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时候,席寞在下面吃早餐,桂花姨见阮平遥迟迟不下来吃还以为又睡懒觉了,想着上去叫人,没想到刚上去一会又下来了。
她站在席寞的旁边,说:“房间反锁了。”
席寞不以为然,说:“不用管她,饿了就会下来的。”
桂花姨本以为他会有所关切,却没想到一反常态地冷淡,不禁有些惊诧地看了他一眼。
席寞吃了早餐之后刚打算要出门,就被桂花姨给叫住了,说是阮平遥有可能吃了酒心巧克力过敏了,因为前段时间她看见阮平遥带回来。
席寞一听,果断说:“去拿备用钥匙。”
桂花姨连忙去找,但还没走就被叫住了。
“等等。”席寞补充一句:“过敏药也拿来。”
“好。”
门开之后,席寞走过去,就看到躺在床上的人,身上过敏的特征十分明显,但还好,与上次相比症状并不是那么严重。
喂了过敏药之后阮平遥的情况才渐渐好了点,桂花姨见状问她,说:“你是不是从了酒心巧克力?”
阮平遥不解地说:“什么酒心巧克力?”
桂花姨说:“你上次不是拿了一盒酒心巧克力回来吗?不然的话怎么好端端又过敏了。”
阮平遥伸手打开了旁边的柜子的抽屉,里面的酒心巧克力完好无损,桂花姨纳闷了,说:“那你吃什么了?难道你除了酒精过敏还有别的过敏原?”
阮平遥笑着看向旁边无声的人 ,有些明知故问地说:“我也不知道我吃什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就过敏了呢?”
桂花姨只当她可能是不小心吃错东西了,也就没追究,而是下去给她备点吃的。
席寞见她没什么事也就准备出门,叮嘱了几句便要起身,却不料一双手拉住了他,只见阮平遥双手往后撑着,然后仰头一脸可怜样地看着他。
席寞低头看向揪住自己衣袖的手,随后抬眼看向人,目光带着冰寒,阮平遥却不怕他,而是坐在床上把身上的睡衣给脱掉了,她睡觉习惯了不穿内衣,于是就这样毫无遮挡地露出一片泛红起疹子的皮肤说:“帮我涂。”
她的这份莽撞让席寞下意识撇开眼,他背过身,斥责:“穿好衣服。”
阮平遥只觉得衣服碍眼,因为她身上很痒,手不断地抓着,但越抓越烦躁,她忍不住发脾气,把床上的东西丢得到处都是,最后见席寞不理她,于是趴在床上装模作样地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控诉着自己可怜:“我就知道,我是没人疼没人爱没人要的,爸爸妈妈是这样也就算了,现在连你也这样,我.....呜呜呜,干脆都不要管我,也不用给我吃什么过敏药,直接等我过敏窒息就好了,免得受到这样的折磨,又痒又难受,简直是生不如死.........”
她声泪俱下地说出这些话,让一旁的人有些动容,他看向趴在被子上哭的人,因着正面深陷于被子里,只看得到光裸的后背。
那后背上同样起了密密麻麻的小疹子,因她的情绪起伏大从而看起来很严重。
阮平遥正趴在被子上哭呢,突然背上一阵凉意,棉签上沾着药膏落在她的皮肤上让她一怔,她忍不住起身却被人摁住:“别动。”
冰凉的药膏舒缓了后背瘙痒感,但也限于此,阮平是全身,在他擦的同时自己的手也在抓着其他地方的皮肤,比如脖子,手臂,甚至是胸部位......
那种感觉如热锅上的蚂蚁,让她无暇顾及到别的,她还留着指甲,指甲上涂着五颜六色毫无顾忌地抓着皮肤,没一会就出现了一条条的抓痕,甚至还会抓已经上好药的后背处,药膏涂抹在后背其实也只是刚开始好点,冰冰凉凉的,但后面药效过了还不如手挠的效果好。
饶是席寞再三制止她也不听,而是走火入魔般地挠着,尽管席寞知道她很爱美,所以搬出了她再这样挠下去皮肤夏天就不用穿裙子背心之类的衣服了,可阮平遥这节骨眼上哪里还在乎这些,她整个人都要因为这个该死的过敏而恨不得自己是千手观音,每个部位都能挠她个七七四十九下才好。
原本席寞是不想多管的,只想上完药之后就出去了,但是她的手总是乱动捣乱不给人省心,甚至那长长的指甲还差点把他抓了,再这样下去不管吃多少过敏药和涂多少东西都无济于事,干脆就把她那双不听话的手给绑起来了。
“你干嘛,松开我,我痒!”
阮平遥没想到自己双手被他绑住,原本忙得手忙脚乱的突然停止了,但体内即燥热又骚痒,没了工具她只能像个小虫子一样在被子上沽涌,腿蹭来蹭去的来缓解,但效果甚微,于是她就卖惨想让席寞给她松绑。
“求求你了,给我松开吧,我保证,我保证不挠了。”
席寞无动于衷。
她见状又切换了另外一种模式,嚎啕大哭了起来:“呜呜呜,我怎么那么惨啊,都过敏了还绑着我,还把我的手绑得那么紧,我不会因为血液不循环而死掉吧?那这样的话你就是杀人凶手!呜呜呜.......”
