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世间 第5章 陌生

周一的早读铃还没响，教室里已经坐了大半的人。田晓浮背着书包走进来，膝盖上的创可贴被校服裤盖着，只有低头时能看见那点粉色的边角。她刚放下书包，就瞥见斜前方的桑落正看着她，手里转着的黑色水笔顿了顿，又很快转了起来。

田晓浮心里有点慌，赶紧低下头收拾课桌。她知道桑落一直在看她——上周六摔了之后，燕染第二天一早就来她家陪她，两人窝在沙发上看动画片、吃草莓糖，连晚上的作业都是一起写的。昨天来学校领作业时，燕染还挽着她的胳膊，跟她说着周末要去买新彩铅的事，大概是那时候被桑落看见了。

桑落在班里一直是“尖子生”的样子，永远坐在第一排，作业写得又快又好，下课总有同学围着她问问题。田晓浮以前总觉得她很高冷，说话时声音轻轻的，笑的时候也只是嘴角弯一下，不像燕染那样会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而且桑落朋友很多，前桌的林薇、隔壁组的张弛，都是她的好朋友，课间时她们总凑在一起，讨论难题或者分享小零食，田晓浮从来没敢靠近过。

“早啊晓浮！”燕染背着画板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两个热乎乎的肉包，径直走到田晓浮座位旁，“给你带的，昨天你说想吃，我特意让老板多放了点葱。”

“谢谢。”田晓浮接过肉包，脸颊有点发烫。燕染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才回到自己的座位——她就坐在田晓浮斜后方，转头就能看见。燕染刚坐下，就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画纸递过来：“这是我昨天画的，给你补上周六没吃到的豆腐脑。”

画纸上的豆腐脑盛在白瓷碗里，上面撒着辣椒油和香菜，旁边还画了双小筷子，跟真的一样。田晓浮看着画，忍不住笑了起来，手指轻轻摸过画纸上的辣椒油，暖融融的。

“笑什么呢？”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问话，田晓浮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桑落站在她座位旁，手里拿着一本数学练习册。桑落的头发扎得很整齐，额前的碎发用发卡别着，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神落在她手里的画纸上，语气很轻：“燕染画的？很好看。”

“嗯。”田晓浮赶紧把画纸收起来，攥在手里，有点紧张——这是桑落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燕染在后面听见了，探出头笑着说：“桑落你也觉得好看呀？下次我帮你也画一张！”

桑落点点头，目光又落回田晓浮身上，指了指她桌角的数学练习册：“昨天的数学作业，最后一道大题你是不是没写？我看你作业本上是空的。”

田晓浮愣了愣，赶紧翻开练习册——果然，最后一道几何题的地方还是空白。昨天跟燕染一起写作业时，她卡在这道题上，后来看动画片忘了，早上本来想早点来补，结果还是忘了。“我……我不会做。”她小声说，有点不好意思。

“我教你吧。”桑落说完，不等田晓浮回答，就拉了把椅子坐在她旁边，把自己的练习册摊开在桌上，“你看，这道题要先画辅助线，连接AC，把四边形分成两个三角形……”

桑落的声音很轻，说话时会指着练习册上的图，笔尖在纸上轻轻划着。田晓浮凑过去看，她的字迹很工整，解题步骤写得清清楚楚，每一步后面还标了用到的定理。以前田晓浮总觉得桑落高冷，可现在近距离看着她，才发现她的睫毛很长，说话时会微微垂着眼，认真得有点可爱。

“这里为什么要做高？”田晓浮指着其中一步，小声问。以前她遇到不会的题，从来不敢问别人，怕被笑话，可看着桑落认真的样子，她突然就敢开口了。

桑落抬眼看她，眼神很温和：“因为要算三角形的面积，底已经知道了，做高之后就能用面积公式算出来，后面求梯形面积的时候要用到。”她说着，还在草稿纸上画了个简单的示意图，“你看，这样是不是就清楚了？”

田晓浮点点头，跟着她的步骤在草稿纸上写。桑落没催她，只是坐在旁边，等她写不下去时，再轻轻提醒一句。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两人的练习册上，也落在桑落的发梢上，泛着淡淡的金光。田晓浮写着题，偶尔抬头看一眼桑落，发现她正看着自己的草稿纸，嘴角轻轻弯着，不像平时那样冷淡。

“写对了。”等田晓浮写完最后一步，桑落笑着说，指了指她的草稿纸，“步骤很清楚，就是这里的计算要再仔细点，刚才差点算错。”

田晓浮赶紧检查，果然发现一处加法算错了，脸一下子红了：“谢谢……谢谢你提醒我。”

“没事。”桑落把练习册收起来，又从笔袋里掏出一张便签纸，写了几个数字递给她，“这是我的微信号，以后有不会的题，也可以问我。”

田晓浮接过便签纸，上面的字迹跟练习册上一样工整，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星星。她捏着便签纸，心里暖暖的——原来桑落不是高冷，只是不怎么主动说话；原来她也会主动教别人做题，还会把微信号写给自己。

这时，早读铃响了，桑落站起来，把椅子放回原位，笑着说：“快早读吧，等下老师要检查。”说完，她才回到自己的座位。

田晓浮把便签纸夹在数学练习册里，又看了眼桌角燕染送的画，忍不住笑了。燕染在后面戳了戳她的后背，小声说：“桑落居然主动教你做题呀，她平时都只跟林薇她们一起讨论题呢。”

田晓浮回头，跟燕染对视一眼，都笑了。早读时，她看着课本，心里却想着刚才桑落教她做题的样子，还有那张写着微信号的便签纸。以前她总觉得自己是孤单的，班里的热闹都跟自己没关系，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有燕染这个好朋友，还有了愿意主动教她做题、把微信号写给她的桑落。

课间时，林薇凑到桑落座位旁，笑着说：“你刚才居然主动去教田晓浮做题，太阳打西边出来啦？”桑落正在整理错题本，抬头看了眼田晓浮的方向，看见她正跟燕染一起看漫画，笑得很开心，嘴角也轻轻弯了起来：“她数学不太好，刚好我会，就教她了。”

林薇挑了挑眉，没再多说，只是递给她一块巧克力。桑落接过巧克力，又看了眼田晓浮，心里想着：下次要是她再遇到不会的题，自己还要教她，说不定还能跟她一起讨论题，就像跟林薇她们一样。

田晓浮好像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头看了过来，两人对视了一秒，都赶紧低下头，脸颊有点发烫。田晓浮攥着手里的漫画书，心里甜甜的——原来交朋友也不是很难，只要有人愿意主动靠近，只要自己敢开口，就能慢慢走进别人的世界里。

放学时，燕染挽着田晓浮的胳膊，跟她说着晚上要一起视频写作业。走到教室门口时，桑落突然追了上来，递给田晓浮一张纸条：“这是昨天那道题的另一种解法，你可以看看，说不定更简单。”

“谢谢。”田晓浮接过纸条，心里暖暖的。

桑落笑了笑，挥挥手说：“明天见。”说完，就跟林薇一起走了。

田晓浮看着桑落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纸条，还有口袋里那张写着微信号的便签纸，忍不住跟燕染说：“桑落其实一点都不高冷，她人很好。”

燕染点点头，笑着说：“是呀，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玩，周末还能一起去图书馆写作业呢。”

田晓浮用力点头，心里像装了颗小太阳，暖暖的。她想起以前一个人放学的日子，想起课间孤零零坐在座位上的时光，突然觉得，那些日子都过去了。现在的她，有燕染陪着，还有桑落愿意主动靠近，班里的热闹，好像也终于跟她有关系了。