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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尽·孽情 第4章 第四章 学戏

作者:杳春生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1-19 05:57:38 来源:文学城

“你在干什么?”

声音从门后传来,杜玉楼穿着一件水蓝色的戏服,显然是刚排完戏。

“玉楼哥,我在教长生规矩呢。”

“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规矩了。”

杜玉楼不再理他,转向长生:“你想学戏?”

长生用力点头:“想!”

他记得母亲说过,当年父亲最爱听戏。

“为什么?”

长生抬起头,直视着杜玉楼的眼睛:“我想站在台上,让所有人都看见我。”

“学戏很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我不怕,只要能学戏,我什么苦都能吃!”

长生被领着穿过忙碌的人群,径直走向班主的房间。

他知道,今天将决定他能否正式学戏,紧张地攥着衣角,手心沁出薄汗。

“班主。”杜玉楼推门而入,声音清亮。

班主正在案前记账,闻声抬头。

他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面容严肃,眼角带着常年操劳留下的细纹,看见长生,眉头微微皱起。

“玉楼,这是……”

“班主,我想让这孩子学戏。”杜玉楼开门见山。

杜明海放下手中的毛笔,打量长生一番:“这孩子资质如何?”

“是个好苗子。”杜玉楼语气肯定,“我观察他许久了,身段柔软,嗓音清亮,更难得的是肯吃苦。”

“戏班不养闲人,他现在干着杂役,好歹还能做些活计。若是学了戏,成不成角还两说,反倒少了个干活的人。”

长生的心沉下去。

杜玉楼却不急不缓,“戏班最缺的不是干杂役的,而是能挑大梁的角儿,我看长生有这份潜质。”

“玉楼,你太天真了。”杜明海叹气,“成角儿哪有那么容易?一百个学戏的,能出一个角儿就不错了。”

“班主,咱们进屋说句话?”

两人进了里间,关上门。

长生站在外间,能隐约听见里面的争执声,却听不清具体内容,紧张地绞着手指,心里七上八下。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门开了。

杜明海率先走出来,面色凝重。

他盯着长生看了许久,终于开口道:“那就试试吧。”

长生喜出望外,正要道谢,却被杜明海抬手制止。

“先别急着谢。”杜明海神色严肃,“戏班有戏班的规矩。既然要学戏,就得守规矩。”

长生连忙点头:“我明白!”

“既入杜家班,就要改姓杜,班子里所有登台的人都要姓杜。”

长生怔了怔。

改姓?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嘱托,心里有些犹豫。但想到这是唯一的机会,还是点了点头。

“后跟一个金字,取名多是山河湖海,跟一个玉字,多是颜色亭台楼阁。”杜明海沉吟片刻,“你就叫……玉青吧。”

“学戏苦,若是吃不了苦想走,得把在戏班的花销都还清,你可想好了?”

杜玉青。

长生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从今天起,他就是杜玉青了。

学戏的日子比长生想象的还要苦。

天不亮就要起床,先是压腿下腰走圆场,这些基本功一练就是几个时辰。

杜玉楼教得极严,稍有差错就要重来。

“腰要软,但不是让你塌着!”戒尺轻轻点着后背,“挺起来,对,就是这个劲头。”

长生咬着牙,汗水顺着额角滑落。

他的腿在抖,腰酸得像是要断掉,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最让他难忘的,是杜玉楼教他的第一出戏。

那是个春日的午后,杜玉楼穿着素雅的长衫,在院中为他示范。

风吹过,花如雪般飘落,落在杜玉楼的肩头。

“翠华摇摇行复止,西出都门百余里……”

嗓音婉转悠扬,每个眼神,每个手势都恰到好处。

长生看得痴了。

“情重恩深,愿世世生生,共为夫妇,永不相离……”

杜玉楼唱到动情处,眼中泛起泪光。

长生的心被触动。

这刻,他仿佛看见了那个为爱痴狂的杨贵妃。

“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声音渐渐低下去,余韵悠长。

长生怔怔地站在原地,心里涌起陌生的情愫。

原来,情可以这样美,这样动人。

“看懂了吗?”

长生点点头,又摇摇头。

杜玉楼轻笑:“慢慢来,总有一天你会懂的。”

这日深夜,长生从噩梦中惊醒。

他坐起身,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决定去院中透透气。

月光如水银泻地,将院落照得亮如白昼。

他惊讶地发现,杜玉楼依旧独自坐在石凳上,面前摆着一壶酒,两个酒杯。

杜玉楼回过头,月光下的他显得格外苍白憔悴,但嘴角却带着温柔的笑意:“玉青,来陪我说说话。”

“会喝酒吗?”

