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亚游戏 第5章 Part.5

叶小安和应佳还没靠近原先那间办公室，叶小安就发现不对劲了。

“他们不在办公室了，”叶小安低声说，瞳孔微微收缩，“现在办公室里全是病变者。”

应佳呼吸一滞：“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也没想到才那么一会儿功夫，办公室就沦陷了？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两人退回到之前的教室里，叶小安再次拿出手机查看——秀娟依然没有回复消息。

时间已是将近十二点。

“我有一个想法。”叶小安突然开口，似是想着怎么组织语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当时系统说完成三个任务任意之一就能通关，可是普通人怎么看都只会选择最简单也是最安全的任务三，只要躲藏的位置好，就能通关游戏活下去。”

“另外两个任务就相当于是摆设了。我不相信系统会给出这种没人会选择的选项。”他打开手机，调出“地球Online”的界面，看着屏幕上的三个任务介绍，“击杀十个病变者或击杀三个变异者。如果通关任务有奖励的话，我怀疑……完成更多的通关任务是不是奖励会更好或者更丰富？”

“所以你是想去杀那些怪物？”应佳一脸不可置信。

“我想先找一只落单的试试看好杀不，”叶小安的声音里带着紧绷的锐利，“我知道另外两个任务有些困难，但是应佳你记得吗？系统当时说的是首次参与游戏，也就是说后续我们很有可能还要参与其他的副本。”

“等等！”应佳瞪大眼睛，“你是说……以后还会有更多副本？！”

“大概率是，”他点点头，“按照我的猜测，一般游戏的规律给的新人通关奖励应该会很不错，如果我们能完成更多任务，奖励说不定会更好，在以后的副本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所以，刚才我才支持回去找他们，别的人不说，那个叫何文仲的有一把空气qiang，对付病变者应该是很有效的手段。”叶小安有些无奈地解释道，“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只能靠你和我了。”

“拜托了，应佳。虽然是直觉，但我很肯定一开始游戏给的三个通关任务就是隐藏的奖励机制！”叶小安坚定地说道。

“好。”低头沉默了一阵，应佳抬起头，眼里不再有迟疑，“那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虽然这个副本说是什么蚀界降临，但是总体来说还是你们原来的学校，我想先弄点武器。”叶小安快速分析，“食堂的厨房有刀，或者体育馆地器材室应该也有什么适合的钝器。”

“我优先推荐体育馆。食堂晚上应该是没人的，体育馆应该有体育生晚上在那里练习吧？如果感染成怪物的话，那里很可能也就几个病变者，非常适合我们逐个解决。”

“楼梯间的消防柜里有斧头。”应佳提醒道。

叶小安迟疑了一下，摇摇头：“不行，现在外面的走廊全是病变者，而且那个位置……一旦被围住，连退路都没有，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那就体育馆吧，我记得学校有创立曲棍球社，还组织过曲棍球比赛，曲棍球的球棍应该是你想要的。”应佳走到窗边，指向黑暗中隐约的轮廓，“但问题是体育馆在西北角，离教学楼挺远的，还隔着操场，我们怎么离开这栋楼？又要怎么避开外面的那些怪物呢？这些怪物在月光下能看得一清二楚。”

叶小安倏尔勾起嘴角。他指向窗外——

柔和的月光下，不远处一条褪色的布制绳索从楼上垂下，在风中轻轻摇晃。

“刚才回来的时候，借着月光我就看到了，” 他声音里带着一点确幸，“应该是楼上的学生或老师逃生做的。”

再度看向应佳之前指的方向，体育馆庞大的轮廓沉睡在这晦暗的夜色之中。毕竟自己的能力也算是另类的生物雷达了，虽然范围有限，但只要小心一点，两人应该能够安全到达体育馆。

“——剩下的，交给我。”

一路无言。

夜风卷着远处病变者的嘶吼，叶小安和应佳贴着墙角的阴影前行。标签在黑暗中无声检索着——那些游荡的怪物头顶浮动着猩红光点，像某种诡异的霓虹灯牌，将它们的位置标注得清清楚楚。