席寞看她哭得雷点大雨点小的,光打雷不下雨,也不理会。
阮平遥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她挣扎着就要翻身起来,但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气压制着她沽涌了好一会连个面都翻不了,光耗费了力气,她气不过了大骂了起来:“你走开,我不要你涂药,我自己涂,要不是因为你,我至于这样吗?你就是报复,你报复我亲了你.......呜...”
话音刚落,嘴就被人捂上了,阮平遥的声音被一只大手隔绝了下来,等人安静下来后,他才松手。
阮平遥刚刚都快差点缺氧了,现在她只想大口大口呼吸着。
席寞捏起她下巴,眼里没有一丝柔情,“还乱说吗?要是还想体验,我不介意继续。”
阮平遥不知道自己那句话惹到了他,因为在她看来每句话都是事实没有一点是乱说的,她只觉得刚刚他差点要憋死她,而且那种屈辱感太强烈了 。
她也不是那种没骨气的人,况且她赌他不敢,“好啊,谁怕谁,但我哪句话说错了?我亲你也就亲了,我大方承认,可是你呢,你不也很享受吗?在这个事情上,指不定谁占谁便宜呢?你就是个刚做不敢当的懦夫,我不就是喜欢你吗?有这么难以启齿吗?昨晚你也没有拒绝不是吗?”
席寞本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想法瞬间被她撕碎,那一层窗户纸彻底被捅破,他怔怔仰起头望向天花板上的吊灯迟迟没有说话。
阮平遥本来还想继续说的,但是却见他这样,心不由地揪了一下,难道自己真的这么见不得人,对于‘喜欢他’的这件事来说,真的带给他那么大的困扰吗?
见安静了下来,席寞有些意外地看向她,却见她的神情布满低落与哀伤,见惯了她脸上常驻的笑容,此刻这般的情景倒是让他不是滋味。
他轻叹一声,拿起手上的棉签再次蘸上药膏给她涂抹 ,试图翻篇。
可是他却忘记了阮平遥是出了名的记仇还爱无理取闹,她大吼他一句:“别碰我!”
席寞的手顿了顿。
“你铁石心肠,你无情无义,你去见你李小姐吧,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你们生生世世不分离吧。”阮平遥喋喋不休地说着,劈里啪啦一顿阳奉阴违。
这让席寞没好气地笑了,说:“你没头没脑的在说什么呢?什么李小姐?”
阮平遥却觉得他的反驳很苍白,而且他也没有是在反驳!这让她更加生气,“没有李小姐,也会有孙小姐,总之就没有阮小姐的份,轮不到我阮平遥。”
席寞的手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胳膊,疼得阮平遥鬼哭狼嚎的叫了起来,可却没有得到他一点怜惜,反而还得到一巴掌在胳膊上,“再乱说一个试试。”
阮平遥却没有反应出来哪里不对劲,还很气愤被他这样欺负,太没有尊严了,她当即就要反击,却不料她是司马昭之心,嘴上功夫了得,虽然说求饶了,但是暗地里却是蓄势待发就要反扑,只见她身体慢慢地弓起,腿部折叠,用膝盖发力,脚底板保持着定力,虽然双手被绑在后面,但依然不妨碍她匍匐前行的精神状态。
身后坐在的人装作不知,尽心尽力地给她涂药。
“我一定要把你骑在脚下,席寞你太欺负人了,我一定要报仇!”等到阮平遥觉得时机合适的时候,她蓄力站起来,刚要转身想要狠狠地踹他一脚的时候,却被他把西装外套扬起丢在她的头顶上,顿时蒙住了她的视线,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反手摁倒在地上,幸亏床上的柔软,不然的话她一定摔得头破血流。
但她还是被吓了一跳,捂着脸没忍住‘哎呦’了一声,腿上被狠狠地压制住根本动弹不了,她无法想象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惨状,简直就是席寞的手下败将!
她现在整个身体是向前跪倒叩拜在被子里的姿势,跪的姿势还是那种日式的,非常的不舒服,她忍不住叫唤了起来。
“哎呦,疼疼疼,我一定骨折了,救命啊,我要死了,这里有人杀人啦....”
她试图激起席寞的注意,却不料人家早坐在一旁看戏了起来。
阮平遥怒不可遏啊,这独角戏是唱不下去了。
席寞一只手拿着药膏一只手握着棉签,以半蹲的姿势压着她的双腿,胜利者的姿态问话:“服不服?”
“服了,服了。”
“我这是欺负你吗?”
“没有没有,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怎么会欺负我呢?”
“那我怎么听到.....”
“没有没有,乱说的乱说的。”
“还报仇吗?”
