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是见多识广的族老都忍不住痛骂姜富。
“丧天良的,差点让你丢净祖宗的颜面。”
姜富恶狠狠地看过去,他姓姜,跟姓谢的有何干系。就像现在,说是开祠堂其实就是把他押在祠堂门口。
大山村多半是姓谢的,祠堂也是谢氏祠堂。像姜家、朱家、周家其他姓氏的人家是不给进谢家祠堂的。
不过,村民惹出大事来还是要送到谢家祠堂前处理的。村民惧怕官兵很少有报官的想法。
祠堂是谢氏祭拜祖先的地方,也是大山村处理重大事务的场所。
族老先是处理姜刘两家的事,判姜家退还银两给刘家,冥婚之事不作数。
刘家不服气,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捏着鼻子认了。
在外村与本村之间,大山村村民还是向着自己村的人。
最后,就是谢家与姜家的事。
若姜明是姜富亲生的,族老只能责骂姜富一顿了却此事。可姜明不是姜富亲生的,且他又嫁给谢行扯上了谢家。观谢行的神色不像是轻易罢休的样。
“姜明跟谢家小子回家去,断没有成亲后亲事还能不作数的道理。这事姜富小子做得不对,但他好歹也是养大了姜明,一时犯糊涂。”
“一时糊涂?”谢行挑眉眼神冰冷:“把人锁住,又让刘家上门,不是密谋好的哪有这么巧的事?一时糊涂差点让我没了夫郎姜明没了命。”
“上门杀人难道因为没杀成,一时糊涂就能轻巧揭过不成?今天这事若是草草了了,大伙有样学样以后得乱成什么样?”
“谢家小子,你想怎么解决?”族老听他又是杀人的又不服他的决定心生不爽,但谢行不是村里长大的族老自知压不住他,且又觉得他说的有理。于是把问题抛给谢行。
“断亲!”
姜明在路上跟谢行说过自己的想法,谢行尊重他的决定:“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大山村闹矛盾的,见面就打的兄弟都没闹到要断亲的地步。
这话刚说出来,族老第一个不答应。要是村民有样学样,一有矛盾就要断亲,大山村才真是乱套了。
“就准姜富卖姜明,不准我替姜明断亲?怎么,逢年过节我还要提礼上姜家谢谢他一家不成?”
“他都能要姜明的命,这算小事?还有什么是他姜家不敢做的。这样的人当着亲戚我可睡不着觉?”
“我还怕姜家以后惹出事来连累我谢家。”
“姜富只是个大伯就要在我头上拉屎卖我夫郎,真认了这门亲戚,以后是不是直接到我家吃住去了。”
谢行皮笑肉不笑的,讽刺性极强。
“不行。”姜富不同意,他还想靠姜明讹谢家一大笔钱呢。
只是他说不行没用,谢家是受害者自然是谢家说了算。他还想继续说话,谢利上前堵他的嘴:“你个罪人哪有你发表意见的份。扰得大伙都过不好年。”
族老看向谢勇,年轻汉子冲动不懂事,谢勇总会劝他吧。可惜谢勇一样做不了谢行的主,他还没开口就迎上谢利似笑非笑的模样。
那样子好似在说:看,又要和稀泥了。
谢勇习惯性地想说算了,此时却说不出来,他狼狈地避开族老的眼光。他看天看地,看自己的破草鞋就是不敢看人。
谢利支持谢行,他堵住姜富的嘴自己话不停:“侄儿已经成家,他家的事自然由他做主。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掺和了。”你们这些老家伙更做不了主。
至于谢吉,依旧拎着斧头,他体格壮被气得不轻怒目圆睁,看起来可怕极了。族老不敢问这个莽夫。
“谢家小子替姜明做主,还是姜明自己做主?就算你迎了姜明进门,但尚未在衙门登记还不算正经夫妻。你还做不了姜明的主。要断亲,让姜明亲自来说。”姜财来气疯了,都是姜明惹的事。
姜明想断亲,那他就毁了他的名声。
谢行跟他们家没有关系,又是在这种情况下提出断亲,人们只会觉得他行事极端,不会觉得他人品不行。说不定人们还要夸他一句疼爱夫郎呢。
如果是姜明就不一样了。就冲他们都姓姜这一点,就能安他一个白眼狼的名声。
再怎么说,姜明也是姜家养大的,断亲是他一个小哥儿能说的话?
换谢行来说,虽然结果一样但在名声是不一样的。
谢行毕竟是汉子,汉子做事可没女人哥儿那么多束缚。
谢利爽快地坏笑两声,哈哈,乳臭未干的小子跟他斗嫩着呢。
谢行心中一惊又冷静下来:“我可不像有些人净做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事。自然有到衙门过手续,姜明的户籍已登记在谢家。我能做姜明的主。”
“不可能。”姜财来不信。
衙门已经不上值,从成亲到现在不到一个月,两人前面还病着,哪有这么快到衙门登记的?村民多数只认仪式,有成亲好几年要生子或是有用到户帖的才去。
怎么谢家这么快?
