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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山水 第29章 第 29 章

作者:金浔木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28 12:20:49 来源:文学城

马车停在客栈外,此时天已大亮。

贺偃归见帘子内久无动静,思忖片刻,还是伸手揽开了一条缝。

“到了。”他道。

里头传来一声轻嗯。

贺偃归这才将帘子全然收束好。

李元漪正把着毛笔,于纸上草草背默着密文,一张一张素宣铺满了车内,从塌上滑落至地面,坠在她裙间。

贺偃归无言,入内给她一点点收拾起来。

密纹不多,约莫再半柱香她便停了。

“与你所看,是否两异。”李元漪将笔重搁下,靠在车壁上,迟缓地眨了下眼。

“没有。”贺偃归早边整理边看了起来。

李元漪松了口气,起身下车。

浴池里的水,现下已然冷去,不过到底是秋前,她将衣衫扔在门外,忍着睡意从头到位洗了个干净,拧了下发便躺在罗汉塌上枕衣睡去。

而此时的符襄,正在柳府房梁上,盯着昏迷的柳棉。

外头已然响起了开锁声。

柳棉刷一下睁了眼,随后恐惧地往床里侧钻。

“小姐,时辰到了。”进来的两个嬷嬷拦在门口,将光全然遮阻,神色慈和,温声细语。她们手里端着干净嫁衣,颜色要深很多,贴身内衬绣了密密麻麻的符文。

柳棉狂摇着头,脸惨白。被她们一人一边,架去梳妆台。

一个梳发。一个化妆。

“小时候啊,嬷嬷也是这样给您梳发的。”篦子被从符水里捞起,沾上桂花油,一下一下覆在了乌黑的发上。嬷嬷透过碎裂的镜子看着柳棉,眼里欣慰。”夫人走得早,没能看到您出嫁。”

柳棉似是木人般,视线僵硬上移至嬷嬷的脸,她歪头,渐渐的,缓缓的,眼里布上了麻木。“为什么。”嗓音干哑。

嬷嬷只笑,没听见。

妆发很快便梳好了,她们又将柳棉架起,一个在后托着她疲软的身体,一个用剪子剪开她身上旧衣,剥开血痂,将新衣层层套上。腰带绕圈扎成死结。霞帔九重,妆点了的脸重又像了活人。她们相携一笑,将人一起架出。

柳老爷正站在外面,瞧见柳棉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大手一挥,便命人将她塞进马车,送回王家。

原被拖送无力的柳棉忽得剧烈挣扎起来,一口牙齿死咬在嬷嬷手上,撕下了一块肉,她疯狂扑向王老爷,被家丁摁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柳棉的牙齿覆满了血,有嬷嬷的,有她自己的。她目眦欲裂,声嘶力竭,如杜鹃血啼。

“为什么?还不是你不知检点?!”柳老爷怒极挥袖。“我柳家门楣清誉,岂能毁于一旦!”他背身。

“所以……就要我去死……?”

“你死了!你死了至少能博得一忠贞孝廉之名!”柳老爷面目一瞬扭曲。却又突然平了神色,软和了语气。“绵绵啊…..”他蹲在柳棉面前,示意家丁松开。“爹爹一向宠爱你。”宽厚的手掌替她理着碎发。食指一如小时那般,摩挲着柳棉的脸颊。

“到回报的时候了。”

柳棉被带上了马车,那里头布着木条棉被,万般小心,千般呵护地生怕磕坏了新娘子。

王家早前便将消息传播了出去,言那王成生来体弱,天妒极,竟让他于新婚当夜暴毙而亡。

“这柳家女贞节可风,实乃巾帼完人呐。”

仪仗队从街中过,万人空巷。

“是啊。”那女子牵着女儿的手,指点着送亲队伍。“囡囡~可得以姐姐为榜样啊…”

“那王成暴毙,她仍竟甘愿为他守节。”“不过那王家门楣高贵,她吃喝不愁,自然也高兴不是。”

“那你怎得不去。”不知何处,一女子骂了声。

“呵。我要是个女子,自然巴不得。”

嘈杂逐渐朦胧,直到王府正门紧合,彻底将一切隔绝。

柳棉被拉下车,双手系上红绣球,和鸡一同再跨了火盆。

“新娘子跨火盆喽~”声音高亢地传出了府檐,引得外头人呼应贺喜。

而里头,“喜娘”正将扣着柳棉的嘴,将一把糯米塞进。嘴上笑得用力,喊得便更加明亮。“新娘子入堂~~!”