“不报仇只报恩,报仇,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呢?”
难得席寞来了兴致干脆就陪她玩吧,不过阮平遥却不是这样觉得,她现在腿都要麻死了,而且身上的痒状还在,刚刚又弄了一身汗,汗水途径每个被她挠过的伤口对于她来说都是一次折磨。
而且刚刚他的西装外套还把她身体给裹住,两条袖子被系在后面,像个围裙,她有点后悔刚刚没听他的话忍住不要动手,现在真的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所以现在她捡着什么好听的话都不要钱地丢给他,只想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更何况有韩信□□受辱的事例在前,她这个毛毛雨。
在阮平遥不停地‘哎呦’之声以及不要钱的好话,加上求饶之外,终于迎来了胜利的曙光,席寞把她的腿拉直让她趴好,终于放松了她的整个身躯。
席寞听她胡言乱语心烦,“还能不能好好涂药?”
见她终于安分了点,也就开始继续涂,后背上的工程差不多完成,接着就是后颈,手臂,腿部分,不过席寞不想那么麻烦,于是打算只涂了后颈就行了,剩下的让她自己涂。
正在专心涂抹之中,却不知一位杀手正在暗地里准备着第二次反击,阮平遥丝毫不觉得自己要反扑的行为怎么样,甚至她还佩服自己能屈能伸!
席寞涂完要正要起身丢掉手里的棉签时,忽然眼前一道快影闪过,措不及防地被推到在床上,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阮平遥的整个人就已经坐在他身上,双手抱着胸,脸上扭曲又得意的表情,像是在嘲笑着他此时的狼狈。
阮平遥俯身趴在席寞的胸膛上,与他脸贴着脸,声音轻狂又无礼,“亲我一个就起来。”
“起来。”席寞的语气有些生硬,显然是不打算理会她的恶趣味。
“我不!”阮平遥双手环住他的颈部,耍起了小性子:“你不亲那就别想出去。”
说着又抱紧他,傻笑了一下,“不过我也不介意你这样带我出门。”
“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吗?”他说着就要把狗皮膏药似的人从身上剥开,阮平遥见不敌于是就威胁:“你不亲那我就每天过敏,你试试看。”
没有听到他回答,阮平遥忍不住去看他,见他脸色出奇的平静,他无比冷静地嗯了一声,“你可以试试,反正难受的不是我,身体是你的,既然你不爱惜,那就随你。”
阮平遥虽然是个典型的不撞南墙不回头,但前提得看这个南墙有没有人阻拦,有的话她果断撞,她就喜欢唱反调,但目前席寞的态度倒是让她迟疑了起来,身上的过敏反应瞬间把她拉回现实,她手没忍住又挠了起来,其实过敏还真挺折磨人的,要是每天这样的话,她不得掉层皮。
她不是好赖不分的人,但是她也不想就这么算了,但阮平遥是何许人也,鬼点子最多,眼神中很快显露出狡黠的一面,她捧着他的脸,闭着眼猛地吻了上去。
阮平遥的吻技着实拙劣,只知道硬生生地往上怼,笨拙又羞涩,蜻蜓点水之后就松开了他,然后满足地笑了,“我给你亲回了,一人一次”,这像是在讨论一个玩玩具的次数,她轻率的样子让人又气又好笑,殊不知她自己现在这样的糗态有多么鲜明。
等她睁眼时,才发现席寞正含笑看着自己,视线往下移,原来刚刚的吻被他的手掌心替代了,她亲的是他的掌心。
阮平遥顿时脸垮起来就要扒开他的手,但没等她凑过去,席寞就一把巴掌摁住她的脸,随即将她扯下来,没有任何的温柔可言,把她重重地推到在床上。
“阮平遥,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以至于都忘记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这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她,可以看出来这次是真的惹到他了,阮平遥刚要因为被他戏耍而要发火的气焰瞬间熄灭下来,气势也低了起来。
阮平遥低头咬唇不敢说一句话,但手一直在挠着身体,眼看她越挠越不可控,把白嫩的皮肤都挠出就条血痕了,他想看不见都难。
两人都没有说话,沉默的气氛像是在赌气,阮平遥委屈的样子更像是受害方,席寞做不到冷眼旁观,不想让她把自己挠成小花猫于是重重地拍开了她的手,“去泡药浴,泡了会好很多。”
阮平遥惊讶地抬起头刚好对上他的眼睛,她站到床上与他并齐,身上还绑着他的西装外套,看起来与屠夫无异,席寞撇开脸,嘴角微微上扬。
“那我们说好了,都不许生气了好不好。”阮平遥这语气像是在哄三岁小孩,生怕他生气不理她。
席寞却低头去寻找刚刚要放好的棉签和药膏,丝毫没有接茬的意思,他把棉签丢在垃圾桶里,然后把药膏放回原位,叮嘱了几句便要出去。
阮平遥急忙叫住他,却只看到一道消失的背影,她低下头看着包裹自己身体的外套傻傻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