该说不说，标签在这种场景真的是太好用了。将不可捉摸的情感量化姑且不说，这种量化的结果还能够转化为可视化数据，叶小安都觉得有些bug，至少在这场游戏。

在游戏系统转变自己的能力之前，他可是只有靠近别人才能看到他们对自己的好感度的。

拐过实验楼时，远处突然爆发出杂乱的脚步声。四个幸存者正被十几只病变者追逐，其中一人摔倒在地，立刻被撕扯成碎片。惨叫声中，逃亡的队伍慌不择路地冲向教学楼方向。

应佳的手指猛地掐住叶小安的手臂。

“别回头。”他压低声音，拽着应佳的手臂加快脚步。

那些人的结局已经注定——但至少，他们误打误撞成了最好的诱饵。教学楼方向的骚动，反而为两人清理出一条通往体育馆的安全路径。

按照应佳的指引来到器材室，月光从高窗斜射进来，照出架子上整齐排列的曲棍球杆——铝合金的杆身在黑暗中泛着冷光，像是早已等候多时。

叶小安抓起一根掂了掂分量。挥动时带起的风声让他想起小时候用钢管打架的手感。

“够沉。” 他用球杆轻敲掌心，突然笑了，“你说，那些怪物的脑袋和西瓜哪个更硬？”

应佳没接话。他正盯着角落里一具被啃食过半的尸体——紫色的背心和蓝色运动短裤，分明是校队的运动服。

尸体的脑袋有被钝器击打的痕迹，脑袋的凹痕周围还留着黑红色的碎肉。

“已经有人试过答案了。”应佳神色有些悲伤，“看上去……你的计划……应该能行。”

“我们先摸清这里的情况，看看有多少病变者，有没有活着的其他人。再来就是熟悉下场地，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地方制造点陷阱或者障碍。”

叶小安掏出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脸上： “还有，加个联系方式，如果等会儿出现什么变故我们分开了，还能通过手机联系。”

互相加上联系方式后，叶小安又提醒应佳手机注意设置静音。

两人贴着墙小心翼翼地前行，像两道游走的影子穿过篮球场、杂物间、淋浴间……

“咦？”快逛完整个场馆都没发现幸存者的叶小安本来已经不抱期望了，却又在女更衣室发现一个白点。

他试着拧动门把手——锁死的。

“叩、叩、叩。”指节轻轻叩门。

漫长的寂静后，门内传来沙哑的女声：“谁？”

“我……”说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这回答简直蠢得像恐怖片里第一个领便当的配角，赶紧又补了一句，“还活着的人。”

又是一阵沉默。

“你们身上……有伤口吗？”那声音紧绷得像根快断掉的弦。

叶小安和应佳对视一眼——她怎么知道门外不止一个人？

“没有，我俩身上没有伤口。”

过了几秒，门锁咔哒轻响。

“可以了，你们自己进来吧。”

推门的瞬间，两人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眯起眼。模糊的视野里，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生背靠储物柜，双手紧握曲棍球杆，杆头正对着他们。

角落里的正亮着一盏露营灯，地上还有一床铺盖、几本翻旧的参考书和一些生活用品。

“你好，”叶小安轻轻带上门，声音放得很轻，“我们没有恶意，我叫叶小安，他是——”

“应佳。”女生突然打断，球杆垂了下来，但指节仍紧握着杆身。她的视线钉在应佳脸上，嘴角扯出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们认识？”叶小安转头看向应佳，后者却一脸茫然地摇头。

“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女生扬了扬眉毛，应佳这种长相和气质的男孩子在学校还是很出名的，她自然也对他略知一二，“曾妮。”

叶小安的目光落在地铺边叠好的校服上——袖口洗得发白，边角露出很多线绒。

“游戏开始前，你是在这里集训吗？”他蹲下身直接坐了下去。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地铺，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了，嗤笑一声：“不是什么集训，我住这儿。”

曾妮放下球杆，从兜里拿出一块巧克力狠狠地咬了一口，把巧克力包装纸揉成一团扔进铁皮盒子里后，指尖无意识地抚过球杆上的磨损痕迹。

“我爸在我初二时跟个卖保险的跑了，我妈半年后改嫁了个开五金店的。” 她突然开口，声音像钝刀割麻绳一般沙哑，“那个男人觉得我是个拖油瓶，不肯让我进家门，我妈就给了笔钱让我住校——直到我妈又怀上了。”

