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此次赶路丝毫没有停歇,只是轮换了驾马车的人。
过了数日,一行人终于到了京城。
叶拂青停下马车,朝另一边走去,谢濯已经默契地也停了下来,一脸漠然地看着瞿旸。
叶拂青避开谢濯的视线,浅笑着看向瞿旸,“前边便是京城了。你在此处下车,将文书交与官兵看便可。”
瞿旸搂了搂自己的包袱,低眉顺眼地走下马车,冲她鞠了个躬,“还要多谢叶姑娘愿意载我一程,山高水远,希望我们还有机会相见。”
“这是自然。”叶拂青客套道。
待他转身朝城门走,叶拂青的眼神便冷了下来。只是出乎她意料的,瞿旸始终松快又得体,并没有整出什么幺蛾子。
“分明是侯爷载了他一程,他谢的反倒只有公主,还真以为谁瞧不出他那见不得人的心思么。”卜彦忿忿不平地说。
叶拂青隐隐听见他的话,偏过头去看谢濯,只见谢濯木着一张脸,没有多余的情绪。
她拂了拂衣袖,往回走,“我们也回京吧。”
一行人在侯府停下,谢濯急着去面见圣上,不同他们一块儿。
“谢濯。”叶拂青探出身子叫他,“千万不能让皇叔父知晓我们受伤一事。”
若是被皇叔父知晓,那她便再也不可能出门了。
谢濯自然了解她的用意,点点头,换了匹马,飞快走了。
侯府门口有不少人等着,站在最前面的是她的暗卫,后面是侯府的侍从、下人们,个个脸上洋溢着欢欣的笑容,兴高采烈地恭迎她们回府。
“今日大家竟如此热情,可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叶拂青面上带笑,心中疑惑。
“公主您可别打趣我们了,您同侯爷出远门这么些天,我们大家可都很想你们呢。”问蕊率先出声,走到她跟前,偷偷眨了眨眼。
叶拂青立刻了然,这是给她搭的戏台子呢。
“那可巧了,我此去江南,也念着你们,带了好些礼物回来,待会一并分了去。”叶拂青笑道,“这段时间多谢各位配合侯府才没有出乱子,本月奉例多加一两。”
又是送礼又是涨奉例,众人别提有多高兴了,“多谢公主。”
见他们这幅积极的模样,叶拂青差不多定下心来。现下有人帮她去宣传这次出游了。
众人难掩亢奋地将东西搬进主院,叶拂青直接掀开一个大箱子,里面满满都是她在江南特地买的礼物,直叫人眼花缭乱。
“夕照,问蕊和骆饶,你们清点一下分发给各位。”叶拂青嘱咐道。
“是。”
叶拂青回房休息,但也并不睡得着,只是回想着这短短几天发生的事情。
又过了半个时辰,门被敲响,屋外闹哄哄的声音已经消散。
“公主,都已办妥了。”夕照说。
“嗯。”叶拂青应声,“都进来吧。”
问蕊和卜彦跟在夕照身后进来,顺从地站在一旁。
“公主,奴婢已经差人已经将您此行特地带回来的礼物送去谢夫人那边了,不知道可要准备些东西给二公子也送一份?”夕照谨慎小心地问。
叶拂青顿了顿,夕照考虑得全面,今日她给了全府上下,也没理由忽略一个小叔子,容易引得旁人非议。不管两人过往如何,现今她是谢濯的夫人,也是谢誉峤的嫂嫂,哪怕是再怎么不喜,也不能直接这么明晃晃地给人难堪,叫人以为侯府马上要分崩离析了一般。
“你看着送一些过去吧,也莫要失了礼数。”
“是。”夕照点点头,转身又出去忙了。
叶拂青看着守在一旁不苟言笑但眼睛发亮的两人,不由得笑了出来。
“先不急着报告府中事务。”叶拂青朝他们招了招手,二人走近不少。
“对这礼物可还满意?”
“主子送的自然都是好东西。”问蕊眨了眨眼,“主子离开这么多天,属下可想您了。”
叶拂青笑了笑,又从一旁的盒子中取出两份包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来。“这是特意给你们俩带的,旁人都没有。”
问蕊欢欣地接过,骆饶要稳重得多,只是看眼神也是很高兴。
这还她在临渭村寻的一些宝贝,为了掩人耳目,便只打算赠予他俩。
“主子此行还去了海边?”问蕊压低声音问。
叶拂青食指抵在嘴边,朝她嘘了一声,点点头。
“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叶拂青说:“这些东西你们收好,既是你们独一份,也不要让别人瞧见了。”
两人点点头,随即正儿八经地开始向她汇报近日一切。
“侯府一切正常,侯爷的侍从训练有加,哪怕是他不在府中也能将一切事物处理得很好。”问蕊说:“皇城司那边似乎出了大事,但是事关皇城司机密,我去探听时候被不少人阻拦。”
叶拂青皱了皱眉,估计这就是皇叔父急匆匆召见谢濯回京的原因。“罢了,我晚些去问问侯爷。可还有什么不同之处?”
