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出差,接连几天的商务洽谈和实地考察,许婧柯是实打实地忙碌。与她同行的孟见弦则轻松得多,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当地闲逛游玩,体验风土人情,乐得清闲。
这天,许婧柯结束最后一场会见,合作方负责人亲自送她到酒店门口,临别时,对方的女助理递上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不是什么名贵的礼品,而是充满了当地民族特色的手工纸艺。
“许总,一点小心意,这是我们这里的传统手工制品,不成敬意。”对方态度诚恳。
许婧柯接过,道了声谢。回到套房,她随手将那个色彩斑斓、风格花哨的礼盒放在客厅茶几上。
孟见弦正窝在沙发里刷手机,看到她回来,抬了抬眼,目光落在那个显眼的礼盒上。
“这什么?风格跟你不太搭啊。”那礼盒上的图案繁复艳丽,确实不是许婧柯一贯的审美。
“合作方送的,当地特产。”许婧柯脱下外套,松了松脖颈,“手工做的,图个心意。”
“你不要?”孟见弦来了点兴趣。
“你喜欢就拿去。”许婧柯无所谓地说道,转身走向卧室,准备换身衣服。
孟见弦拿起那个礼盒,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对镶嵌着彩色羽毛和珍珠的手链,充满异域风情。她拿出手机,对着手链拍了张照片,然后点开微信,找到那个被她备注为“贺岸崎”的联系人,发送了过去。
紧接着,她按住语音键,“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哦。”
贺岸崎秒回,直接弹来了视频通话请求。
孟见弦切换上极具欺骗性的温柔笑容,接通了视频。屏幕那端,出现一个十**岁的男孩,五官精致得如同混血模特,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穿着篮球背心,头发汗湿,背景似乎是某个室内篮球场。
他喘着气,亲昵道:“礼物是你亲自给我挑选的吗?”
孟见弦面不改色,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不是买的,是我亲手给你做的。跟当地一个老手艺人学了大半天呢,这羽毛粘得还是歪歪扭扭的。我笨手笨脚的,都没做好。”她神色有些懊恼。
男孩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仿佛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连忙安慰道:“你做的就是最好的。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孟见弦哄着他:“快了快了,再等两天就回去。在家要乖乖的,按时吃饭。”
“你不在,我每天都睡不好。”男孩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委屈。
“再坚持一下,回去给你做更多好吃的。”孟见弦又温言软语地哄了几句,才终于挂断了视频通话。
视频一挂断,她长长地吁了口气。
许婧柯从卧室门口走出来,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你儿子是不是有点分离焦虑?”
孟见弦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跟没断奶的孩子似的。”
所有公务终于处理完毕,许婧柯拨通了小竹的电话。
“订回程机票,要最快的一班。”
小竹查询机票信息,回道:“许总,最近的航班在今天下午五点起飞,晚上九点多落地。明天上午十点还有一班,您看……”
“订今天的。”许婧柯抬腕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许总,您这边结束再到机场,时间可能会比较赶。”小竹提醒道。
“没事,就订五点的,尽快把行程发给我。”
孟见弦趿拉着拖鞋走过来,“这么急着赶回去?”
许婧柯快速收拾着随身行李,头也不抬地回答:“俞飞朔今天话剧首演。”
孟见弦:“……”
她沉默了好几秒,缓缓说道:“...你是不是有分离焦虑?”
许婧柯拉上行李箱拉链,“我回去验收一下排练成果。”
“难得摆脱我家那个粘人精,我才不想那么早回去呢。你先回去吧,我就跟贺岸崎说你有急事先走了,我明天再回。”
“好,你一个人注意安全。”许婧柯提着行李箱,风风火火地离开了酒店。
孟见弦在她背后吐槽:“魔怔了。”
一路风驰电掣,赶到机场,通过VIP通道,终于在舱门关闭前一刻登上了飞机。漫长的飞行时间,许婧柯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目养神,偶尔看向舷窗外沉沉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落地时,小竹早已安排好一切。许婧柯将行李箱交给她,自己则坐上了另一辆等候在机场的车。
“去城市剧院。”她对司机吩咐道。
车子融入都市脉络,向着剧院方向疾驰。抵达剧院时,演出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许婧柯悄无声息地进入剧场,在一个不起眼却视野极佳的角落位置坐下。
舞台上,灯光聚焦。
故事背景设定在民国时期。俞飞朔扮演的是一位留洋归来的读书人,穿着西装,戴着那个时代的圆框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满口西方的“自由”、“平等”、“文明”,抨击旧社会的包办婚姻,追求自由恋爱。
然而,此刻他正对着舞台上扮演他恋人的女演员大发脾气,原因是他希望恋人婚后能够辞去报馆的工作,安心在家相夫教子。
“蕙兰,你一个女子,整日在外抛头露面,成何体统?”俞飞朔操着一口文绉绉却难掩大男子主义的腔调,“我如今学成归国,前途无量,难道还养不起你吗?你只需在家料理家务,伺候好我和父母,这才是你的本分!”
