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夜色如墨,却也遮不住“天穹”艺术中心璀璨的珠光宝气。
顶级珠宝艺术展闭幕,汇聚了圈内显赫的名流巨贾,连空气中都弥漫着香水与权力的奢靡气息。然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中央展柜里那对古董玉佩“长隐”与“永寂”所吸引。
两枚古玉静静躺在黑色丝绒上,“长隐”色泽温润,如月华内敛;另一枚“永寂”则深邃幽暗,似亘古长夜。玉质并非完美无瑕,却因此更添岁月沉淀的故事感。
这是一对战国末年的双龙玉佩,雕工精妙,内藏玄机,价值连城。是本次展览的镇展之宝,作为压轴藏品最后展出。
周围灯光骤然变暗,一束柔和的冷白光沉稳地落在展柜上。与此同时,一道清瘦修长的身影缓步走上台前。
原本窃窃私语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那道身影吸引。
那是沈聿珩。珠宝世家沈家的继承人,也是这对稀世古董玉佩的持有人,同时是今晚的特邀讲解人。
与全场西装礼服不同,他着一身周正合体的中山装,扣子系到最顶。冷白灯光落在他身上,让整个人显得冷静、克制。眉眼间自带清冷,气质愈发显得矜贵难言。
那种似乎是与生俱来的疏离,让他不需要刻意去做什么,就划下了一道无形的界限,将满堂的热闹与他隔绝开来。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沉静如水,不见半分波澜。
“各位,接下来将由我为大家讲解本场展览的压轴藏品——‘长隐’与‘永寂’。”声音响起,清冽如玉石相叩,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展厅的每个角落。
所有人的视线再次聚向展柜。
沈聿珩清冷的声音在展厅回荡:“‘长隐’与‘永寂’,铸于战国末年。‘长隐’并非隐没,而是将最珍视的时光悄然藏匿;‘永寂’也不是终止,而是让刹那的悸动跨越生死与时空,成为不朽的沉默。一隐一寂,是沉默里暗生的力量,也是隐匿的痴缠与无声对峙。”
他指尖轻点玻璃展柜,声线微微低了下来:“这对玉佩所承载的,是永恒的爱。只不过,不是圆满的爱情,而是一位帝王,对毕生唯一挚友……至死未曾道破的孤独守望。”
话音落下,满座似乎更加寂静。那跨越千年的孤独,仿佛透过玉佩,精准地击中了每个人心中最隐秘的角落。
人群后方,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慵懒地倚靠在罗马柱旁。谢妄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动,映出他眼底毫不掩饰的兴味与侵略性。
他对那些冰冷的石头没兴趣。
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牢牢锁在台上那个清冷矜贵的人的身上。
那道目光太锋利,仿佛具有穿透力。又像是猛兽审视即将纳入领地的猎物,带着玩味、评估,以及势在必得的笃定。
沈聿珩讲解的语速,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他感受到了。
一道太过灼热,太过**的目光,像实质般擦过他的皮肤,试图穿透他严丝合缝的衣服,窥探到内里。他执掌家族企业多年,早已习惯各种注视,羡慕的、嫉妒的、讨好的、憎恨的……
却从未有一道目光像现在这样,直白,且具有侵略性,带着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的滚烫意味,让他感到极度不适。
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面前麦克风的角度,修长的手指仿佛不经意地掠过展柜冰凉的玻璃表面,试图借那一丝冷意驱散由那一道目光带来的莫名燥意,让讲解继续顺畅地进行下去。
台下,谢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危险的笑意。
一旁的周语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了然地挑眉:“怎么,谢总对那玉佩感兴趣?没听说你好这口啊。”
“少来。”谢妄嗤笑一声,目光仍牢牢锁在台上那道清冷身影上,“没看出我是对人更感兴趣?”
他压低嗓音,带着玩味的沙哑:“我见到这种连头发丝都规规矩矩的正经人……就特别想看看他失控的样子。”
周语一口酒呛在喉间,压低声音:“你他妈的别老憋着坏水……人家这种高岭之花,能看得上你这种野路子?就你这成天不正经的样子,跟人家八字是大路朝天,各走两边,撞不到一块。”
谢妄随手把空杯搁到旁边的桌上,扯出个势在必得的笑。
“事在人为,你这样的怂人才靠天意安排。撞不到一块,那我就踏进他的世界,把他拉进我的地盘。你等着瞧——”
话音未落,台上讲解结束,掌声雷动。
沈聿珩正微微颔首,准备离场。
“走了。”他低声道。
周语愣了一下:“去哪?”
“去见我的人。”
只见谢妄长腿一迈,快速穿过人群,无视所有试图与他攀谈的人,径直朝着沈聿珩的方向走去。所过之处,人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气场分开。
他在沈聿珩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对方清冷瘦长的身子完全笼罩其中。
“沈先生。”谢妄开口,声音不算大,带着一丝克制的轻佻,目光也是无礼的,毫不掩饰地在沈聿珩的脸上逡巡。
“非常荣幸能听到如此精彩的讲解。您的讲解,比玉佩本身还要动人。”略微停顿,他继续说:
“我是谢妄,止行传媒的谢妄。”
他在“谢妄”二字上微微停顿,像是笃定对方一定听过这个名字。
沈聿珩抬眸,对上那双深邃如渊、没有丝毫避讳的眼睛。心底迅速掠过这个男人的资料:传媒新贵,手段凌厉,一张脸比旗下顶流更出圈,风流名声与商业成就一样瞩目。
但这一刻,他觉得比资料上更危险的是本人。他的目光太过于深沉灼人——这就是刚才在讲解时盯着他的人。
周围似乎安静了很多,很多目光都聚集在这两位同样出色,气质却截然不同的男人身上。
冰与火,在此刻无声对峙。
沈聿珩心中警铃微作,面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表情,只是微微颔首,礼节性地回应:
“久仰谢先生大名。”
清冷疏离,拒人千里。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谢妄那极具压迫性的注视下,他的心跳,漏跳了一拍。
谢妄轻笑了一声。
“沈先生,我对您今天展出的这对玉佩很感兴趣,不知有没有荣幸深入了解下?”
沈聿珩垂下眼睫,平静道:“抱歉,非卖品。”
拒绝得干脆利落,没有半分转圜余地。这种态度反而取悦了谢妄——他见过太多对他曲意逢迎的人,唯独这个冷美人,连拒绝都这么好看。
“哦?”谢妄非但不退,反而又向前逼近半步,近得能看清沈聿珩纤长的睫毛,闻到他身上清冷的木质香。
“没关系,我也不一定要买。”
他压低嗓音,每个字都带着灼热的气息:
“我对玉佩的主人……更感兴趣,更希望有机会深入了解。”
沈聿珩被他轻佻的话刺激得有些发怒,抬眼与他对上——
只是冷色的瞳中依旧没有波澜,像隔着千里冰封。
谢妄清清楚楚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信号:倔强、清贵、不可折辱。
这让他体内的征服欲疯狂叫嚣——越是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他越要摘下来。
谢妄在心里轻笑:沈聿珩,我们来日方长。
惊鸿一面,命运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