“长公主送来的那四名暗卫有些异常,以前我见到他们时从未有过如此陌生的感觉,但是近来……”
问蕊没再说下去,叶拂青疑惑地看向她。
“他们一个两个都太勤快了。”问蕊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以往跟着主子一起的时候,我们虽然比主子要勤快那么一些,但绝对是比不上其他宫中的暗卫的。”
问蕊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飘忽不定。
“公主,您若是要罚我们玩忽职守属下毫无怨言,但是请您先别生气。”问蕊说着就跪了下去。
叶拂青故意没有拦她,冷着脸听她继续说:“但是这段时间,我们跟着侯爷的侍从一起锻炼时,那几位比他们还要勤快,这绝对不可能。”
闻言,叶拂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未曾想到会是这么离奇的一个破绽。勤快得过于出众,也是格格不入啊。
她看向站得笔直的骆饶,调侃道:“你怎的不跟问蕊一起请罪?”
“属下自认不需要。”骆饶依旧木着一张脸。
问蕊短促地笑了几声,“公主,骆饶自然是不需要了。他十年如一日都相当尽职尽责,绝对不可能懈怠,只有像我这样的,咳……”
说到最后,问蕊不好意思地把头低地更下了。
叶拂青笑着扫了他们两人一眼,继续问:“问蕊,你对他们几人的想法是什么?”
“属下怀疑他们回长公主府那次必然是接受了别的命令。”问蕊神情严肃起来。
“要么,就是他们已经不是原来的那几个暗卫了。”
叶拂青越听眉头皱得越深。
“不是原先的人?”叶拂青问。
问蕊点点头,“主子应当也知晓这世界上有换脸之术。但他们这般表现,若真要说,也可以说是改过自新,决定好好锻炼。只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怎么可能如此巧合呢。”
叶拂青思酌一会儿,说:“我恰好认识一个会改头换面的大师,你去朱雀街找一户姓张的人家,将张仙请来。”
“是,属下这就去。”问蕊快步转身利落地走了。
骆饶迟迟没动,站在原地像是等她吩咐。
“若无事便先退下吧。”叶拂青说。
“公主生气了么?”骆饶问。
叶拂青不解:“生什么气?”
“暗卫们玩忽职守,竟然在您看不见的地方搞小动作。”骆饶说。
叶拂青摆了摆手,她确实并没有那么在意,决定所有事情的都是她。
“并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哪怕这样也将我护得好好的,更何况……”
叶拂青笑了起来,“似乎是因为我嫌你们太烦了所以才很少让你们守在我身边。”
这还是她年少时候的事儿了,她爱玩爱跳,但是暗卫们总是会在她最刺激的时候拦住她,生怕她出危险,后来她就不让他们跟着了。这么多年下来,她又懒散成性,自然是怪罪不到他们头上去的。
骆饶没有再多说什么,“府中虽风平浪静,不过属下认为,公主您可以适当遣退部分丫鬟侍从。”
叶拂青微微蹙眉,问道:“可是他们有异样?”
骆饶轻轻摇了摇头,“暂时没有异动,只不过属下觉得,他们对您的忠心是经不起检验的。在宫中的生活太过顺风顺水,他们怕是会忘记谁才是主子。”
叶拂青听出他话中深意。
仆从不同于暗卫,暗卫自训练之初便被教导要对主子忠心,要一切以主子为重。
但她往日对仆从疏于管教,大多数事情是任由他们去,只要他们不出错,叶拂青也从未罚过他们,这样确实是容易将胃口养大了。
叶拂青点点头,“此事和暗卫的事会一起查办,你先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和侯爷商量好了再说。”
“你下去后,将你觉得应该被遣散的人名单交给我。”叶拂青边说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是,属下告退。”骆饶说。
骆饶的手刚触及门梁,便听见身后清脆的茶杯碎裂声。
他眼疾手快地转过身去,堪堪扶住摇摇欲坠的叶拂青。
“公主?公主!”
毫无预兆又毫无由来的,叶拂青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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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 6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