他演得极好,将那个表面接受新思想,内里却依旧被封建余毒浸透的伪君子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女性独立人格的轻视和剥夺,通过他的台词、眼神和细微的肢体动作,清晰地传递出来。
台下的观众,有的发出会意的轻笑,有的则皱起了眉头,显然被这个角色激起了反感。
许婧柯坐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他的表演无论从声台形表哪个角度来说,都无可挑剔,他进步显著,完全撑起了这个角色。
但看着台上那个颐指气使,试图将女性禁锢在家庭牢笼里的人,一种不爽感在她心头萦绕,有种想上台给他一拳的冲动。
话剧的最后一幕,是男女主角举行西式婚礼。洁白的婚纱,笔挺的西装,圣洁的教堂布景。然而,极具讽刺意味的是,女主角的母亲因为所谓的生辰八字与婚礼犯冲,被禁止前来参加女儿的婚礼。喜庆的表象下,是根深蒂固的愚昧在张牙舞爪。
演员谢幕时刻,婚礼使用的彩色亮片纸屑还在舞台上空缓缓飘落,如同一场华丽又虚假的梦。台下掌声雷动,为这场精彩的演出,也为剧中深刻的讽刺意味。
俞飞朔站在舞台中央,与其他演员一起向观众鞠躬致意。灯光在他身上镀上一层光晕,汗水浸湿了鬓角。
就在大幕即将缓缓合上的瞬间,一条金色的彩带,晃晃悠悠,从空中打着旋儿飘落,他伸手想去接住,但那彩带太过轻盈,在空中转了个弯,落在他脚边不远处。
幕布彻底合拢,后台此刻一片忙碌与兴奋。
俞飞朔回到专属的化妆间,坐下准备卸妆,门被轻轻敲响,然后推开。
当他看到站在门口,风尘仆仆却依旧光彩照人的许婧柯时,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立刻站起身,惊喜道:“你不是说要明天才回来吗?”
许婧柯走进来,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嘈杂。“这是你的第一场正式话剧演出,我怎么能错过,再忙也要赶回来。”
俞飞朔清楚她的时间何等宝贵,她能为了他的首演,如此奔波赶回,可见她是真的重视。
两人一起坐车回家,车子停稳后,两人下车,走向电梯厅,空旷的车库里回荡着他们的脚步声。
“今天的表现很不错。”
“第一次尝试这种角色,挑战很大,但也很有收获。”
等电梯的时候,许婧柯将一直插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虚握成一个拳头,递到俞飞朔面前。
“送你。”
“什么?”
“演出礼物。”
俞飞朔展开她的手掌,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金色的彩带,正是谢幕时,他从舞台上未能抓住的那一条。
他错过的,她替他拾起来了。
俞飞朔的目光凝固在那条小小的彩带上,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胸腔里弥漫开来。
他从她掌心拈起那条彩带,小心翼翼地收好。
尽管行动表现出珍视,嘴上却不表露出来:“捡道具当礼物。”
许婧柯“哼”了一声:“不要拉倒。”
“谢谢。”
电梯到了,她走进电梯,“等你这轮演出结束,给你开个庆功宴,放十箱礼花筒。”
“太多了,彩带都能把咱俩淹了。”
“你不是喜欢吗?”
“有这一个就够了。”
到家后,俞飞朔翻找储物箱,最后从最下层摸出个原木色相框。他捏着彩带的两端轻轻展开,将其铺在相框中央,小心扣上背板。
客厅白墙上挂着几副装饰画,他举起相框比对位置,将相框稳稳挂在墙上。
我真觉得这本没那么烂,为何会如此惨淡。。。[心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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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