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江月靠近苏瑾玉,在他的耳朵上嘀嘀咕咕说了一串话,说完就就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笑眯眯地看着苏瑾玉。
苏瑾玉则是一副被坑了的模样,良久,张开嘴像是要说话,但是最后就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躺平了。
见苏瑾玉这副模样,何江月高兴起来,笑得嘴都合不拢∶“哎呀!太子殿下,你不是什么都敢干的吗?现在是怎么了?可不能露怯啊!”
“哼!”苏瑾玉背过身去。
何江月又把苏瑾玉搬回来,强迫他看着自己。
“太子殿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
苏瑾玉自嘲了一句∶“知道为什么驷马难追吗?因为马怕老虎!”
“关老虎什么事?”
“骑虎难下了!”
何江月戳戳苏瑾玉的肩膀,小声问∶“你到底干不干?”
“干!”苏瑾玉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反正也不会被吃掉。”
就是难哄一点罢了。
马车行至半路转到关口,苏瑾玉独自从马车上下来。
何江月从车窗探出头,给苏瑾玉打气∶“祝君马到成功!”
苏瑾玉向何江月抱拳∶“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送苏瑾玉去了关外,何江月独自一人回到宋城,尔雅来接。
“小姐,您怎么一个人回来的?”尔雅说这话时,还特意向后看看,确定苏瑾玉没有跟着,“我记得明家表少爷跟您一起出去的呀。”
尔雅所说的明家表少爷,便是苏瑾玉假冒的明洇,一个靖州公认的何家女婿。
何江月让尔雅扶着,一边走,一边说∶“他替我干活去了。”
尔雅会心一笑,十分欣慰,道∶“明家表少爷对小姐真是上心呢!”
何江月听得步子僵了一下,然后状若平常,继续往房间走去。
苏瑾玉到底不是真的明洇。
可惜了,就差这么一点身份,任他再上心,也是枉然。
何江月平时活泼惯了,骤然带伤,还伤在腿上,只觉得十分不便,本来从大门到房间,不消功夫便能到了,可是现在,竟让何江月走出厌烦的感觉来。
这伤虽然是皮外伤,但是伤口比较长,恐怕还得几天才能结好痂,那等伤口结痂的这段时间岂不是太难熬了?
若只是难熬也就罢了,问题是还有正事要办呢,这么瘸着,不是耽误事儿吗?
不行!得想个法子,弄个轮椅玩玩儿。
要弄轮椅也不难,军营里就有现成的,用来给腿受伤的伤员用的,现在何江月腿受伤了,正好调一辆来用。
何江月突发奇想,命令下得也快,马上就让尔雅去给她调一个轮椅过来。
等尔雅走了,何江月就坐在走廊下边的长椅上等着,顺便看看院子里的风景。
已经到了三月中旬,春天的气息已经很浓郁了,几株花树开满了粉色的花朵,柳树的嫩叶不再是小小的一片,绿油油的,颇有烟柳的意思了。
整个院子生机勃勃,相当茂盛,茂盛得有点遮人眼。
何江月险些没有发现临水阁的窗户外面“挂”着一个人。
那个人正是被何江月“安置”在临水阁的献王萧钦。
献王在二楼,踩着窗台出来,一边用手勾着窗棂,一边探头往下看。
何江月看见这一幕,默默地摇了摇头。
那有什么好看的?临水阁,临水阁,底下都是水!
跳吧,跳吧,现在这个天儿,也应该冻不死了。
何江月也是等尔雅等得无聊,突然有了想看献王跳水的兴致。
献王左边看看,左边看看,无比认真地挑选跳水地点。
何江月则是兴致勃勃地带着一点期待,她想看看献王到底敢不敢跳?
一阵风吹过来,沾着湖水的湿气,吹得献王打了个颤。
献王又看看水面,然后眼一闭,心一横……
又爬回房间了。
何江月看见献王回去了,心里面还真有点泄劲,倒不是因为没能看见献王精彩的跳水杂耍,而是为献王本人的胆识感到失望。
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真是没劲!难怪能顶着正统的身份,还让人篡位给他赶下台去。
不过也算有点好处,何江月毕竟不是献王阵营的,献王缺乏胆识,对何江月而言,也许是一件好事。
诶,不对!
何江月忽然想起来,自己要扶持的萧沅,他跟献王,是亲生父子啊!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萧沅啊,你可不能随你爹啊!
