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亚游戏 第4章 Part.4

“我的有两个，”应佳轻轻靠在叶小安身边坐下，摊开手掌——一只毛茸茸的松鼠赫然出现在他手心，尾巴蓬松得像朵小小的烟花。

“这是我的朋友，哒哒。”他摸了摸松鼠的脑袋，“这个游戏开始的时候，她跟着就变成了我的标签能力。”

“召唤类型的吗？”叶小安惊奇地看着小松鼠，忍不住用食指挠了挠它的下巴，又抚了抚它蓬松的大尾巴，“真可爱。”

指尖刚触碰到答答的尾巴，小家伙就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指。

“标签，”应佳低声向他解释，“她能把坚果放进她的颊囊里存储能量，然后丢出去像炸弹一样爆炸。”他做了个小小的“嘭”口型，“不过威力很小，对你我可能只能造成一点震荡，而且一次最多能放七个，坚果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存储能量。”

“我的另一个标签，具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大概就是我能‘感觉’到一个人是不是值得信任吧？”他顿了顿，“就像是小时候第一次遇见新朋友，心里会莫名知道‘这个人可以一起玩’那样，可能跟你的有点像。”

“所以你当时直接跳到我面前？”叶小安想起两人初次相遇的场景，恍然大悟，“当时你觉得我‘可以一起玩’？”

“差不多吧，”应佳点头，眼睛弯成月牙，“那种感觉虽然很模糊，但你身上的‘颜色’很温暖。”

“不是，”叶小安凑近应佳的耳边，“我的能力是，类似游戏的好感度系统，我能看到别人对自己的初始好感度。”

应佳睁大眼睛，还没来得及反应，叶小安就继续说着——

“还有，变异者不是指普通的怪物发生变异后的个体。”他的眼神沉了沉，“这个游戏所谓的变异者是指那些虽然感染了病毒，但是没有发生病变，外貌仍旧是人类的样子，但是会像病变者一样变得嗜血的人。”

“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他们的力量可能没有病变者强，但是他们比病变者更危险，因为他们拥有智慧。”

“这间办公室里，现在就有一个变异者。”

“等会儿一起离开吗？”

应佳没有问为什么叶小安不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只是轻轻捏了捏答答的爪子：“嗯。”

体力恢复的应佳要和叶小安一起离开时，蒲光会十分的不理解。“你真要出去？”他皱着眉头，语气沉重，“外面全是那种怪——那种东西，留在这里至少……”他余光扫过紧闭地防盗门，喉结滚动了一下，“至少更安全。”

叶小安看着他头顶的白光开始转向橙色，懂了。

黄色和绿色是喜欢，橙色和红色是讨厌。

应佳也很坚决，十分明确地表达了自己一定要和叶小安一起离开的态度。

见怎么劝说都无法改变他的想法后，蒲光会也只能在心里默念“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节”，不再多说什么。

同样不理解的也有陈婵嫣。

她嘴巴微张，手指绞着衣角。之前两人救过她，可现在她连句完整的劝阻都挤不出来，只能干巴巴地憋出一句：“你们就待在这儿吧，外面……会死的……”

叶小安的目光扫过办公室。

变异者刚好也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们，头上猩红的光点却是十分刺眼。

想起之前系统对变异者的介绍，叶小安不知道它的力量得到了多少增强，他不敢赌在场的众人能齐心协力反杀这个变异者，而且他们也并不知道变异者的情报，估计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勇敢一点，自己的命最好攥在自己的手里，不要过于相信他人。”叶小安只能这样对陈婵嫣说，希望她能读懂自己的暗示警觉起来。

虽然不知道变异者的立场和目的是什么，但是系统说他们像病变者一样嗜血就知道变异体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叶小安和应佳相继从窗台消失。

在叶小安能力的排除法下，两人没爬多久的窗沿就找到了一间无人的教室。

待两人轻手轻脚关好教室门后，靠着走廊一侧的墙边坐下。

“有一件事我得跟你确认一下，”叶小安再度确认周遭没有红点后，沉思片刻将最初系统告诉自己的游戏信息讲了出来，“你呢？我知道的信息里有你不知道的吗？或者说有我不知道的吗？”

应佳摇摇头：“没有你不知道的，反倒是你讲的阵营游戏系统并没有提及，它只告诉我说副本降临，我和答答拥有了能力，还有就是通关副本的任务。”

果然，之前不是自己的错觉，看来真的是自己得到的讯息比别人多一点……

“接下来做什么？去找秀老师吗？”应佳问道。

“这件事不急，”叶小安垂眸，“我给娟姐发过好几条短信，但是她一直没回……”

在办公室的时候，叶小安就给秀娟发过消息询问是否平安，但是发过去的消息全都石沉大海。而且他还发现除了秀娟之外，联系手机通讯录里的其他人全都无法成功。

应该是这个游戏屏蔽了外界的信号，只有同处一个游戏的人才能联系。

叶小安怀疑秀娟的处境不会太好，想到最后一次看见她的时候，王大爷头顶的血红色，叶小安知道，她很大可能已经遇害了。

在那条发给自己的短信之后，如果娟姐真的遭了王大爷毒手，那么王大爷接下来很可能会回门卫室找自己。

现在想来，他当时让自己留在门卫室，很可能就是想解决娟姐之后再来对付自己。

“！”

