是我想知道尤柘究竟在山里搞什么,了解情况。果不其然,那个邪门的尤柘就是他用来骗人的,他很缺人,一直在杀人,这肯定和药脱不了关系。”
该聊的都开诚布公谈干净,陈冕刚准备开口,就见对方若有所思:“你前面提到、情人,赵……钱无绣的队伍里还有你的人?
联盟大部分人都还不认识钱无绣,更不知道他俩关系亲疏。少部分人如刀疤脸一类认识但不熟,只知道他俩是兄弟。再了解内情的,只可能是钱无绣的队友了。
陈冕笑而不语。
好吧,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反正现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最后一个问题,林河的死你的人也有参与又是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门毫无征兆被敲响,陈冕手上还没触碰到开门的指令,人就已经闯了进来。
破门而入的男生高声喊到:“姐!”
严寻昼挑眉,不着痕迹地挪开原本已经摸上腰间枪夹的手:“联盟长,第一次听说你也有个弟弟。”怪不得有进入这间办公室的权限。
来人路过严寻昼时上下打量他一眼,随即兴奋地询问陈冕:“姐,今天可以讨债了吗?”
讨债?
这人欢脱得不像联盟内部人员,但这张脸……
不等两人反应,男生自顾自向严寻昼伸出手:“杀林叔的时候,你弟着急放倒我,害我手机被摔坏了,你不帮忙赔吗?”
夫债夫偿,天经地义啊。
太熟悉了,严寻昼脑海浮现那天钱无绣上车时的脸。
见对方一动不动,男生主动去抓严寻昼垂落在身侧的手,草草一握:“我叫陈袖,很高兴认识你,严寻昼队长。”
陈冕此刻也走到两人旁边凑热闹:“严队,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你现在和弟弟什么情况啊?想到他,你记起的都是些什么?”
是什么。
是黄昏下波涛起伏的黑纱,还是那一晚的血液融合。
严寻昼喉头一滚:“抱歉,告知我的私事应该不在合作义务范围内。”
*
大楼另一侧,文坚白站在阴影中把玩手上的珠串。
“老大,那个新队长怎么办?”
新队长啊……
文坚白眯起眼睛,远眺窗外的无尽黄沙。
“那天小朋友在办公室门口没认出你,说明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我本来想放过他的,毕竟是可塑之才啊……活下来,为我所用,多么好的选择。”
可惜,他走岔了路,站错了队。
“想办法把那两兄弟杀了吧,反正死了实体也能发挥点作用。”
修过了
下一章小甜饼
还有两三章完结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讨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