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凰 第26章 杀机

权势尽失的卫琳琅，如同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反而激发出前所未有的狠厉与决绝。表面的沉寂之下，是她更加隐秘而危险的运作。她知道，与萧景珩正面抗衡已无可能，唯有行险一搏，或许能觅得一线生机，哪怕这生机需要她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她通过一条早已埋下、连萧景珩都未曾察觉的暗线，秘密联系上了被萧景珩打压得抬不起头的太子萧景睿。此时的太子，早已不复往日储君威仪，对萧景珩的恨意与恐惧与日俱增。卫琳琅向他提出了一个极其大胆，也极其疯狂的计划——联手制造一场“意外”，彻底除掉萧景珩。

“太子殿下，”在一处隐秘的别院密室中，卫琳琅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宸王如今势大，已威胁到您的储位。若任由其坐大，将来必是心腹大患。陛下虽年迈，但对宸王的忌惮亦与日俱增。若此时宸王‘不幸’遭遇不测，陛下虽会震怒，但内心深处，未必不会松一口气。届时，殿下您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太子萧景睿脸色变幻不定，既有心动，更有恐惧：“此事……风险太大！老七身边护卫森严，自身武艺高强，岂是那么容易得手？一旦失败……”

“所以需要周密的计划和绝对的死士。”卫琳琅打断他，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奴婢手中，尚有一些可用之人，皆是受过重恩、不惜性命的死士。至于机会……下月初三，陛下于西山围场春狩，宸王必定随行。围场之中，刀箭无眼，猛兽出没，正是动手的绝佳时机。”

她详细阐述了计划：利用太子掌管部分禁卫的便利，在围场布置上做手脚，松懈萧景珩行进路线上的警戒，并暗中引导发狂的野兽（或伪装成野兽的刺客）冲击其营地。双管齐下，务求一击必杀！

太子被卫琳琅话语中那股同归于尽的疯狂所震慑，同时也被除掉心腹大患的巨大诱惑所吸引。最终，对权力的渴望压倒了对风险的恐惧，他咬了咬牙：“好！就依你所言！但此事，绝不可牵连到孤！”

“这是自然。”卫琳琅微微颔首，心中冷笑。事成之后，太子这枚棋子，也未必能留。

就在卫琳琅与太子密谋的同时，宸王府内，萧景珩正听着手下密探的汇报。尽管卫琳琅的行动极其隐秘，但她频繁出入太子秘密别院的行踪，还是被萧景珩无孔不入的耳目所察觉。

“西山围场……春狩……”萧景珩把玩着一枚玉扳指，眼神幽深如寒潭，“本王这位好兄长，和那位‘旧相识’，还真是迫不及待地想送本王一份大礼啊。”

他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或愤怒的表情，反而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他早就料到，失去权势的卫琳琅绝不会坐以待毙，必然会进行疯狂的反扑。而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将她和她的残余势力连根拔起的机会！

“既然他们想玩，那本王就陪他们玩一把大的。”萧景珩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传令下去，春狩照常准备。另外，将我们‘准备好’的那份关于太子结党营私、意图不轨的‘证据’，再加工得漂亮些。还有，盯紧卫琳琅的一举一动，她联系了哪些人，动用了哪些力量，给本王查得一清二楚！”

他要将计就计，不仅要粉碎这场刺杀，更要借此机会，将太子和卫琳琅一网打尽！他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与他萧景珩为敌的下场！

时间一天天过去，京城表面依旧平静，但暗地里的杀机却越来越浓。西山围场春狩的日子，终于到了。

皇家仪仗浩浩荡荡，旌旗招展，鼓乐喧天。皇帝兴致颇高，太子紧随其后，脸上带着勉力维持的镇定。萧景珩一身猎装，英姿勃发，骑在马上，与几位武将谈笑风生，仿佛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浑然不觉。唯有偶尔扫过卫琳琅车驾方向的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卫琳琅坐在女眷的车驾中，面容平静，袖中却紧握着一枚小巧的、淬了剧毒的匕首。这是她最后的依仗。若计划失败，她绝不会让自己落入萧景珩手中受辱。

围场之中，林木葱郁，气氛却透着诡异的紧张。狩猎开始，号角长鸣，骏马奔驰，箭矢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