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马车,前一辆去往刺史府,其后跟随着兵卒、侍卫若干,后一辆独自折往了城西客栈。
到了客栈后,清见让车夫又绕着客栈转了一圈,确定无人跟踪方才掀开了竹帘,引着两个皇子走了进去。
裴明辉居住的客房是早准备过的,清见带着他俩推门而入,点燃了灯。太子对此很是不解,问:“可是如果我们不到刺史府,该如何平乱?”
“为什么有人要刺杀我们?”云俯也问。
清见作势噤声,同他们低声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待裴小公子办完了事,自会来客栈接二位殿下。现在,就请二位殿下在此好好歇息,千万不要离开。”
云俯走向了一旁,太子则显得十分不安,“可是,苏先生,我……我肚子疼。”
这时候肚子疼?
清见指了指床榻下的陶壶,与他道:“殿下不要担心,只此一夜,兴许几个时辰后我们便能去刺史府了。”
与此同时,裴明辉已经带人到了昀州刺史府。
此府是由犀疆人的宅院改制,庭院高墙宽大,有种难以逾越之象。攻打昀州时,裴明辉曾与父亲屯兵在此,对这宅院的内部构造十分熟悉,不用带路,他很快就走了进去。
葛禄年正要相迎,就被裴明辉的左右捂嘴拖进了内室。
裴家军都穿着常服,速度又极快,如一只飞鸟从水上掠过,并没有惊起太大的波涛,须臾间便已经掌控了整个刺史府。
“葛大人,如你配合我些,我保证不会为难你。”裴明辉说完,葛禄年开始疯狂点头。
裴明辉让属下松开了他的嘴,告诉他,“我说,你听了,去照做。”
“好、好好……”葛禄年不敢反抗,只能依从他道。
“我们得到消息,有人想要刺杀皇子。现下,我要你假装已经迎接了皇子入府,一切照常,我们就埋伏在此等着刺客出现,要抓活的。明白么?”
葛禄年擦汗道:“明、明白……”
裴明辉咳了一声,葛禄年随即走出了房门,冒着冷汗对属下说道:“皇子们和太傅大人已经入住后院,今夜不要有任何人去打扰他们,餐食送到门口即可,待到明日再行议事!”
与此同时,裴明辉派人朝后院去,藏进葛禄年给皇子们安排的住所里,等待着刺客到来。
裴明辉看着葛禄年安排完,又盯着想要溜走的他,道:“站住,你就在这。”
“大人,葛某一介书生在此,也没有什么用啊!”葛禄年面露难色,直道,“可否让葛某去更个衣?”
裴明辉无情地摇首,给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陶瓷罐,“就在此处解决。一旦出去,只当你是刺客,乱箭射死。”
葛禄年吓得浑身一颤。
月色皎洁,星辰缭绕,庭院中竹影微动。
在裴明辉都快要睡着了之际,刺史府的后院高墙外忽而有了动静。这一声吓得葛禄年一个哆嗦,他险些撞翻了桌上的茶盏,却被眼疾手快的裴明辉抬手接住了。
裴明辉的目光朝后院放去,只见果然有绳索从墙外扔了进来,他赶紧从怀中取出匕首,等候着生擒这些翻进刺史府的刺客。
苏清见所想,果然没错。
哪知刚翻了两个黑衣人进来,裴明辉身后的葛禄年突然大叫一声:“来人啊!抓刺客!抓刺客!”
这一声惊呼后,墙上的绳索登时被收了回去,墙外的动静“嗖嗖”消失,像是外面的同伙察觉之后即刻撤走了。
裴明辉忽而明白了什么,大呼了一声“都别动手”,便急着往那两个已经翻进刺史府的刺客奔去。可惜他没来得及赶到,那两人对冲过来的侍卫抽刀相向,刹那间,便被乱箭射倒在了庭院之中。
他冲过去一探,这两人已经没了呼吸,死透了。
完了!
抓了两个死掉的刺客,还不如不抓!裴明辉气恼急了,回过身掐住葛禄年的脖子,怒骂道:“王八蛋!你到底是谁的人!”
如果不是他方才刻意通风报信,他们已然抓住了刺客的活口,裴明辉真后悔没给他打晕了扔到一边去。
“裴大人,冷静!冷静!”下属怕他手重掐死了葛禄年,即刻上前将他拉开了,“至少我们知道,那两个死了的刺客都是犀疆人……”
犀疆人?裴明辉同他们打过太多交道,清除知道,他们不达到目的可不会撤退。他立即松开了葛禄年,对下属道:“快,赶紧去城西客栈!”
城西客栈中,太子见云俯已然睡着了,清见也正支颐坐在榻边打盹,悄悄摸到门口溜出了居所。
此前,他就已经猜出了外公的计划。
让刺客趁乱刺死云俯,伤及他,做出互市乱贼继续生乱的假象,再让诸党承担后果。
他们与裴明辉分开后住进刺史府,这将是绝好的机会。只是没想到不知怎得走漏了风声,让苏清见有所提防,他调换了马车位置,带着他和徐云俯来了城西客栈。
那刺客岂不是扑了个空?
太子走出客栈,一路问询着来到了刺史府。刺史府外压根没有禁卫,他慌慌张张摸了进去,看见几个穿着常服蹲守在后院树木中的人,赶紧把双手递了过去,“来,给我绑上。”
蹲守在草木中的裴家军:?
见对方一脸懵,太子向他解释:“我是太子,徐云俯在城西客栈,你们快去杀了他。”
“太子殿下!”
这时候,身着缁衣的裴明辉提着灯笼,蓦地凑到了他们身边来,他脸色阴沉:“刺客还未肃清,请您移步房中。”
太子:???
太子并不知自己离开城西客栈后,不到一刻钟,先前从刺史府撤离的刺客就已经杀到了城西客栈里。
彼时,清见去房外寻找太子,云俯独自躲在竹帘后。竹帘外,一个手持利刃的刺客踢开了房门,白刃在月下闪烁了一瞬,劈向了空无一人的床榻。
刺客在床榻翻找了半天无果,又俯身在床榻下面寻找起来,忽而听得假窗传来“咚咚咚”的声响,他即刻背过了身,警惕地走向假窗边。
看准了时机,清见一把将云俯拉出厢房,刺客登时回过神来,一刀劈向二人,却不想房门已被他们拉上,并从外面咔嚓一声上了锁。
“苏先生!”
云俯吓得唇色发白,低首一看,自己的右臂被利刃划开了一道口子,幸而皮肉没有受伤。
房门被里面的刺客重重捶响,云俯惊魂未定地回首看了一眼,便见裴家军从客栈外面逐渐围拢进来了,清见与他们交代道:“房里有个活的。”便冷静地带着云俯往外走,登上了去刺史府的马车。
云俯一直回首看那扇门,无数的疑问在他心中回荡。
“二哥呢?”他问清见,“我们就这么走了,他会不会有事?”
可清见的神色却淡漠无比,“放心,他不会有事。”
“苏先生,这是谁派的刺客?”
清见道:“等到了刺史府,三公子便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