长生摇摇头。

“学着喝一点。”杜玉楼将酒杯推到他面前,“在这个世道,有时候只有醉了,才能活得明白。”

长生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喉咙,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杜玉楼轻轻笑了:“慢点喝。”

两人沉默地对坐片刻,杜玉楼忽然开口:“玉青,我要走了。”

“走?去哪?

杜玉楼望着天边的月亮,眼神飘忽,仰头饮尽杯中酒,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唱尽别人的悲欢离合,却终究逃不过自己的情劫。”

“情……真的值得让人如此痛苦吗?”

杜玉楼走后,戏班不能没有台柱子。

在班主的安排下,谢长生开始挑大梁而他的新搭档,是一个叫杜金川的武生。

杜金川是个高大英俊的年轻人,剑眉星目,身姿挺拔,但总是沉默寡言,除了排戏时必要的交流,平时几乎不说话。

“金川师兄。”第一次见面时,长生怯生生地打招呼。

杜金川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点头算是回应。

长生发现,杜金川的生活极其规律,每天除了练功就是看书,偶尔会对着窗外发呆。

“金川师兄,你是哪里人?”某天晚上,长生忍不住问道。

杜金川翻书的手顿了顿,没有回答。

长生有些尴尬,正要转移话题,却听见杜金川低声道:“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我是被拐来的。”

“那……你的家人呢?”

杜金川合上书,吹熄油灯:“睡吧。”

黑暗中,长生能感觉到杜金川翻身背对着他。

班主给他们安排的第一出大戏是长恨歌,但这出戏与寻常版本不同,加了许多粉色的桥段。

第一次排戏份时,长生羞得满脸通红,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搂紧些!”班主在台下呵斥。

长生咬着唇,十分难堪。

杜金川倒是很专业,每个动作都做得恰到好处,既不逾矩,又能表现出戏中人的情意。

但他越是专业,就越发衬得长生放不开。

“停!”班主猛地拍案而起,“你这是在演木头人吗?”

长生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班主,我……”

“我什么我!”班主怒气冲冲地走上台,一把拽过长生,“既然放不开,那就好好练!”

他命人取来一块白布,团成一团塞进长生嘴里。

“咬着,不许吐!”班主厉声道,“什么时候把这场戏排好,什么时候才能取下来!”

长生惊恐地睁大眼睛。

布团塞得他很想吐,却又不敢反抗。

更可怕的是,班主还取来了鞭子。

“金川,继续!”班主命令道。

杜金川看了长生一眼,眼神复杂,但还是依言上前,按照戏中的要求搂住长生的腰。

长生浑身僵硬,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软一点!”班主一鞭子抽在长生背上,“你是杨贵妃,不是木头桩子!”

火辣辣的疼痛让长生几乎叫出声,但嘴里的布团让他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杜金川的手臂紧了紧,似乎在给他支撑。

这场戏排了整整一个下午。

长生记不清自己挨了多少鞭子,只记得最后取下布团时,他的嘴角已经磨破,嗓子也哑了。

“今天到此为止。”班主终于开恩,“明天继续,若是还放不开,就别想上台了!”

谢长生瘫坐在地上,眼泪终于落下来。

一只手伸到他面前,递来干净的手帕。

长生抬头,看见杜金川沉默的脸。

“谢谢……”

“戏子就是这样,台上卖笑,台下卖命。”

长生擦眼泪的手顿了顿。

“我刚来的时候,也像你一样,后来才知道,要想活下去,就得放下尊严。”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让长生心里发酸。

“为什么……为什么要演这种戏?”长生哽咽着问。

杜金川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带着几分嘲讽:“因为有人爱看,班主要赚钱,我们要吃饭,就这么简单。”

从那天起,长生渐渐放下矜持。

他明白,在这个吃人的世道,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走下去。

随着排练的日子长了,他和杜金川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

杜金川虽然话少,但在台上极其可靠,总能恰到好处地引导他,配合他。

两人同吃同住,朝夕相处,长生渐渐发现杜金川冷硬外表下的温柔。

他会默默帮长生留饭,会在长生练功受伤时递上药膏,会在长生被班主责骂时悄悄安慰。

某天夜里,长生被噩梦惊醒,发现杜金川正坐在他床边。

“做噩梦了?”杜金川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长生点点头,心有余悸:“梦见我娘了……”

杜金川沉默片刻,突然问:“你娘……是个怎样的人?”

长生有些惊讶。

这是杜金川第一次主动问起他的事。

“我娘……很温柔,对我很好,只可惜……”

他断断续续地讲起母亲的故事,讲起从未谋面的父亲,讲起母亲临终前的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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