仿佛有一道闪电劈开迷雾，那些零散的记忆碎片在叶小安脑海中咔嚓作响，眨眼间串联成清晰的脉络。

变异者的实力可能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

他将自己之前的经历告诉应佳。

应佳也觉得他的判断没有错：“要不我们返回去告诉他们？还有你说的那个变异者到底是谁呢？”

“走吧，我们回去！”叶小安说着，“那个变异者就是……”

两人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办公室里已经空无一人。

视线转回十分钟前的办公室——

“我们不该继续躲在这里！”王婧薇攥紧发抖的手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此刻她无比后悔——刚才应该和叶小安他们一起离开的，心底的不安像蛛网般裹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何文仲突然踢开脚边的废纸团："我也赞成离开。"他并非反对躲藏的策略，但这个选择成立的前提是找到真正的安全点。之前因为一个无法确定的信息他本来就有些举棋不定，但叶小安果绝离开的态度成了压倒天平的最后一枚砝码。

这个游戏给的三个任务，可能并没有表面想的那么简单。

“走走走！走哪儿去？外面全是这种怪物，能躲到哪儿？”蒲光会抡起的拳头在半空舞了半天，最终轻轻落在自己大腿上。

“是啊，薇薇，呆在这里很安全的。”林刚舔着脸安慰王婧薇，他觉得躲在这里很安全，只要不发出声音就能安稳地等到这个游戏结束。

“安全？”王婧薇尖声反驳，声音尖锐得几乎破音，“安全？我告诉你们，我的标签能力叫,它能让我对危险有一种模糊的感知，虽然我不知道危险到底源于哪儿，但是自从这个游戏开始我的后脑就有一种刺痛感，进入这间办公室后那种刺痛感并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重了！”

王婧薇的话一出，办公室里陷入了死寂。

何文仲用一种说不出的眼神偷瞥着王婧薇：能力？而且又是感知类的能力……算了算了，也没什么好羡慕的，这种时候还是我的更实用。

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指，每次召唤出时都是直接出现在手里。

啪嗒——

贾红玲失手碰倒的保温杯在寂静中炸开惊雷。

"不……不是……我是……不小心……"她脸色煞白，嘴唇控制不住地哆嗦着，辩解声被门外骤然爆发的嘶吼截断。病变者的脚步声正在汇成潮水，一点点地靠近这间办公室。

“啊啊啊啊——”

李燕的神经再也承受不住，抱着头惊声尖叫起来。

她的尖叫像碎冰锥一样捅进众人鼓膜，办公室四面的玻璃应声爆裂成晶亮的暴雨。此刻难受的众人无法注意到，她脖颈处浮现出一个奇异的纹章，闪烁着微微的光芒。

标签，正是李燕的标签能力。

门外的躁动突然静止了一秒。

紧接着，撞击声化作暴雨般的轰鸣。

巨大的恐惧笼罩在这间办公室里，死神的镰刀正急速靠近。

李燕的尖叫声仍在持续，但最初声音里的冲击感却已然消退只剩下机械的、嘶哑的哀嚎，像是坏掉的收音机在重复播放的最后的音频。

“我看了，窗户外的墙沿虽然陡峭，但是确实可以走。”缓解过来的何文仲开口，语调果断且冷静。

“疯了吧！从墙沿上走，摔下去怎么办？”林刚忍不住反驳道。

“他们能走我们也能走，要么速度从窗外离开，要么就在这里等死！”王婧薇冷冷地说道，明显没有耐心再进行说服。

空气凝固了一瞬。

“她说得对。”蒲光会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但死死抠住桌角的手指及泛白的指节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慌：“那些怪物现在就在外面，不管怎样，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办公室内再次响起杂乱的争执声，唯有贾红玲静静站在一旁，抬起头看着尚且安全的防盗门，眼里隐约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砰！

门框猛地一震，墙灰簌簌落下。

砰！砰！

每一次撞击都像是直接砸在众人的神经上。

“没时间了！” 何文仲低吼一声，翻身跃出窗外。

王婧薇紧随其后，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林刚咬了咬牙，也踉跄着爬了出去。

陈婵嫣见贾红玲还怔怔地站在原地，拉着她跌跌撞撞跑到窗边，身影很快消失在窗外。

蒲光会回头看了一眼——

李燕站在原地，双眼空洞，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田未仍是蜷缩在角落，死死抱着头，仿佛这样就能让一切消失。

轰——！

防盗门中央凹陷，金属扭曲的尖啸声刺破耳膜。

蒲光会再没犹豫，纵身跃出。

下一秒。

门板轰然倒塌。

海量的病变者如潮水般涌入，腐烂的手臂争先恐后地伸向最近的活物——

李燕的尖叫声刚响起一秒，便戛然而止。

田未把自己蜷缩得更紧了。

他的指甲深深扣进手臂，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仿佛这样就能让所有怪物消失。

病变者们嘶吼着涌入办公室，腐烂的脚掌踩过散落的文件，黏腻的手爪掀翻桌椅……

却没有一只扑向角落。

它们空洞的眼球扫过田未所在的位置时，就像扫过一团空气。

一只病变者的脸几乎贴到了他的鼻尖，突出的眼球转动着，却像是看不见他一样，僵硬地转向别的方向。

田未的存在就像是被折叠进了病变者们的认知盲区，如同橡皮擦去铅笔痕迹一样从病变者们的视觉反馈给大脑的景象里被擦除掉了。

标签能力。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这种能力本质是一种 “自我欺骗”的具象化——当他彻底否认自身存在时，世界也会配合这场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