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今天喜欢我吗 第9章 第九章 当断则断

常州和临州相隔不远，来回不过一天半的时间，因此贸易往来很多。但常州多山丘，路况崎岖难行，即便是官道也免不了从山上过。

为保人货安全，客商运输货物都会选择请镖局押运。在临州众多镖局中，长风镖局又最为有名。

总镖头姬如风为人侠义，可靠负责，深得客商信赖。即便是淡季，长风镖局也是十分忙碌。姬酒酒自小就跟着爹爹押镖，十五岁起就能独自押运货物。渐渐地，过往商客都知道，长风镖局五镖头虽是女子，可她的长枪之下，从未失过镖。

姬如风看着女儿如此能耐，心中也高兴，但也心疼她，不想让她如此奔波劳累。他的心愿也很简单，多挣点钱，给姬酒酒说一门好的亲事，对方不一定要大富大贵，只要待她好，能包容她的小性子就足够。

等着往后自己做不动了，就在临州开个小铺子，偶尔去看看女儿就心满意足了。

但押镖不同于其他生计，遇到山匪是常有的事，受伤也在所难免，姬如风和几个徒弟身上的伤疤，没有几十处也有十来处，可当收到押镖的报酬时，心中的喜悦战胜了伤痛。

他多挣点，自己的孩子往后就能少吃点苦。为人父母，也就是这些想法。

而姬酒酒虽然顽劣，可她也很懂事，能自己押镖的，就绝不会让爹爹他们去，她也时常告诉自己，虽身为女儿家，更要努力坚韧，不能给人看扁。

就唯独一点，她实在是没办法克制，就是真的很喜欢长得好看的男子。这一点，从小就看得出来。

她刚出生那时候，整夜哇哇大哭，不饿也哭，十分难哄。姬如风整日将她带在身边，进进出出的，一直到两三岁依旧很好哭。

直到那日，姬如风带她上街，她坐在爹爹肩上东张西望，无意间瞥见一位样貌俊美的男子，身边带着同样好看的小男孩，当下就笑了出来，乐的手舞足蹈。

姬如风弄清楚原因，真是哭笑不得，这孩子小小年纪就知道喜欢好看的，长大了免不了会挑挑拣拣。可看到闺女开心的样子，他又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挑些就挑些吧，只要她快快乐乐就行。

那之后，姬酒酒再哭闹时，他们就会拿来美男子画像给她看，瞬间止哭，百试百灵。也跟着镖局的徒弟换了一波又一波，随便都能挑出来几个好看的。

“所以，你的师兄们都是因为长得好看才被留下来的?”

宜年给她喂了一颗葡萄，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那倒也不是，爹爹看人向来先看人品再看武艺，那才貌双全的话更好。”

“原来姐姐小的时候就知道什么是好的了，着实特别。”

姬酒酒不好意思摆摆手“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清，大概是爹爹长得很好看，从小看的习惯了。”

“那姐姐觉得我好看吗？”

宜年突然问出这句话，姬酒酒愣了一下，接过他递过来的葡萄塞进嘴里“你肯定是好看的，自从你来到镖局，咱们这里女客商都多了不少，那可都是冲着你来的。不过你也到了适婚的年纪，要是看上哪家姑娘一定要给我们说，我和爹爹会帮你操持这些。”

“我还没想过成亲的事，姐姐这样说，是不喜欢我待在这里吗？”

“自然不是，爹爹都说了，你来我们家就是我们家人，除非你自己想离开。只是我们也希望往后能有个人在你身边，知冷知热的。”

宜年擦擦手，递了茶水给她“只要姐姐不嫌弃我，宜年愿意一直在姐姐身边，他日你要是成亲了，我就守在镖局替你照顾姬伯伯，你想回来家里随时有人。至于有没有人陪伴，我并不在乎，在宜年这里，你们就是我永远的家人。”