“好!”贺喜声从府外来。

“好个鬼!”忽听一声明利,那府内府外具是一停。

只见一少女立在王府正门檐上,将一具尸体挂在了牌匾上。

那尸体鲜嫩非常,头上缠着紫衣花。那花开娇艳,额外生气。

”还不快给我打下来!”王老爷气急败坏,拿着木棍就跑上前去,然一开门,又被那一拥子人群给吓退回,乱挥着手推人去打。

符襄一边踢开搭上来的梯子,一边躲开敲来的石头木棍,中气十足,振振有词。“这紫衣花根系发达,若这尸体非半年之久,怎么可能养成这样!”“诸位都是南桑子民,不会连这都瞧不出吧。”

她用脚点了点那具死尸。紫衣花也随之颤颤。

“一帮废物!”王老爷一脚踩上家丁的背,一个个家丁识眼色地搭起人梯来。

“光天化日,王家为配冥婚骗嫁妇女,柳家为保名誉杀女求名,狼狈为奸蛇鼠一窝!”“令人不耻!”

符襄后脚跟一踢,便将王老爷重踢回了地上。直听叫苦连连。

“柳棉!”她回身蹲下,背着光伸出了手。

柳棉吐去口中糟糠。急跑而来,将双手递呈。

刷。

符襄一把拉起人,带着人扬长而去,不管人群叫骂,只是离去。

柳棉紧握着符襄的手,回头看去身后。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你……怎么找到他的……”

“就那破防守还想拦住本女侠。”符襄高举下巴,意气扬扬。眼里分明只有天地。

柳棉的泪水如珠坠下,砸进这片她生活多年的土地。“此为恩。”她喃喃,自初次见起,第一次闪出光彩。

李元漪那一觉,便睡到了第二日午前。

她刚一睁眼,便和兴师问罪的符襄打了个正着。

“回来了。”她起身,探了下头发,拿起炉子上的冷茶一饮而尽。

“可把我累死了。”符襄一屁股坐在了塌沿。引得李元漪蹙了蹙眉。

“新换的!”符襄揪起自己的领口。

“知道。”李元漪收回眼,淡淡。

呵。符襄收了收衣服。

“安顿好了?”

“谁,谁安顿好了。”符襄抱起手,往桌上一靠。拿起冷糕点就胡塞海吃。指了指自己的嘴,明确告知说不了话了。

李元漪摇头笑。穿鞋起身,洗漱完将外衫穿好,打开了门。

却与刚刚回屋的贺偃归碰了个正着。

两人相视一眼,又错开。

李元漪眨了眨眼,点头见过礼。

“饭还在做。”贺偃归道,不甚平常。

“嗯。”“多谢。”

“嗯。”

话题尾声,却一个没走出,一个没开门。

“………..”

“贺..”

“有饭?!”符襄挤出来,嘴里的渣子落了一地。她两眼发绿,显然是饿急了。”我去叫上柳绵。”她乐滋滋蹦走。

“我去看她。”李元漪这话也不知跟谁说的。转身离开。

贺偃归站在门前,盯着她的背影,一直到消失在木梯转折处。

他不轻地开了门,憋着气坐回书案。

但昨日自己话都放在那了,现下再…索求什么回应,反而显得口是心非,反复无常。

但她当真就何话都不打算说。十三年,起码相识十三年!

贺偃归越想越气,刚刚好就瞟见了案上的那本手记,他敛目,片刻后,他拿了起来,冷笑一声,幼稚地开始找李元漪所谓的破绽。

手记总该是真的了。

可倘若是李元漪专门写来逗弄他的….