等看到姜明的户帖真的改了,姜财来终于哑口无言。
姜家都息声了,族老也同意下来。
族老中有个识字的,由他写断亲书,双方签字画押。作为见证人,族老也签字印了指印。
走在回去的路上,姜明喜极而泣,他终于彻底摆脱姜富王桂花了。姜明还听到不少村民说姜家坏话和翻旧账的。
只要被打成坏人,村民自然会看到姜家的坏并且进行传播。
言语多么可怕啊。
下一步,他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谢行有些心疼:“没事了,有我在别怕”
知道哭泣是一种发泄情绪的方式,谢行想让他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回到家,已经过了中午,饭菜都冷了。
“你爹娘心疼你不会怪罪的。”谢勇说。
往常这时候早就祭完祖,今年闹了一场,不少人家光顾看热闹还没祭祖。村民步履匆忙顾不上打招呼说闲话。
谢勇三兄弟把谢行姜明领到谢顺白莲坟前,烧纸钱说完前因后果让他们别怪罪。
“好了,我们先回去。你有什么话想对你爹娘说的就说吧。”
谢行没话说,只是依照谢勇说的习俗烧纸钱纸衣等,放完炮仗和姜明往姜成的坟去。
邓书元身体不好没出去,谢吉绘声绘色地描述一番,双胞胎围着他连连惊呼。十二岁的小孩还不知道冥婚意味着什么,当是故事一样听了。
邓书元:“以后离姜家远点。”
谢吉点点头,他成亲前听谢勇的话,成亲后听谢勇和邓书元的。邓书元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从来不会问为什么。
邓书元轮流点着双胞胎的额头:“我说你们呢。”
谢明点头应知道了,谢白紧随其后赶紧点头生怕点晚了。他是哥哥的跟屁虫。
谢吉家其乐融融,谢利家和以前一样,好像没把这件事放到心上。
谢勇家却不一样了。
谢勇心情沉重,本来就不是爱说话的性子如今话更少了。家里今年赚了钱,年夜饭准备得比往年丰盛,只是谢勇心情不好,其他人不好欢声笑语刺激他。
谢勇看一眼屋内,家里一如既往的破旧,情绪更加低落。他喃喃:“难道我真做错了?”
他做事从没亏过心,自认公正,怎么就不行了?他想不明白。
李小花离得近听得一清二楚,只是她不敢应。以前公爹偏袒侄子,她不敢有意见。如今更不敢评论公爹的对错。
谢壮安抚性地拍拍她的肩把李小花支开后说:“以前的事就不提了。谢行堂弟看着是个有主意的,他已成家,他的事以后就他自己做主。”
谢实没想这么多,他看完热闹,自认为自己立功了。谢铁狗是他的好朋友,专门给他报信。年夜饭丰盛他早就饿了。谢实进进出出几趟把饭菜摆好就迫不及待地坐下来。
“吃饭吧。”孙梅说。
生活太苦了,她很少回想过去的事,更没时间去思考对与错。她拼命干活,盼着日子好起来,盼着孩子的日子好起来。眼看着日子好像真要好起来了,这样就够了。
“得亏我今天过去,刘家人让我认出来了。”周猎户感慨一声,自认做了公正的事,他挺开心的。
白荷笑笑没说话。
以前看上周猎户正直没有花肠子,总不能成亲后就嫌弃他的直肠子吧。
她让周猎户过去是带着跟谢行交好的心思。猎户怎么也比不过踏实种地,可是他们家没地。
每回周正进山,一去就是十天半夜,她在家提心吊胆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家里是不缺肉,说起来让人羡慕实际只是表面风光,这么多年都没攒下一亩良田的钱。
白荷想找其他营生实在找不到。除了打猎,他们两口子没其他的手艺。她心思活泛人缘又好,隐约知道谢铁狗几家跟着谢行赚了大钱。白荷一琢磨,她跟谢行还沾亲带故的,没道理谢行不带他们家。
说来说去还是不够亲近。想来也是,周猎户常年在山上,她一个妇道人家还能凑过去不成?
亲近要慢慢培养起来,她不急。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慢慢来就好。
再说姜家,姜富被族老戳着鼻子骂,嫌他丢脸。姜富心里有气对着王桂花撒气,王桂花倒是随他骂。只是家里总吵吵闹闹的,很快姜财来受不了了。
姜财来要带姜云走。
“哥,你......”姜云想问姜财来跟刘家人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姜明跑了,只能......
只能怎么了?赔钱亦或自己顶上?只是看着姜财来扭曲的面容,他不敢再问。
姜云最后还是跟姜财来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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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