“那之后给的钱越来越少，等到我那所谓的弟弟出生后，干脆就没有了。”

露营灯的光在她睫毛下投出蛛网般的阴影。

“奶奶临终前塞给我本存折，是她存了一辈子的棺材本。” 她将床铺边的饼干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破旧的小本子，“靠这个，加上周末去网吧代练，勉强混到现在。”

应佳想起了什么：“那学校一直流传的体育馆闹鬼的传闻……”

“哦，那是我。”曾妮扯了扯起球的校服袖口，“半夜开灯起来上厕所好几次差点被保安撞见，后来就有人开始编造这种传言了。”

“最后变成闹鬼的传闻，这里也就清净了。”

叶小安瞅见，饼干盒里还躺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穿红棉袄的小女孩被老人搂在怀里，背后是开始拆迁的肉联厂家属楼。曾妮“啪”地合上盖子，仿佛同时关上了某扇门。

叶小安又看到露营灯边缘的刻痕——那里歪歪扭扭地刻着“给妮妮 15岁生日”。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曾妮转头，这个问题她早想问了，“一般人发现门锁了不会敲门，或者敲门长时间没回应也该走了，可你们似乎笃定我在房间里？”

“我的标签能力是。”叶小安回答，“可以看到别人对我的好感度，在我的视角你头上有个白色光点，隔着墙也能看见。”

“原来如此。”曾妮站起身，球杆在掌心转了个圈，“礼尚往来，我的标签能力叫，能够短暂的干涉空气流动的速度和方向，还可以‘看见’周身10米内气流的动态。”

“所以你是看见了我和应佳走动时产生的空气流动，所以才问的你们而不是你？！”叶小安恍然。

“是的。”曾妮点头，“因为只能看到空气的流动，我不知道外面是人还是怪物，这个时候你们突然敲门，我还以为是怪物学会敲门了，等不到你们离开，我才赌了一把开口的。”

谜团解开后，叶小安直入主题。

“你对这里最熟，”他压低声音将自己的打算告诉曾妮，“有没有适合制造陷阱或障碍的地方吗？”

“有一间器材室，里面堆了很多篮球。”曾妮直直地看着叶小安，似乎在思考什么，“篮球滚起来能够阻拦那些怪物前进，装球的球筐也很大，框住一只怪物没有问题。”

叶小安眼睛一亮。篮球确实能很好的阻碍怪物行动——

“多谢。”接下来只需要想办法吸引一只病变者到那间器材室就行了，“你能带我们去吗？或者指个方向也行，我们自己找也行。”

虽然外表看上去是个假小子，但是毕竟还是个女孩子，叶小安担心曾妮还没适应过来，不能面对病变者……

“我带路。”曾妮打断他的思绪，球杆在掌心转了个凌厉的圆弧，“——而且我也要参战。”

叶小安皱眉：“你确定？”

见叶小安不相信的眼神，曾妮却是不屑地看着他：“看你们手里的球棍，应该也去过那间器材室了吧？里面有一只怪物的尸体，我干的。”

“你一个人？！”叶小安震惊，“真的假的？”

应佳也倒吸了口冷气：“没有受伤吧？”

“差一点就伤着了，当时在它要抓到我的时候，我使用能力在它碰到我的瞬间，”曾妮的手无意识地抚过腰部，“在这里形成了一道快速流转的气流阻挡了它的攻击。”

她突然张开五指，空气中顿时响起细微的嗡鸣：“就像这样。”

露营灯的照射下，两人看见她掌心前方半寸处的尘埃突然高速旋转，形成一道看不见的透明涡旋。

随后尘埃重新散开，缓缓落回原本的轨迹。

曾妮眯起眼，像是在回味什么：“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想到能力可以这样使用，像是下意识的反应，天生就会一样。”

叶小安看了看应佳，他不着痕迹地点点头。

“如果你真的不害怕的话，欢迎加入。”叶小安伸出手。

曾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把握住：“别到时候拖后腿的是你——毕竟现在，我才是经验最丰富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