你若是随了你爹,那你可是要坑死我了。
想到这里,尔雅也推着轮椅回来了。
何江月坐到轮椅上,手挥向前方,仿佛在指挥千军万马∶“尔雅!冲啊!”
“好嘞!”尔雅应一声推着何江月往房间的方向去。
房间有门槛,轮椅过不去,何江月从轮椅上站起来,又嫌伤腿耽误事,便给它蜷起来,用一条好腿,跳着进去,反而行动得很更快了。
何江月跳到书桌旁边,扶着书桌的边缘,一点一点往里面挪动,坐到椅子上。
“呼——终于到了!”
何江月从笔筒拿出一支笔,想沾墨水的时候,才发现磨墨用的水干透了,小壶里面倒不出来一点水。
刚好尔雅给送过来一盅桂花蜜水,何江月尔雅将桂花蜜水放到桌子上,直接从托盘上就将装水的小盅端了过来。
先呡一口,不能亏待自己的嘴,然后,何江月小心翼翼地从小盅里倒出来一点水,倒在砚台上,就用这桂花蜜水磨墨了,还能带香味儿呢。
何江月用这桂花味儿的墨汁,写出来一封带着桂花味儿的密信,放进信封里,用火漆小心封好。
“尔雅,你找个丫头,将这个送到临水阁去,就说是萧沅送的。”
“是,小姐。”
尔雅走后,屋子里只剩下何江月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整个屋子里只能听见何江月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
但愿,我的安排能够顺利。
又是一夜过去,府衙的正堂大厅之中,各方势力的扯皮嘴仗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何使君坐在首位上,但是没有得到一点位居首位的尊重,底下的人都在怂恿对方多出兵、出粮,你一言我一语,整个正堂大厅都乱糟糟的。
“我们肃州的年景实在是不行啊!去年闹了旱灾,百姓连饭都吃不上,哪儿还有粮草啊?”被要求准备粮草的王瑜为难地说。
青州州牧李岚一听就笑了,阴阳怪气地说∶“你们家征粮草,还得要老百姓剩下的啊?”
言下之意,谁没征过粮草啊?每家需要交多少,都是提前定好的,交够了,剩下的才是自家吃的,若是交不够,去借也得借出来!
其他几位大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把王瑜臊得面脸通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话。
“诸位……”何使君实在受不了了,他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可是何使君刚一开口,就立刻成为众人“围攻”的对象。
青州州牧李岚直言不讳∶“何使君,您可有粮草啊?诸位,我听说何使君的千金,前些日子用暻晗太子换了二十万石粮草啊!二十万石啊!”
此言一出,众人惊呼∶“真的有二十万石吗?”
“有啊!你们要知道,何小姐离京的时候,是带着暻晗太子出来的,而且啊,我们那边去过一个商人,他曾在伏霞山亲眼看到暻晗许国舅的运粮车。”
“哇!二十万石啊!”
“那就不担心了粮草了!”
说着说着,好像何家要给他们二十万石粮草似的。
何江月在门外听得直摇头。
倒不是嘲笑几位州牧异想天开得过分,而是觉得几位州牧异想天开得能力还有待提高。
道听途说瞎编都编不利索!一个个还是州牧呢,怎么这么没有见识?
还二十万石?这很多吗?本姑娘明明坑了许国舅五十万石粮草!
何江月给旁边的守门侍卫使了个眼色。
守门侍卫向何江月作揖行礼罢了,便进到正堂大厅里传话。
“启禀使君,宋城城主求见。”
按理说,几位州牧正在大厅里议事,大家从官阶上来说都是平级的,这时候,谁家手下来求见,若是没有重大事项,应该是不让进来的。
何使君却面色庄重,让守门侍卫将宋城城主请进来。
几位州牧瞬间变成一群碎嘴子。
“还是请进来的?宋城城主是谁啊?这么大的面子!”
“那是何使君的闺女,亲闺女!”
“难怪……”
几位州牧本来就因为用暻晗太子换粮草的事情对何江月有所嫉妒。暻晗太子又不是她何江月亲手抓的,在谁手里,谁就能拿太子换东西,这跟白捡的有什么区别?
现在又见何江月能在这个时候进入正堂大厅,还是“请进来”的,众人瞬间就觉得何江月就是一个仗着家世好、资源好才能有所成就的幸运儿罢了。
何江月坐着轮椅,由尔雅缓缓推着进来,正堂大厅里更是一阵唏嘘。
“还以为是仗自家爹爹势力的普通人,没想到啊……啧啧!”
另一个人接过前面的话∶“没想到,还不如普通人,她竟然是个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