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妄想记 第13章 棋魂 520快乐

背景：两位快30的中年人（

机场。宽大的落地窗外，洁白的云被飞机冲破，曳出一道曲线，要降落了——塔矢亮收回视线，低头凝视着指针，一格接一格，正如他的思念。

快半月没见而已。习惯真是难改啊。他想象进藤出飞机，检查证件，坐电梯下来，在人群中一眼找到自己的模样，会不会和他相同，难以抑制自己的喜悦，大声呼喊他的名字？

进藤来中国参加交流会，和自己行程撞了，便欣喜如此，太矫情了，他抹了抹鼻子……来中国是为了看父亲。沉迷棋艺快七十的老头子，对日本的环境感到厌倦，不仅抽了每年年抽几个月去韩国访问，还颇感围棋推广重要性，如果不是身体不允许，恐怕还要去欧洲美国。现在还是作为中国棋院的成员，进行教授工作。

无关民族、身份。那颗热爱的心，将他的一生，都推向了围棋。塔矢默默观察父亲，并且沿着父亲所有的道路走下去。坐他应该做的。向大众讲习、出席各种活动，尽力在漫画、小说、影视剧这些载体中纠正错误，同时下好每一盘，这不仅是为了他的□□，他的所爱，围棋，更多为了父亲。

“如果世上有可以让我离开热爱，会是什么？”

他忽然诧异地想。

“塔矢！”

他不自觉的睁大了瞳孔。那抹黄色，是阳光，克林格梭尔永恒夏日中的一束，燃烧着，热烈绽放的生命，在人群中格外耀眼。他不自觉的移开了眼，惧怕被灼烧，又在下一刻坦然地望向，因他如此渴望，向往光明。

“进藤。”

“好久不见。”

“你也是。好久不见。”

两人相比年轻都稳重了，而立之年是人生的转折点之一。聚光灯训练了他们的伪装。不碰围棋，表面上看便是谦谦有礼的君子，友好和睦，一旦谈论起来，便是剑拔弩张，不杀个酣畅淋漓绝不归，能似小孩般幼稚。

塔矢接过他的包。进藤左手空出来，掏出手机寻找四周的餐馆，塔矢撇撇嘴，一把拿走：“当我空气？你中文学的不好。我熟围棋协会附近，跟我走。”

进藤光啧啧感叹：“我想你曾几何时，还是个下棋下输，千方百计找，委婉的有礼之人，没想到现在这么粗鲁了。”

“瞧你这话说的。可惜，论黑料，我似乎比不过你。”

他们一路大步，走向停车场。塔矢解锁，进藤自顾自地朝前座打盹，留他一人收拾行李，合上车盖。

塔矢亮开始打方向盘。车内无噪音，便听见了身旁人平静的呼吸声。进藤越发稳重了，虽然偶尔会显得激动。他的学识随着年岁增长，深度也有了，他们偶尔会一起读古籍，讨论其中的人物。

进藤每次见他一副冷酷模样，以为自己水平偏低，不适宜讨论，便自顾自地研究，可进藤不知道，他乐于此，他享受他们思想的碰撞，他们逐渐融为一体的过程。

“你不知道……”

“你都不懂我的心吗？明明我们相识已久？哪怕一个动作，都知道意思？”

他烦躁地转向下一个红绿灯。七月的北京，五环以内，车堵地厉害。

下车已经是两小时后的事情。

他带进藤去了家面馆，操着流利却口音依旧的中文：“老板，来两碗牛肉面加醋！”

“好嘞！”

他们入座。进藤打了个哈欠，又自顾自地拿出书，隔了道墙，竖在中间，他更加烦躁了：“吃饭别看书了。”

“无聊。”

“你就没什么和我说的？明明我们半个月没见了？”

“才半个月而已，又不是永别。大惊小怪的塔矢，今天吃错药了？”

“……把书给我。”他伸出手，进藤疑惑地递给他，“看着我。”

“看着啊？”

“别忘记我。”

“搞得像丧尸片男女主一样。看着你，不会忘记你的！放心吧小气鬼！”

师傅端上面，进藤将面卷成圈，大口吹气，一筷入口，又夹了牛肉，和着汤一起喝下去……他移不开眼睛，分离的痛苦，也暂时消失了。

他跟着吹气。

进藤，别忘记我，因为，你和围棋，对我一样重要。

面一筷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