姬酒酒觉得这些话听起来有些伤感，她是很心疼宜年的，在跟着自己回来之前，不知道他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当初她带着宜年回来，本以为爹爹会反对，可看到他一身的伤痕，姬如风沉默了许久。

当夜就让人将后院的空房间收拾出来，安顿他住了下去。

姬酒酒知道，爹爹当年孤身一人闯江湖，也是吃尽了苦头，看到宜年，就想起了当初那个孤立无援的自己，人一旦奋起，心中总有些悲壮的英雄情结在里面，行事也带些侠士的风范。也正是他的这些优点，让姬酒酒娘亲在众多求亲者中一眼选中了他。

“姐姐今天没去书肆吗？”

姬酒酒想起昨夜的事，垂下眼“他有婚约的，我怎么好去打扰他，况且我和沈姑娘也算是朋友，更是不该这样做。”

“那姐姐真的放的下吗？”

她没说话，但宜年已经知道了答案。她这习性的人，真正动心的时候，如何能轻易放得下。可她如果一直挂念此事，久而久之必成遗憾，往后即便自己和她在一起，她也还是心心念念。

情根一旦种下，除非自己彻底拔出，否则一遇和他有关的事，又会疯狂生根发芽，反反复复。宜年不会让她心中始终藏着聂爻尘，她要成为自己的人，那就必须完完全全都是自己的人。

所以，他愿意再给些时间，再等等，让她彻底看清楚，聂爻尘在乎的是谁，爱的越深伤的越狠，才更有决心放下，便能让姬酒酒亲自将这份情意斩断。

“聂公子和沈姑娘有婚约不假，可我听说好像并未订婚。”

姬酒酒依旧打不起精神，趴在桌上把玩着茶杯“青梅竹马哦，两人在一起相处了这么久，肯定是心意相通，我再喜欢又如何，那种拆人姻缘的事我也做不来。”

“姐姐此言差矣，青梅竹马并不代表就有男女之情，姐姐和我相处许久，也有男女之情不成?”

“我们之间，有男女之情?”

宜年收回目光“姐姐觉得了?在姐姐眼里，我就只是弟弟对吧，那也可能在聂爻尘心中，沈姑娘只是兄妹。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至于聂公子怎么想，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姬酒酒有些懵，她不爱读书，有些道理自己想的明白就想，想不明白就算了，不易钻牛角尖。可她相信宜年的话，因为他懂得道理多，爹爹平常想不通解决不了的事情也都会找宜年。

“这是书上说的?”

“算是吧。聂公子才识过人，但为人又墨守成规了些，即便心中明白这些道理，也不会轻易去改变。若是其他的事还好，可要是感情，这就是自欺欺人，到头来两人都不幸福。姐姐既然放不下，不如干脆就不要放，他虽有婚约，但没订婚那就是自由身，你去追求有何不可。”

姬酒酒被这一番话说的目瞪口呆，果然读书人就是读书人，虽然是不对的事情，可被他一分析似乎合情合理。这种背德又跃跃欲试的感觉，太吸引人了。

“那我可以继续喜欢他?”

“自然是可以，姐姐应该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至于沈姑娘那边，姐姐也不必担心，她看的通透。”

姬酒酒稍稍来了精神“那我应该怎么做?”

“姐姐想怎么做?”

“我不知道。”

“那就顺应你自己的心，不用刻意去回避。”

姬酒酒似懂非懂，但心情倒是好了些。“跟你说话真的有用，我好像没那么不开心了。”

“那就好，只要姐姐想说，我随时都会听。”

正说着别的，小笛进来，看着两人开口说道“老爷回来了！”

“爹爹回来了！”姬酒酒高兴地站起来，顺手拉住宜年“走，我们快去看看。”

“好好好，姐姐慢些。”

门口处，姬如风正带着人往里面搬东西，他一边指挥一边看向屋内，见到姬酒酒身影时，连忙挥挥手。

“爹爹！”

“酒酒，爹爹回来了。”