“李,榭。”

这头李元漪刚走进柳绵屋中,鼻子便一痒。她捏捏鼻梁,将喷嚏忍下。

“十五姑娘。”柳绵从榻上起身,见到来人扬起笑容,只那脸色比之力元漪都苍白了太多。

李元漪止住了她的礼。“好些将养。”

符襄坐上桌子,一脚踩凳,正就皮吃着梨。不亦乐乎。

“您二人,乃柳绵之恩人,若还有我能做的,请一定告知!”柳绵说得激动了,胸口上下起伏。

符襄含着汁水,爽快一摆手。“哎呀哪需要你做什么。”

柳绵忽得暗淡,她自嘲。“…我自小长在深闺,离了生养之地。”她摇头。“也不知还有什么用了…..”

符襄一听这话,梨也不啃了,从桌上跳下,双手舞得用力。“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不需要,不是,是都可以自己做,你来帮把手也没用。不是。”“哎呀。”

眼见着柳绵眼中失意愈来愈深,符襄这才想起李元漪在旁,忙去拉人求救。

李元漪正悠悠然看着,顺道躲开她哪满是汁水的手。

符襄耸起眉头,嘟了嘟嘴,一片可怜劲。

李元漪移开眼,开口。“柳姑娘的意思,我懂了。”

“只我等为商贩,即刻便将启程。”“一旦踏入大乾土地,想再回来,便难上加难。”一字一句,将一切说得明白。

柳绵掀开被子,不顾符襄阻拦,结结实实跪在地上,叩了个头。

李元漪侧开。

“恩人大义,柳娘没齿不忘,为奴为婢,此生以报。”掷地有声。

“姑娘该谢的,是自己。”李元漪俯身将人带起,拜她之人太多,多一个都算多。

“不一样。”柳绵反抓住她的手臂,桃花眼光彩熠熠。

李元漪抽了下手,没抽动。

符襄哎哟一声把柳绵摁回床上。“行了,就她,你三百句也掰不过来。”

柳绵双手握住符襄的手,俨然是依靠姿态。

李元漪自退了出去,给她二人留下说话空间。

只她立于庭院中,四面普白,水鉴清风。却不知去哪了。

她沿廊而行,终于石亭,风轻扬她未束的发。她侧靠梁柱。望水榭之景。

落叶纷呈,快入秋了。

————————

符襄觉得有点不对。她一边扒拉着饭,视线一边在李元漪和贺偃归间滑动。说不出来,但定然发生了什么。

十五虽说难猜了些,但许期好猜啊,那死倔着刻意忽略对方的样子,必然有异,必然。

“十五姐姐。”她甜甜道。

贺偃归听得皱眉。这下三双眼睛都看了过来。

柳绵倒是不觉有甚,仍还拘谨着,然贺李两人却是实打实知道符襄的性子,她这一开口,便无好事。

“你俩有啥事。”看破就定要说破,符襄搁下筷子。

贺偃归听不懂。“什么什么事。”

李元漪神色如常。“什么事。”

符襄不回了,夹起块肉嚼吧嚼吧吃下,心里盘算起大计。

用完膳,李元漪便嘱咐两个姑娘去善好后,约莫明日启程。

符襄倒还真有事,擦完嘴后便不见踪影。

其他几人各自回了房。

屋内,李元漪拂衣坐于案前,磨好墨,润好毛笔,将昨日的草记拿来。

提笔刚欲继续研究,便凝视着纸面,没了下文。

其上龙飞凤舞,速记之草,连她自己都看不懂。

复坐了会儿,她终于是起身,拿着草记叩开了贺偃归的门。

门内很快便响起了脚步声,门却迟迟未开。

李元漪看着门纸上映出的长影,愣是装作未看到似地等待。

待到贺偃归终于是开了门,露出那副尊贵容颜来,李元漪恰恰是刚刚才抬头的模样。

贺偃归侧身,李元漪没进。“…….”蓦得,他又烦躁起来了。

李元漪将纸面展露。“可还看得懂。”