姬酒酒接过他手上大包小包的东西，笨拙地往屋里拖。他想帮忙都插不上手。

“爹爹辛苦了，快去歇着，这些交给我。师兄们也去歇息，剩下的我一会儿往里面搬。”

“你这丫头，人只有一双手，能搬多少，爹爹不累。对了，爹爹带了个人回来。”

“谁呀？”

姬如风神秘地笑了笑，门后出现一个小姑娘的身影，看到姬酒酒之后，欢快地跑了过来“酒酒姐姐，是我。”

“小杨桃，你怎么来了。”

“姬叔叔从常州过，我缠着他带我回来了。为此我求了娘亲好几天她才答应，酒酒姐姐，我太想你了。”

“你这小丫头，一年不给我来信，还说想我。”

小杨桃不好意思把玩着挎包，抬头看见一旁的宜年，眼睛都直了“宜年哥哥，你比以前更好看了。”

“杨桃妹妹说笑了。”

姬如风哈哈一笑“你这副样子还真是和酒酒很像，好了好了，大家进去说，你师兄们也都累了，快些让人准备吃的。”

“姐姐跟姬伯伯去休息吧，我去安排。”

小杨桃看见他要走，也连忙跟上去“宜年哥哥，我帮你。”

“不麻烦了，你是客人，歇着就好。”

他虽然这样说，但杨桃根本没听进去，依旧跟在后面追了过去。

晚饭的时候，镖局又和以往一样热闹起来。宜年依旧像往常一样，坐在一边。大家也都习惯了，只是在敬酒的时候依旧会走过来。

小杨桃发现后小声问姬酒酒“宜年哥哥怎么不和大家一起吃饭?”

“他喜欢安静，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不过你一来就问你的宜年哥哥，当真是想念我?”

小杨桃脸一红，偷偷看看宜年“我想念你们两个。”

“好吧，那我就当你是来看我的。快些吃饭吧，菜都要冷掉了。”

宜年慢条斯理地夹着菜，他能感受到杨桃的目光，也一眼看穿了她的意图，只是他没心思在别人身上，也不会让别人对自己有想法。

等到吃过饭，姬酒酒被姬如风叫去房里问问这几天的事。

宜年趁此机会让小笛将杨桃请来后院，他还特地准备了茶水糕点。

“宜年哥哥你找我吗？”

“请坐。杨桃姑娘远道而来，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这些都是临州的特色，你尝尝。”

杨桃红着脸坐下“多谢宜年哥哥。”她拿了块糕点刚放进去嘴里，又听见他说“你回去的时候，可以顺道带些。”

她手一僵，自己不过才刚来，这是不欢迎我吗？“宜年哥哥觉得我打扰你了吗？”

“杨桃姑娘是聪明人，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其实你如果只是作为客人来，我和姐姐自然是欢迎的，但你要是有别的想法，会给大家带来困扰。”

“我知道了，你不喜欢我。”

“是。我和你没什么交集，至于你对我是什么感觉那是你的事情，我不会喜欢你，当然，这种想法也不会随着时间相处的久就会改变，还望杨桃姑娘明白。”

他倒是直白，杨桃愣了愣，神情又恢复平静。

“我知道宜年哥哥的意思，你放心，我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女子，不过你也说了，我喜欢你那是我的事情。至于你喜不喜欢我，那是你的事。”

她的坦荡让宜年刮目相看“杨桃姑娘这么通透的女子，定能找到如意郎君。”

“那是后话，不过我有个问题问你。”

“姑娘请讲。”

杨桃凑近些，眨眨眼“你是不是喜欢酒酒姐姐?”

看他的样子，杨桃手一拍“我就知道，若是其他人我还争一争，要是酒酒姐姐，那我就祝福你们。毕竟你们都是我喜欢的人，能在一起的话也是件好事。宜年哥哥，你可要加油啊，要是酒酒姐姐不要你，记得来找我。”

“希望不会如姑娘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