“看不懂。”贺偃归快速道。

李元漪仰头。“当真?”搞什么。

贺偃归瘪瘪嘴,看向别处,含糊道。“只是想让你快些去睡…”

“………”李元漪蹙深了眉。“你何时如此爱自作主张。”

“!”哇哇哇,这说的什么话。贺偃归惊愕之后,火气便蹭蹭往上冒起。“良心被狗吃了你。”

李元漪神色微变,眼一狭缓缓开口。“昨日也是,虽说那人无甚用处。然若是有用,你知道那般做,可致使整盘棋推倒重来。”“我以为这般多日,你学聪明了。”

贺偃归重重冷笑出声。“整盘棋,呵,下棋的人没了,哪来的棋局。”

“就算无我,我的局,仍可运转下去。”

“就你这般独断专行,到了军营得从底层杂役做起。”贺偃归不落下风。“一辈子。”

其实是瞎编的。

“真不巧,我不似某人,做了明智选择。”“依稀间,恍还能见你那时跪拜我的情景。”她欣慰。

“再者,你安知我没有后路。”李元漪似笑非笑。

“后路?就你这身板,一推就倒。”贺偃归倚靠着门檐,嗤笑。又补充了句。“一根手指。”

李元漪敛目。

“尔朱兆轻信高欢,身死国灭;斛律光百升飞上天,因谗覆灭;刘渊诈降破司马腾,王镇恶智克刘毅。恃武者,未见其智,安知其所持之能非悬梁之刃,崇武失谋固己见,安知其破绽百出终有智取一日。”

又来这套。贺偃归吸了口气,誓要借此扳回一局。

刚一张口便被打断了。

“诶诶~干嘛呢你们~”极突兀一声从梯子口响起。

贺偃归本欲开口,被此一打断,侧过脸便沉默不语。

“继续啊。”符襄看得津津有味。“十五姐姐好会骂,许大哥居然也相持不下诶。“

“什么叫居然。”贺偃归抓出重点。符襄无辜耸耸肩。

便此一插曲,李元漪已转身,拿着草记回了屋。

贺偃归扭头看去,咬了咬后槽牙,恨不得洞穿人来。

符襄窜了过来。胳膊肘戳了戳人的手臂。

“做什么。”干巴巴。

虽说已然收敛,但仍能听出里头未尽的忿忿。

“我算是听明白了。”“问题出在十五姐那。”符襄掩唇私语。

贺偃归递来目光,符襄点点头。

“你又懂了。”却只听他抛下一句,虚掩了门。

呵哟,符襄圆圆的眼里,步上精明。

书案侧,李元漪正一点点整理着草记。将联系梳理起。觉察出身边动静,她头也未抬。“怎么了。”

“许大哥不对劲。”符襄双手撑在桌上,托腮。

“嗯,是。”李元漪揉掉一张废纸。

看来还是有影响的,符襄窃笑,不过她自然不会像对付许大傻那样说些狗都不信的话。

“这墨水都干了,我再磨点。”符襄眼睛一骨碌转起来,敲定了某个主意。

“你武力如何。”李元漪忽得开了口。

“那自然是,上房揭瓦,行云流水,百花丛中不沾身,伤敌千里,金钟不坏。”符襄叉腰,铃铛又不知何时被她重新系上了身,一动就丁玲作响。

“打不过他的话,就别招惹。”李元漪良言相告。

“…………..”符襄身上一寒。“什,什么意思。”也不去管李元漪何时看出来。“真打人啊。”她自然知道自己武功在他之下。

“他与我,暂不适合相处。”李元漪将笔一搁,捏着成稿往椅背上一靠。未听见回应,她扫去一眼。笑。“骗你的。”

符襄已将得罪过贺某的地方都捋了遍。“切,谁怕啊。反正他怕虫!”这可是她拿手。

不过..符襄瞄去注意在纸上的李元漪,十五要是这般说,那她可真要做些什么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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